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號下午,啊權來到車站的時候,剛好趕上4點10分的廣州車。外面下著小雨,整個車站都濕漉漉的。走路都要多加小心。檢了票,坐在2人的車位上,手提電腦放在隔壁那個位。他望了一下車內的人,看到2個外省的年輕人,下意識地提高了警惕。
雨打在窗戶上,凝聚成大滴的雨珠往。啊權望著窗外發呆。他每個月都要回家一次。他在珠江新城的一家保險公司上班,平時都住在公司的宿舍里,周末才回B城一趟。這樣的生活已經持續了幾年了。工資剛好供家里過日子,支付房子按揭和兒子學費,妻子在家照顧兒子。他也想過回來B城做,停止這種奔波的生活,但是妻子就必須出來工作才夠支撐起這個家。兒子杰仔學習成績不好,最終決定還是妻子在家輔導杰仔學習。
車剛上高速,還有一個小時才到天河客運站,啊權想睡一會,剛剛眯了一下眼,電話響了,是曉曉的短信。無厘頭地只打了三句「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啊權嘴角抿了一下,「我在車上了,很快就可以見你了,乖」。
曉曉是啊權的同事,那天主任跟大家說部門要來一位女大學生,男同事都起哄了。啊權罵他們是**,一個男同事說,「你有大嫂了,我們不同,都快得紅眼病了。」
曉曉來那天,啊權只是遠遠地望著。女大學生果然像一陣輕風,刮進了這個繁忙雜亂的辦公室。主任臨時安排啊權帶她熟悉公司流程。曉曉很聰明,東西講了一遍就明白了,而且時常面帶自信的微笑,誰不喜歡這樣的女生呢?啊權也很喜歡這個小女生。
過了幾個月,公司的幾個男同事都被女大學生拒絕了。個個都泄氣地落荒而逃。啊權也只是笑笑。
那天公司全體員工吃飯,走的時候下起了大雨。曉曉沒帶傘,招呼啊權送她回家,啊權沒法拒絕,就點頭答應了。雨很大,那麼小的一把傘遮不住兩個人,啊權想一個女孩子家,淋雨很容易感冒,一路上都撐著曉曉。上身的白色T-SHIRT都濕透了。曉曉叫啊權上去坐坐,等雨小了再走,啊權推托不過,就上去了。剛一進門,曉曉就去趴啊權的衣服,啊權一時反應不過來,釀嗆了幾步。曉曉又去解他的皮帶,啊權捉住曉曉的雙臂,對視著她的眼楮,頓了幾秒,把嘴靠了過去。
很多次,啊權在做完愛之後,腦袋里都思考著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可是曉曉都只是抿嘴微笑,把啊權抱得更緊。為什麼選擇一個有家室的男人呢?以她的條件,可以找到很好的男人。他端詳鏡子前的自己,從兩腮到下巴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胡楂,年近而立,已經有點小肚子了。也許曉曉只是想玩過之後就算的關系吧,選擇一個有家室的男人,沒有後顧之憂。
但是跟曉曉在一起,啊權感到自己仿佛變年輕了,有時候,她會像一個孩子似的撒嬌,啊權感到跟妻子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妻子跟他一樣大,已經很少主動要求□□了,每次都是啊權提出要求,然後妻子不冷不熱地敷衍了事。但是妻子把家里打理得很好,平時都是精打細算,除了方面的不滿,啊權還是很愛妻子的。
和曉曉搞地下情幾個月,啊權越來越感到不安,他害怕自己越陷越深,對妻子的罪惡感更是天天向石頭一樣壓著他。那次終于鼓起勇氣跟曉曉說,沒想到她居然平淡地說︰「我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分就分吧。」啊權反而更加不安了,假如曉曉大吵大鬧反而更安心,這麼滿不在乎是不是說明曉曉不愛自己呢?
後來幾天,曉曉請了病假沒來上班,啊權有點擔心,打她手機也沒人接,發了十幾條短信,一條也沒回。去公寓找她,喊門沒人應。啊權怕她做了什麼傻事,慌得不斷打斗,像一只迷途的羔羊。拼命拍門,喊她開門,叫來房東,一開門,直沖進去,腦海里不斷出現曉曉自殺的畫面。屋子很亂,啊權的西褲襯衣被剪得到處都是。客廳里沒人,推開房門,看到曉曉躺在床上,一把沖過去,把她抱進懷里。
「曉曉,你別干傻事啊。你有什麼事,我……」
「為什麼?為什麼呢?」曉曉嘟囔道。
「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早點認識你呢?為什麼我不早點認識你呢」說完,埋進啊權的懷里哭了起來,淚水順著啊權敞開的衣襟流了進去。
啊權心頭一酸,淚水不斷在眼邊徘徊,他抱起曉曉,親她的雙唇。曉曉推開他,啊權死命抱著她,去撥她的衣服,後面被曉曉的指甲抓了幾條長長的痕。
做完愛後,啊權躺在床上抽煙,曉曉已經安靜地睡了,哭腫得雙眼大得像熊貓一樣,雙手緊緊地拽住啊權的一只手。啊權想。曉曉是肯定不能不管了,可是妻子怎麼辦?離婚?一想到這兩個字,啊權就不禁有點顫抖。杰仔怎麼辦?他越想越害怕。可是曉曉呢?我愛她嗎?毫無疑問,那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不知不覺,一包煙抽完了。想下樓去買包煙,曉曉的手還是緊緊拽著,又怕吵醒她,只有乖乖躺著。
听著曉曉發出均勻的呼吸聲。本來以為曉曉跟自己只是關系,但是現在看來,曉曉是真心愛上他了,都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想到這,啊權不禁罵了幾句粗口,愛情真的不是東西。
接下來幾天,啊權都陪在曉曉身邊,情緒稍微穩定了一點。但是曉曉還是經常無緣無故大吵大鬧。常常冷不防質問啊權是不是真心喜歡他,啊權連忙信誓旦旦,舉著手指發誓,手臂都有點酸痛。有時又突然大哭起來,訓斥啊權離開。時常鬧到深夜,啊權往往心力交瘁,折騰到深夜才睡著。
那天,曉曉可憐巴巴地看著啊權,突然冒出一句︰
「啊權,我是不是個狐狸精啊,破壞別人婚姻。」
啊權知道罪惡感始終籠罩著曉曉。
曉曉繼續說︰
「如果那天我不是……。」
「我也有責任。我是真心愛你的,你別亂想了。」啊權打岔道。
「你只愛我一個嗎?你不愛你老婆嗎?」
「她不同。」
「她有什麼不同?她比我好嗎?那你愛哪個多一點?」
啊權知道,一個女人在乎的不是你愛她多少,而是她比別人多多少。女人喜歡問你愛誰多一點,或者她和你媽一起掉進海先救誰的幼稚問題。面對這樣的問題,男人不妨撒撒慌,因為天底下的男人都知道,她跟你媽不怎麼可能一起掉進海里。
「當然是你啦。」啊權裝出一幅理所當然的樣子。
月底,啊權要回B城一趟,也是曉曉情緒波動的高峰期,一方面害怕曉曉做出什麼傻事,一方面又要提防妻子發現,妻子是個很細心的人,口里不說,但是明察秋毫,啊權每次回家都要徹底檢查一次身體,不能留下蛛絲馬跡。短信跟通話記錄肯定要刪掉的;有曉曉香水味的衣服也要換掉;衣服也要分兩邊穿,因為啊權很少自己買衣服,衣服基本都是妻子跟曉曉分別添置的。啊權想想,自己真是窩囊,夾在兩個女人中間。這年頭,包二女乃的不少,男人自詡自己風流,但是玩出感情的算是包二女乃的失敗。但是啊權不認為曉曉是二女乃,他覺得他們之間是真正的愛情。
杰仔要開家長會,兒子這次期末考試進步很大,老師點名表揚。經過妻子的輔導,學習成績有了提高,啊權對妻子又多了一份感激。開完會,一家人去雅迪西餐廳吃飯,妻子看著點餐牌,嘀咕那里的東西太貴,點了一份便宜的炒飯。杰仔嚷著要吃比薩。妻子不肯。兒子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啊權開勸道︰
「喜歡就點吧。作為你考試進步的獎勵,在家要听媽媽話。」想到自己在廣州工作,常年不在家,有點內疚,罪惡感更深了一層。
平時跟曉曉出去,吃飯逛街花銷很大,曉曉知道啊權要養家,有時也會埋單。但是啊權還是盡量埋單,挽回作為男人的一點尊嚴。
晚上睡覺的時候,啊權,背著妻子。星期天早上,吃過中午飯,啊權說公司有點事,要早點回去。妻子沒說什麼,拿了替換的衣服。啊權拿了行李,朝車站奔去,心里想著曉曉。
去到曉曉家,門反鎖著不肯開。每次B城回來,曉曉都要發一次脾氣。啊權要站在門外苦口婆心,連騙帶哄,曉曉才肯開門。
一開門,啊權就把曉曉抱進懷里,開始□□。通常做完愛之後,曉曉的情緒會好一點,穿著啊權的襯衣煮飯。啊權則享受這短暫的安寧,看看電視。
每次跟曉曉的爭吵都要用來解決,也只有從曉曉扭曲的身軀中,啊權感受到自己是如此地接近自然。也只有在□□過後,曉曉的情緒都會穩定一點,會安靜地睡上一覺。啊權喜歡在□□之後,意味深長地吸一支煙,生活的重壓,生意場上的人格扭曲,也唯有此時才有了片刻的休息。
這招今天不管用,曉曉在廁所發起瘋來。指著啊權的白內褲大呼小叫。啊權拿過內褲一看,在側邊,的確繡了「權」這個字。曉曉又開始發脾氣了,拿起身邊的杯子,牙膏到處亂砸。剛剛還好好的,以為可以安安心心地看看球賽,啊權想,他今天的小息也沒有了。
也不知道怎麼跟曉曉解釋,難道是妻子發現了自己在外面有女人,用這種方式來示威?提醒啊權身邊的女人,他有一個妻子在守候著。啊權開始搜索記憶中的細節,害怕露出什麼蛛絲馬跡,突然一驚,想起自己後背的抓痕,心想妻子一定是睡覺的時候看到了。
還驚魂未定,曉曉又哭鬧起來︰
「你老婆肯定已經知道我們的關系了,啊權,你會不會不要我啊?」
「不會的,我是不會離開你的。」啊權抱著曉曉說。
「你會永遠愛著我嗎?」
啊權猶豫了一下,沒有著聲,久久才發出一聲「嗯」,底氣低地連自己也難以相信。
「哈哈哈……」曉曉苦笑道︰「當年你也跟你妻子說過同樣的話吧?你當年也是真心愛她的吧?現在呢?你愛上了我。你以後也會愛上其她人,所謂永遠,都是放屁。男人都是自私的。我早該知道是這樣。」
啊權被曉曉說得抬不起頭來,女人理性起來很可怕。
「曉曉,我很希望這只是所謂中年危機,我很希望我們只是一夜風流,但是我不能欺騙自己的感覺,我是真心愛你的。真希望能戒掉你。」啊權落下了男人淚。
兩人相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