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中午的時候,車隊第一次停了下來。
「還有二十里就到百市集。」易江擦掉了額頭上的汗水,「黃季,你去百市集那邊探查情況,確定是否需要繞道。」
黃季帶上了一把短刀,二話沒說就出發了。
「卞康,你到後面五里處警戒,有血狼軍靠近的話,立即來報!」
卞康也立即帶著把短刀朝東面而去。
「我們在這里等他們的消息。」易江把其他幾人叫了過來,「如果血狼軍沒有留在百市集的話,我們就直接進入山區。如果血狼軍留在了百市集,我們就丟掉大車,從小路進山。只要進了山,一切都好辦。」
易江這番話基本上是說給李洪濤听的。
李洪濤有點心不在焉,他還在想著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情。
機甲跑動起來的震動非常巨大,雖然無法判斷出機甲的重量,但是肯定不輕。另外,可以從震動的頻率上判斷出機甲跑動的步伐大概在每分鐘八十到一百次之間,速度不會慢到哪里去。
比戰馬還快嗎?李洪濤心里沒底,可他覺得不會比戰馬慢。
高達五米的機甲,兩條腿的長度在兩米半到三米之間,人奔跑時的步距一般是腿長的兩倍左右,因此機甲跑動一步的距離在五米以上,也就是每分鐘五百五十米左右,相當于每小時三十三公里。戰馬長途奔跑的速度很難超過每小時三十五公里。
再說了,刺探血狼軍情況的探子必然騎馬逃跑,血狼軍沒有出動更近的騎兵,反而出動相對較遠的機甲,這就說明機甲全速奔跑的速度比戰馬長途奔跑的速度快,甚至有可能比戰馬短距離沖刺的速度還要快。
如果那是一台坦克的話,李洪濤不會感到奇怪。可那只是一台兩條腿的機器,李洪濤搜遍了前世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都沒有想到有什麼機器能夠以每小時三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奔跑。
這更加增強了李洪濤對機甲的好奇心,即使在逃命的時候,李洪濤都在想著這些事情。
「李兄弟,喝點水!」蔣晟推了李洪濤一下,將皮質水囊遞了過來。
李洪濤驚了一下,這才發現其他幾個人都看著自己,趕緊接過水囊,大喝了幾口。
「易大哥,血狼軍會進山嗎?」張玉璇是這群人中唯一的女人,也是年紀最小的,才剛滿十八歲。
「應該不會。」易江沒有撒謊,「五十人的步兵進山能做什麼?他們沒有帶輜重糧草,就算到了山里,也堅持不了兩天。放心吧,他們多半是去佔領百市集的。我們最多不要這幾輛車,從小路回去。」
「可是……」雖然張玉璇年輕,膽小,但是她並不笨。「百市集只是一座荒鎮,還不在前往崮梁城的路上,血狼軍佔領百市集做什麼?」
易江勉強擠出了點笑容,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也答不上來。
「也許,他們想打通這邊的山道,與永盛軍取得聯系,或者是讓永盛軍直接從這邊越過伏牛山吧?」李洪濤猜測了一番。
其他幾人都是一愣,隨即紛紛搖頭。
「李兄弟,如果永盛軍能從這邊越過伏牛山的話,就不會在臥虎道南面集結了。」蔣晟干咳了一聲,又說道,「鷹落村西南三十多里處就是一條寬數百米,縱橫上百里的大峽谷。雖然有小路、吊橋可以穿過峽谷,但是卻只能勉強供單人通過,馬匹、車輛都無法通過。除非血狼軍肯為永盛軍提供糧草,戰馬,不然永盛軍就只能從臥虎道進入暉州境內。」
李洪濤恍然大悟,同時覺得自己確實有點遲鈍。
「易大哥,黃季回來了!」守在車隊前面的張挽叫了一聲。
眾人紛紛站了起來,朝正在飛奔而來的黃季看去。幾人幾乎同時意識到情況不好,黃季跑得太快了,而且還不斷揮手大叫,只是太遠,聲音傳到時已經很微弱了。
「哨子!」李洪濤听到了兩個熟悉的字眼。
話剛出口,易江立即朝他看了過來,另外幾人也朝他看了過來。
李洪濤立即集中精力傾听,這下,他听得更清楚了。「哨子,兩個,很近,就跟在後面……」
沒等李洪濤說完,易江就朝賀平等人遞了個眼神。
田方立即拔出短刀割斷了大車上的韁繩,並且在每頭牛的**上扎了一刀。受到驚痛的六頭公牛立即朝南面的樹林跑去。
賀平與張挽將第一輛車橫在了路上,接著就旋下了大車上的把手,從里面抽出了兩根約莫一米半長的短矛。易江與杜威也同時將第二輛車橫在了第一輛車後面約莫五米的地方,也從車把里各抽出了一根短矛。
「都躲在車後,蔣晟,玉璇,去最後面!」
此時道路西面已經揚起了塵土,來不及將其他的大車橫在路上了。
「李兄弟、田方守第二輛車!」易江說完,就在第一輛車後面蹲了下來,賀平、杜威、張挽三人在他旁邊,四人手里都攥著短矛。
李洪濤沒敢遲疑,立即與田方躲在了第二輛車的後面。
沒等李洪濤旋下車把,取出里面的短矛,兩名哨子就繞過了彎道,朝著車隊沖了過來,並且都舉起了短弓,前面那名哨子已經從箭壺里抽出了一根箭矢。
「黃季,小心!」
太遲了,在幾個人同時喊出的時候,哨子已經射出了箭矢。二十米的距離,黃季根本來不及躲避。中箭的瞬間,黃季整個人都飛了出去,跌在了路基下的草叢里。
「別起來,小心箭矢!」
李洪濤趕緊把腦袋縮了回去,後面那名哨子射出的箭矢就落在了他前面的車板上。
「等下從車板下滾出去!」田方的聲音有點顫抖,攥著短刀的手也在微微發抖。
從車板下滾出去做什麼?李洪濤很是疑惑,他並不覺得害怕,甚至還有點興奮。
「嗖——嗖——」
兩支箭矢一前一後射中了第一輛大車的車輪與車板。李洪濤迅速抬頭看了一眼,兩名哨子已經很近了,而且絲毫沒有減速的征兆。
「嗖——」
前面那名哨子射出的第三箭仍然落在了第一輛大車的車板上,此時他距離大車已經不到十米了。
媽的,哨子要拼命?見對方還未減速,李洪濤心里大驚。
在距離大車大約三米的時候,那名哨子猛夾馬月復,同時勒緊了韁繩,戰馬一聲長嘶,借勢躍了起來。
賀平與張挽半跪在地上,兩根短矛幾乎同時刺中了戰馬兩側的肋骨,可是並沒有能夠讓讓戰馬停下,兩人也在被巨大的力量推翻在地。
戰馬躍過馬車的一瞬間,易江與杜威同時站了起來,馬步還未站穩,兩人人手里的短矛同時對準戰馬的月復部刺了出去。
一聲悲鳴中,戰馬前腳先觸地,隨即就向左側倒下。馬背上的哨子立即飛身躍起。
「殺啊——」田方迅速從車板下滾了出去。
哨子還未落地,田方手里的短刀就對準哨子的胸部劈下。
這哨子的身手極為了得,眼見短刀迎面劈來,身體在空中迅速向右側開,短刀劈中了他左側護肩。雖然只有一層皮甲,但是薄鐵片的短刀根本就沒有傷著哨子。
李洪濤也從車板下滾了出來,在哨子落地的一瞬間,他雙手緊握刀把,將刀柄頂在了右胸口,隨即站穩了腳跟。
實際上,李洪濤根本沒有用力,甚至沒做太多的動作。哨子是自己撞上短刀的,撞擊的位置非常準確。在短刀從他左側肩胛骨下方刺入體內,刺穿心髒的時候,他的手才剛剛抓住腰間的彎刀刀柄。他的最後一絲力氣,也僅僅只將彎刀拔出了數公分。到死哨子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會栽在一個叫花子的手里。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田方剛爬起來,就看到李洪濤就毫不費勁的殺死了那個哨子……
李洪濤並無半點得意,能殺死哨子,絕不是運氣,是知識、經驗與技術的完美結合。當了六年兵,混了三年黑道,幫楊歡除掉了二十一個人,李洪濤學得最多的就是殺人的方法。
心髒受損後,雖然人不會立即死亡,大概要過三十秒左右,大腦才會因為缺乏血液供應而死亡,但是在五秒鐘之內,人體將失去活動的機能,甚至連動一下手指頭都不可能。
短刀很軟,卻很薄。只要刺中的位置正確,就能毫不費力的殺死哨子。如同田方那樣,用短刀向哨子砍劈是沒有任何威脅的。就算劈中了肢體,也就最多留下一道傷口;就算劈中了大動脈,哨子也不會立即斷氣,仍然有拼命的力氣。
這就是一個殺手應該具備的素質,在一瞬間找到用手里的武器殺死敵人的最佳辦法。
「易大哥——」
張玉璇的一聲驚叫驚醒了還陶醉在殺戮之中的李洪濤。在他轉過頭來的時候,易江正伏身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