差一點兒,我這輩子就認識不到雪了。
剛上大學,我就要求自己一定要自立。開始時,我只作一些非常低級的工作,純粹是一台機器,只動手,不動腦,但終究可以賺到錢,到了大三,我就不再做這種工作了,開始作家教。
我是托朋友幫我找的主顧,那天,朋友把我叫出去,到主顧家看看,主顧住的是二層洋樓,樓下還停著一部車,可以看出主人十分富有。我當時想,這回也許會受到好一些的待遇,這家的男主人看起來油頭粉面,很不惹人喜歡,而且他的粗魯口氣讓我十分煩感,我是自尊心極強的那種人,很耽心自己在這兒不會干太久,于是不想來這家,可正當我揣度如何拒絕才可以既不傷主顧又不傷朋友的時候,女主人出來了,她一身白紗,裊裊娜娜,身材苗條,步履輕盈,膚如凝脂,發若黑瀑尤其那張秀氣無比的臉,配著溫柔的雙眼,令人不禁心動。我突然不知道決定是否要改變,女主人就是雪她非常有禮貌地問︰您就是新請的老師嗎?
「我點了點頭,」是。小浩,來看看你的新老師。隨著一聲應答,從臥室里跑出一個胖乎乎十分可愛的小男孩,他打量了一下我說︰「這個叔叔看著不凶,他當老師太好了,」「那好,以後你一定要听老師話喲!」說完,她又轉向我說小浩調皮,以後您就得多費心了,就這樣,我居然只說了一個字就把自己留下來了,我們商定,每周二、四、六晚上補課。每小時20元,每次兩小時,對我來講薪水確實很豐厚了,尤其還有一點,如果小浩有了進步,我還會得到賞金,因此,對這份工作我非常滿意。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考慮兩個問題,一個是如何教好小浩,這是我的本職,還有一個就是那美若天仙的女人怎麼會嫁給這麼粗俗的男人。
此後我就盡職盡責地作我的家教,小浩很乖,他很和我配和,我們的關系非常融洽,而雪則全心全意為我們服務,端茶倒水削水果,樣樣照顧到,我真不忍看她這種水一般純淨的女人做事,我都友好地謝絕了,至于小浩的爸爸,是經常不在家的,我兩個月只踫上三次,但踫上他的時候,他表示對我的教學成果很滿意。
教小浩時間久了,我和雪也熟悉起來,在我們中間休息或做題的時候,我和雪在客廳里聊天。她給我說她家庭里的一些瑣碎的小事,其中更多的是她的兒子。而我呢,就給她講學校的生活。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讓她十分羨慕,我就勸她出來走走,到大學看看,甚至也報自考,但每說起這些,她的眼時里都蒙上一層灰色,我可以猜到她有苦衷,但並不好意思追問。
直到有一天,我去她家,在她開門時,我發現她眼楮邊還有淚痕,不知從什麼時候,我的心已因她而喜,為她而悲。那時,我的心猛的一沉,我不知該怎麼辦。畢竟,她是主人,我不該問我職責以外的事,我就裝作什麼也沒發現,進小浩的房間給他補習去了,可是,小浩不像往常專習學習,過了一會兒,他對我說︰「老師,媽媽哭了,您去勸勸她吧。」我當時心中好難過,為雪,也為懂事的小浩。
我走進客廳,雪一發現,趕緊試淚,問︰「老師補完了嗎?」听著那種悲傷中的嗓音,我鼻子也不由一酸,「沒有。可我可以問一問你家里出了什麼事吧?怎麼你們母子二人都很傷心呢?」「沒,沒什麼……」可是話未說完,聲音就已變調,淚也涌了出來。
看到這個令我心動的女人流淚,我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我血液上涌,憐香惜玉,願為這女人出頭的感覺油然而生。
「雪姐,別哭,有什麼事盡管對我說,我能幫的一定幫,即使幫不上,也可以當你的忠實听眾。你把苦水都倒出來,心情就會好一些的。」
雪再也忍不住,居然趴在沙發上大哭起來。我不知所措,一任她放縱地哭,哭夠以後,她講了她的經歷。她父母早逝,未經她同意就給她找了一個富家子弟,而她寄人籬下,不敢多言,就委曲求全,把自己送進了牢籠。婚後的生活可想而知,她是一個縴弱柔順的女子,而丈夫是一個粗俗無禮的男人,倆人根本沒有共同語言,更談不上感情了,好在有了小浩,可把小浩送去上學,她又成了孤身一人。而今天,有人告訴雪兒丈夫在外面還有女人,她受不了這種打擊,想一死了之,卻又舍不得小浩。
這時,小浩哭著跑過來,說︰「媽媽,我不要你死。」
我抱著小浩對雪說︰「不要擔心,以後我常陪你,有事盡管說。」此時,我發現雪的眼里閃過一絲亮色。
此後,我去他們家的次數多了,有時也帶他倆來我們學校玩。當然,我們也去公園,當小浩坐在我倆中間,我們一起游玩時,儼然一個三口之家,每當那時,就是我最幸福的時候,也是我最糊涂的時候,我不知我在充當並且最終可以成為一個什麼角色。
雪的生活因為有我而充滿了希望,而我的生活因為有雪而布滿了色彩。我多麼希望這種日子可以永遠繼續下去。可小浩期末考試了,他成績非常優秀。他爸給了我獎學金,同時我也要和他們說再見了。一想到要和他們分離,我心中好難過。雪和小浩也一樣不舍,可一任他們請求,小浩他爸就是不再續用我。
第二學期開學不久,小浩他爸又來找我,請我繼續教小浩。我自然求之不得。原來,這是小浩和雪用心計,假裝小浩成績下降,迫使小浩的爸爸投降。雖然,我們又能見到面了,可是,偶爾地,我還會見到雪那張秀美的臉上殘存淚痕,這種痛苦還經常會跑出來噬咬我的心。
雪也曾提出要擺月兌這個家庭的束縛,可她又耽心對小浩的成長不利。我何嘗不想帶著她們二人遠走高飛,給她們依靠,給她們幸福,可是我非常無奈地發現我還不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我無力呵護我的愛人,無法給她一個安定溫暖的家。
很快,我大學畢業了,為了創業,我去了另外一個城市。但是,我記得我作為男人的責任。
雪,你放心,當我為我們築好牢固的家我一定會帶你走出悲劇婚姻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