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皓遠見楚欣夢從外面急急忙忙的跑回來,臉一下就沉了下來,怒聲問道︰「欣夢你表哥在外面听到了什麼?」
「……」楚欣夢一時語滯,目光游離不敢與楚皓遠的雙眼對視。
「說!」楚皓遠的眼楮一瞪把楚欣夢嚇得全身一顫。
「出什麼事了,爸?是不是欣夢又闖禍了?您先消消氣,讓我來問她。」剛好和弟媳一起買菜回來的董慧珍看到公公正瞪眼看著女兒,以為楚欣夢做錯了事,趕緊上前勸解。
楚皓遠看都沒看兩個兒媳,只是盯著楚欣夢喝道︰「快說!」
董慧珍吧女兒拉到身邊有些著急道︰「爺爺問你什麼,你快說啊。」
董慧珍與丈夫結婚十幾年了,對公公向來孝敬,但面對征戰半生的公公她心里只有敬重,卻從來沒有感到過畏懼。但面對似乎從不會發怒但現在卻怒氣沖天的公公,她終于明白了什麼叫鐵血將軍,明白了為什麼那些軍官見到公公都那麼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董慧珍在暗自心顫的同時更為自己的女玩兒擔心。
楚欣夢仍然不敢看楚皓遠,小聲道︰「雅思姐姐的小姨來了。我和表哥去雅思姐姐家的時候,正好听到她跟雅思姐姐的媽媽說表哥的事。」
楚欣夢小心的看了一眼楚皓遠繼續道︰「她們說表哥是……是災星降世,克死了姑姑和姑父。還說……還說女乃女乃也是表哥害死的。」
董慧珍在松了口氣的同時又不由的更加擔心。松氣是因為公公生氣與楚欣夢無關,擔心則是為了宋雅思的母親。自從楚欣夢和唐風出事以後,唐篁是白虎星降世的話題就成了大院里的禁忌,誰也不敢提起。尤其這次為了唐篁楚皓遠還特別囑咐過,誰也不許再提此事。身為楚家的長媳,董慧珍十分清楚楚欣夢在楚家有多麼受寵愛,她的出事以及賀蘭芝的緣故都讓楚家人覺得虧欠了唐篁,所以楚皓遠對待唐篁不但不像對楚玉麟他們那麼嚴苛,甚至可以用溺愛來形容。董慧珍毫不懷疑,如果她那脾氣不是太好的丈夫此時在這里,現在早提著刀找上宋家大門去了。不過看楚皓遠現在怒發沖冠的樣子,就算此事對唐篁沒有造成太大影響,恐怕也不能善了。而如果唐篁真因此事而造成心理上的負面影響……後果會怎樣,董慧珍已經不敢想了。
「警衛員!」楚皓遠喊道︰「馬上去通知宋簡章到我這里報到,無論他在哪里、在干什麼,限他五分鐘以內出現在我面前。」
楚皓遠這次是動了真怒了,不然也不會說出讓宋簡章來報到的話,雖說兩人在職位上是上下級關系,但現在不是戰時更不是在戰場上,報到兩個字用著可就嚴重了。
「是!」警衛員馬上跑步去找宋簡章。
楚皓遠又對董慧珍她們道︰「你們先去樓上看著篁兒。我等一下要跟老宋談談。」談談,怕是沒字面上的意思那麼簡單
楚欣夢的嬸嬸想說些什麼,但被董慧珍捅了一下就收口了,和董慧珍一起帶著楚欣夢上樓去了。
送簡章急急忙忙地趕到楚皓遠家,看到坐在客廳火氣正壯的楚皓遠便忙問道︰「老楚出什麼事了,這麼急的叫我過來?難道是孩子們出意外了?」送簡章接到楚皓遠的急招後,第一反應就是林沖他們在野外生存訓練中出了意外,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一進門就忙著詢問,連楚皓遠的臉色都沒看清楚。
楚皓遠看了一眼宋簡章,又看了看樓上,站起身沉聲道︰「跟我去書房。」
宋簡章雖然已經意識到氣氛不對,但不知事情始末的他只好答應一聲跟在楚皓遠身後進了書房。
「砰」的一聲,書房門被用力的合上,同時也預示著楚皓遠再難壓抑的怒氣的爆發。
楚皓遠「砰」的一聲把書房門關上的同時,外出訪友的張管家正好走進了楚家的大門。他徑自走上二樓,來到唐篁的房門外。
董慧珍三人正在門外試著勸解唐篁,只是房間里一點聲音回應也沒有。
張管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但隨即就回復如初。他走到董慧珍身後問道︰「夫人,出什麼事了?」
董慧珍卻是沒想到張管家會在這時候出現,不過不可否認看到張管家她的心里安穩了許多,面帶憂色道︰「篁兒听到有人說他是白虎星降世,克死了他父母。現在躲在房間里不肯見人。」
在董慧珍看來,張管家是唐家的老家人,跟唐篁相處的時間比這里的其他人都要長,他說的話,唐篁或許听得進去。
張管家道︰「我來試試。」
張管家敲了兩下門喊道︰「少爺,是我。」
等了一下,房內沒有反應。張管家又道︰「少爺,我進來了。如果您不反對,我就進來了。」說著他的手在門把手上一擰,原本鎖著的房門一下就開了。
張管家回頭對董慧珍她們道︰「我進去開導一下少爺。」然後就開門走進了房里,並隨手又將房門關上了。
董慧珍三人都吃了一驚,剛剛門還是鎖著的,怎麼張管家一擰就開了?董慧珍伸手試了下,門依然是鎖著的。
唐篁坐在床邊,低頭看著手中的蒙古王公短刀。張管家走進來,他連頭都沒抬,甚至連目光也沒移動一下。
張管家走到唐篁的身邊輕聲問道︰「少爺,您還好嗎?」
唐篁的眼楮依然看著短刀道︰「她們說的都是真的,對嗎?」
張管家搖頭道︰「不對,那只是當初一個蠢和尚的妖言。當初二少爺有一位朋友號稱‘天機神算’,天下卜算數他第一。二少爺就曾經請這位朋友為您相過面,也卜過卦,但最後什麼也沒有算出來。您的面相根本就沒人能看的清。那個和尚也只是學藝不精,信口胡言,當不得真。再說天命本來就是三分天定,七分在人,存在很大的變數,即使早先看出來了,也可以改變。而二少爺和二少遇難完全是意外,跟您無關。什麼白虎星降世,什麼克父克母,不過是粗鄙陋婦的訛傳,她們傳的越真切,反而越虛假。您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唐篁在刀鞘中著短刀道︰「謝謝你張爺爺,我心里好受多了。記得听人們說過我是那場空難的唯一幸存者,這是真的嗎?」
張管家道︰「是的,搜救隊找了很久,可惜還是沒找到其他的幸存者。」
唐篁忽然抬頭看著張管家正色道︰「我想問你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您請問。」張管家神色恭敬。
唐篁神色依然嚴肅︰「張爺爺在哪里?」
「張管家」驚愕地一呆,就在這一瞬間一道白光向他的小月復直襲而來。
就在金風及體的剎那,「張管家」的小月復忽然向後一縮一擰讓過了唐篁手中短刀的刃尖,同時伸出右手一把擒住了唐篁持刀的手腕。唐篁的手腕被擒,短刀再難寸進,卻處變不驚,身子後仰,同時雙腿飛起,兩腳分襲「張管家」的頭頸。而唐篁另一只抓著刀鞘的手也在後仰的同時捅向「張管家」的下陰。這一招實在是狠毒。只是如此一來唐篁的身子也以凌空,只靠著被抓住的手腕借力。
「張管家」應變更快,他的手一扭一折已經奪了唐篁的短刀,另一只手向後一甩,在拳腳及身之前已將唐篁摔在了牆上。
唐篁被摔得頭昏眼花掉在床上,剛要叫喊,「張管家」已經用被子將他的口鼻蒙住,使他發不出聲來。
「張管家」詭異一笑,道︰「你若答應不叫,我就把你放開。」
唐篁被憋得滿面漲紅,他發不出音來,連眨了兩下眼楮表示同意。
「張管家」放開了唐篁拉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
唐篁將氣息喘勻才狠狠瞪向「張管家」問道︰「你把張爺爺怎麼了?」
「張管家」的聲音變得與剛剛完全不同,寬厚低沉又富有磁性,「放心,張勿怒非常好,最多十分鐘,最少五分鐘,他就可以趕到這里。」
唐篁暗吁了口氣又問道︰「那你混進這里有什麼目的?」
「張管家」臉上的笑容依然透著難言的詭秘,「放心,我可沒興趣去刺殺那些軍政大員,我的目的就是你。」
「我?」唐篁臉上寫滿疑惑,而他的右手則悄悄地移向枕頭,那里壓著他的三稜軍刺。
「張管家」道︰「如果你一開始就問我是誰的話,我會告訴你,我是你父親生前的朋友兼你的教父。」
唐篁依然保持著警惕問道︰「教父是什麼?怎麼以前沒有听說過我還有你這麼一個教父?」
「張管家」——也就是在楚欣然分娩時找到唐風被唐風稱作「撒旦」的神秘男人——道︰「那是因為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父親知道。我這次來這里就是為了接你走的。」
唐篁的手猛地一抽,三稜軍刺已經持在手中,冷冷道︰「我為什麼要和你走?」
撒旦的笑容依然未變,對于唐篁手中的軍刺視若未見︰「因為我是你的教父,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真正了解你父親的人。難道你認為你的父親真的只是一個喜歡四處游玩不務正業的浪子嗎?你不想了解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嗎?不想知道他的威名多麼顯赫,不想變得如他一樣強大,並繼承他的事業和榮耀嗎?如果你想的話就跟我走,只有我可以幫你實現這一切。」這話說的頗有煽動性。
唐篁依然警惕地看著撒旦,眼楮都不眨一下,「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撒旦始終保持著與唐篁的緊張反差極大的從容淡定,「只要你跟我走自然就會明白。」
撒旦抬手看了一下特制的手表道︰「你要快點做決定,咱們的時間不多。如果張勿怒回來我可就沒法把你去了。」畢竟這里不是一般的地方,如果在加上一個張勿怒,即使強如撒旦也沒有十成把握可以將唐篁順利去。而沒有把握的事,撒旦從來不做。
一道人影極速地在北京軍區大院里掠過,速度之快令人咂舌,在那人的身後甚至拖著兩道清晰的殘影。忽然那人的速度暴漲,在原地留下一個清晰的殘影,而他本人已經沒了蹤影。殘影隨著時間的流過慢慢淡去,借著月亮的光輝看去那道殘影的容貌赫然是張管家,張勿怒。
張勿怒的身形在楚家的門前一閃,人已經到了客廳。再一閃已經到了二樓唐篁的門外。張勿怒的突然出現把董慧珍嚇了一跳,待她看清來人更是一驚非小,愣了足有三秒才開口問道︰「張先生,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張勿怒聞言暗嘆一聲「還是晚了」伸手去推門,一推沒推開。張勿怒掌中暗勁一吐,「 」的一聲門鎖就爛了。張勿怒推門而入,但房中已是空無一人。雪白的窗紗在月光下隨風飄蕩。
董慧珍跟在張勿怒身後進了房間,見唐篁沒了蹤影不由大驚,忙問道︰「張先生,篁兒呢?」
張勿怒嘆了口氣︰「我還是回來晚了。」
張勿怒走到床邊在床上拿起一張紙條,他將紙條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後回頭對董慧珍道︰「楚老爺在哪里?」
董慧珍已經懵了,听張勿怒詢問恍惚答道︰「在書房。」其實她心里糊涂的像漿糊一樣,自己說了什麼都未必知道。
楚皓遠正在書房里對宋簡章噴火。「……我告訴你,這次篁兒要是沒事還則罷了,你回去怎麼拾掇你們家兒媳婦我不管。但篁兒這次要事出了什麼事我跟你們宋家沒完。我先把那個長舌婦拖出去抽一百鞭子,要是能不死,我再給她吃花生米。完事再跟你們家人挨個算賬……」
宋簡章就站在一邊低頭忍著,進門之後楚皓遠連座都沒讓就開罵。宋簡章也從中听出了事情的大概,不由在心里暗暗責怪兒媳。宋簡章素知兒媳長舌,為此也沒少讓老伴說她,但沒想到她的嘴居然這麼沒把門,什麼話也敢說。那楚皓遠事什麼人?都說劉虎生膽大,但楚皓遠當初比他還愣頭青,天高他敢捅個洞,海深也敢鬧龍宮,那是出了名的狂人。而且楚皓遠也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曾經為了手下的一個騎兵楚皓遠跟劉虎生干架,愣是給劉虎生踢斷了一條胳膊。雖說自從當上軍長楚皓遠就開始收斂了脾氣,到現在當上大軍區司令他的性情改了很多,但宋簡章明白,正像老虎永遠不會變成貓一樣,楚皓遠的脾氣再變,再根上還是護犢子,改不了。別看楚家兄弟闖了禍,楚皓遠事該打打該罰罰,但唐篁不一樣。打唐篁一來就看的出來,楚皓遠對于唐篁那犢子護得都不能再護了。這次他家兒媳是犯了禁忌闖了大禍了。唐篁若是沒事還好商量,要是唐篁想不開做出點什麼,楚皓遠就是不真宰了他兒媳也得給她剝層皮。
听到敲門聲楚皓遠就是眉頭一皺,想發怒但又怕是寶貝外孫出了什麼事,語氣中帶著火氣問道︰「誰?」
張勿怒在門外道︰「楚老爺,是我張管家,請開門,我有要事。」
楚皓遠一听是張勿怒回來了,心里稍稍放下了些。張勿怒在此時回來真是及時雨啊。楚皓遠開門張勿怒讓了進來。
張勿怒一進門不待楚皓遠開口就搶先道︰「楚老爺少爺被人偷走了。」
「什麼?」楚皓遠的腦袋嗡的一聲響,險些沒摔倒,抓住張勿怒問道︰「什麼叫被人偷走了,是被綁架了嗎?」
張勿怒道︰「楚老爺,您先別著急,帶走少爺的人是不會傷害少爺的,您慢慢听我說。」
楚皓遠深吸了口氣勉強平定一下心緒道︰「好,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勿怒道︰「我與帶走少爺的那人見過幾次面,雖然對此人不了解,但我知道他是二少爺生前的朋友,而且實力很強。我和那人不止一次交手,但都沒有試出他的深淺。我這次外出就是他約我見面的,為的就是要將少爺帶走。」
楚皓遠一听是唐風的朋友,心下稍安,問道︰「他為什麼要帶走篁兒?」
張勿怒道︰「因為他是少爺的教父。二少爺也曾在電話里和我提起過,只是當時好像還沒商量好,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這次那人是事先和老爺商量過的,老爺沒有表態,只是說讓少爺自己決定,所以他就找上了我,想讓我把少爺去和他見面。我沒有同意,他就動了手。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我們之間的差距那麼大,交手不到五百招我就被他擊昏了(五百招不算多,事實上高手過招一個小小的失誤都是致命的,所以往往殺死對方要比制服對方來的間單的多,因此張勿怒才說自己與撒旦相差甚遠),然後我就被綁了起來。今天他忽然說少爺回來了,就拿了我的通行證又易容成我的樣子來見少爺。定時裝置將我身上的鋼索切斷以後,我就急忙趕了回來,但還是慢了一步,回來時少爺已經不見了,只留下這個。」
楚皓遠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道︰「唐篁我帶走了,不用費心找我們,時候到了他自然就回去了。」
楚皓遠看罷紙條轉頭問張勿怒︰「張先生,這人究竟是誰,你又為什麼要反對他帶走篁兒?」
楚皓遠心想帶走唐篁的那人怕是不知有什麼目的,而張管家既然不同意,怕不是什麼好事。
張勿怒道︰「此人武功高絕,實力足以位列世界高手前十之內。他將少爺帶走無非是想將少爺培養成一代高手,只是從二少爺生前的言語來看,似乎並不想讓少爺跟此人學藝。另外此人實在是太神秘了,我與他交手數次,卻從未見過他的臉。我也將他與世界上知名的高手對比過,但沒有一個相吻合,甚至我還動用了唐家的人脈和力量,但還是查無所獲。」
憑唐家的實力仍是查無所獲,那帶走唐篁的人就不是一個不簡單所能形容的了。
楚皓遠的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問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張勿怒嘆了口氣道︰「只能等,除非那人願意,否則我們誰也找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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