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蒙,我要買下。」這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安陵禹灝自己都不知為何非要買下,只是在手握住那串玉心鈴的時候,心盡然會莫名的痛,他似乎感受到了那亙古永恆的誓言,那流轉千年的夙願。
「劉蒙?」「屬下在!」「愛情是什麼?」「這,屬下確實不知」「那你相信愛嗎?」「屬下也不知」「將來有一天,我定不會讓我心愛之人落淚,哪怕一滴」。
「瞧一瞧,看一看,新到的面具,公子要一個嗎?」安陵禹灝看著各式各樣面具,「公子,挑一個吧,都很好看的,各種神仙扮相都有,看你長的如此俊秀,就挑一個美艷神仙吧」安陵禹灝笑了笑,拿起一面青面獠牙的鬼面具,帶在臉上,「我喜歡這個」「公子,大家都喜歡漂亮的,你怎麼?」「每人都喜歡美好的事物,可丑的依然存在,那它們是有多孤單寂寞?」「這•••哈哈,你這少年好生有趣。」
午夢初醒,綠窗聞鶯,落花飛去,雲鎖高樓。
「青海長雲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一位年邁的夫子鏗鏘有力的誦讀著。這種雄渾霸氣的詩句,不禁讓路過書院的安陵禹灝稍作停頓,在這繁榮盛世里,能听到為國捐軀,縱橫戰場的豪邁,讓人感到欣慰不已。
「蕭堇墨,你為何不誦?」是夫子不容的質疑聲。
「回夫子,請恕學生不願。」一種音婉旨遠,妙絕千古的聲音傳到牆外,此時東風吹裂了蓓蕾,催開了海棠,好一派春意闌珊的畫中景象。
「何故?」又是一聲質疑。「回夫子,馳騁疆場,成就了英雄的蓋世無雙,然城內百姓,流離失所,成為統治者的殉葬,那要天下何用?置天下蒼生于何處?殘垣斷壁,妻離子散,你要我像無情無義的統治者般還驕傲的炫耀功績,學生則認為是莫大的恥辱。」回答的不畏不懼,不緊不慢卻夾雜著些許的感傷與無奈。
「蕭堇墨,你放肆,膽敢這般侮辱聖上。」「夫子,我蕭堇墨從不畏懼任何,今天如此,將來亦會這樣,只要和蒼生有關,我定不會有任何退讓。」依然是堅定的語氣。
「說的好!」安陵禹灝已不能自控的沖進書院內,拍手叫好,他好久沒有听到過這麼暢快淋灕的話語了,每天在皇城內的人們總是在偽裝,隨聲附和,縱使剛才的一番話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但執念于說的那麼真切,無所畏懼的學生,安陵禹灝還是不能自已的欣賞起來。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書院進來了兩個年輕人,其中一個大約二十多歲,面容英氣,身材魁梧,帶著一股豪氣,而另一位不過和他們的年紀相仿,身著一襲紅衣,只是帶著一個相貌丑陋的面具,在拍手稱快。「來者何人,竟冒然書院?」「誰剛才在痛斥國家?」安陵禹灝並沒有回答夫子的問話。
「是我,那又怎樣?」尋聲望去,就這驚鴻一瞥,牽扯出的亂世情緣又怎能續完?
穿著一襲繡紋的紫長袍,外罩一件薄如蟬翼青紗,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然而這眼是一雙冷靜,清澈,看穿世情的眼,那麼從容淡定,目空一切,青黛發絲閃著光,懸垂過腰際,還有那頸間的狀似楓葉的胎記,更顯得格外的妖嬈,似要飛落出來,如果說有一種美,不屬于人間,卻屬于他。
這是安陵禹灝第一見到他時的窮盡詞語所能想到的一切形容,然而用在他的身上卻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就這樣醉了,安陵禹灝沒有見過一個男子怎可生的如此妖媚,神仙也不過如此吧,就一句「是我,又怎樣?」就那一個倔強的眼神,竟然讓一個堂堂的皇子不知所措。想必那個賣玉心鈴的老者口中的那個男子的眼神,也不過如此吧,如女子般的妖,男子般的艷,皎皎綺羅光,輕輕雲粉妝。
「這位公子為何不說話?」夫子疑惑的問道。「蕭堇墨,你說為了天下蒼生,你定不會有任何退讓,我記住了,希望你記得。」
「君子一諾,怎可改變!」「好,一言為定。」
就這樣的年少輕狂,出口一諾,卻將他們生生的套進了那永無救贖的枷鎖。
芳春過半,日長氣暖,一夜風雨,殘紅滿地,向來緣淺,卻奈何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