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國都楓雅閣)
皓月當空,演繹著一抹的寂寥,繁星璀璨,書寫著千古的繁華。
雕花的床榻上,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靜靜的躺在上面,遠離世俗般的平靜,似面帶笑意,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多麼甜蜜的事一樣。
「蕭堇墨•••蕭堇墨。」聲聲的呼喚,沒有聲嘶力竭的吼聲,沒有殫精竭慮的不安,就這樣溫柔的叫著,是那樣的相濡以沫。
「小皇子?你醒了嗎?」劉蒙听見了安陵禹灝的聲音立刻輕聲的試探性問道。
「蕭堇墨,我會保護你。」依然像是在昏睡中的夢語。
「小皇子•••蕭堇墨他,他•••」劉蒙無奈的無心應答著。
「蕭堇墨,不要離開我,好嗎?」字字懇求,昏迷中的挽留,不知夢中的蕭堇墨又在何方。
「小皇子,你快醒醒吧,蕭堇墨真的消失了。」劉蒙已經不忍心的說下去了。
「蕭堇墨•••消失了?」忽然接上了劉蒙的話語。
劉蒙驚奇的看著床上的安陵禹灝,的確已經醒來的他,沒有急切的詢問,沒有的吼叫,沒有過多的話語,只是不錯眼珠的抬頭直直的望著上面,然後眼淚便肆意的流下,滴到耳朵上,浸到錦褥里。
「小皇子,劉蒙求你不要這樣了,你是當今的皇子,你的桀驁不馴呢?你的不可一世呢?你的風流不羈呢?」劉蒙再也忍不住了,撲到安陵禹灝的床邊,第一次嘗到了心碎的滋味。
「劉蒙,他看見我當時的樣子了?他是不是嚇壞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那就是他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他什麼都沒有說嗎?」
「他說他一直都知道,他也沒有害怕,他臨走時甚至都沒有和大家道別,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這根本不像平時的蕭堇墨啊!不過他留下了信,每個人都有一封,這是你的。」說著,劉蒙掏出了信,遞給了安陵禹灝。
「讓我一個人靜一會吧。」
「小皇子!」劉蒙似乎不太放心的叫著。
沒有再說什麼,安陵禹灝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那我去做些吃的,告訴道長他們你醒了的事。」說著,劉蒙起身,不情願的出去了。
安陵禹灝終于從床上起身,走到了平日里總愛去趴著的窗子處,因為從這里便一眼能看見那個站在楓樹下嬌弱的蕭堇墨,然後便可肆無忌憚的招惹他,此時的一眼望去,楓葉樹依在,可是自己卻百無聊賴。多想那麼一眨眼,樹下的人兒已重返。安陵禹灝使勁的攥著信紙,遲遲不願打開,手在不停的顫抖著,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在留戀什麼,在怨恨什麼,在賭氣什麼。
重重的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打開了信紙。
安陵禹灝︰
請恕我的不辭而別,因為我出門多日未歸家,走時只是告訴父親去游學幾日,怕耽擱太久家父會著急,原諒我沒有等你醒來。這些日子謝謝你們對我的照顧,我全都記在心間,我要你知道,該記住的我蕭堇墨便永遠都不會忘記。你也要記得早日回宮,畢竟你的存在要比我們重要的多,即便用什麼方式去換,都是值得的。我走了,以後你便是你,我只是我,蕭堇墨與你再無瓜葛,不要再來尋我。
蕭堇墨親筆
「什麼叫你便是你,我只是我,蕭堇墨與你再無瓜葛?蕭堇墨,我要你給我解釋清楚。」終于把壓抑已久的苦悶釋放出來,安陵禹灝近乎咆哮,「無端端的出現在我的眼前,又突然間的消失掉,為什麼你們總是這樣留下我一個,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安陵•••禹灝。」夢兒慌張的走進房間。
「夢兒,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他沒有走,只是嫌這里太悶了,出去走走對嗎?」安陵禹灝抓著夢兒縴弱的肩膀使勁的搖晃著。
「你不要這樣自欺欺人了,蕭堇墨的確走了,但他絕對沒有辜負你,沒有辜負大家,蕭堇墨永遠是那個只會一心為別人著想的蕭堇墨。」夢兒憤怒的大叫。
「沒有辜負大家?就這樣一聲不響的就走了,難不成也是為了大家?」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一個驚天動地的舉動,瞬時就讓安陵禹灝怔住了。
「安陵禹灝,只有你沒有資格質疑他。」夢兒原本紅腫的眼楮又泛出了晶瑩的淚花。
沒有繼續的吼叫,也松開了淚水漣漣的夢兒,仿佛行尸走肉一樣的默默走出了房間。
獨自站在楓樹下,思緒亂飛,都說幸福短暫,沒想到竟在這一眨眼間,一切終是回到了原點。其實生命一直如此,只是在遇見你之後,便以為你狠狠的打破了我的一切,仿若我一直這麼開心快樂,全然忘記了沒有你的日子里,我還是那麼驕傲的生活,安陵國都的皇子其實要比所有人還要寂寞的多,不允許有逃避,不允許有自我,像一只囚禁的鳥兒,被剝奪的如此。
「小皇子,外面天涼了,小心身體。」說著,劉蒙便月兌下衣服搭在安陵禹灝的身上。
「劉蒙,我錯了,夢兒說得對,我沒有資格質疑蕭堇墨。」安陵禹灝懊悔的說著。
「小皇子,很高興你能這麼想,我們都了解蕭堇墨的為人,我相信他此次的不辭而別一定有什麼苦衷的。」劉蒙也信誓旦旦的說著。
「只是有些話,也沒必要說的那麼絕情吧,我知道他是討厭我,可是•••」
「討厭你?」安陵禹灝還沒有說完話,就被劉蒙打斷了。
「是啊,我這個臭脾氣,是個人都討厭吧!他只是為了躲開我而已。」安陵禹灝心灰意冷的說著。
「他•••」劉蒙剛要解釋什麼。
「好了,我想明白了,你也不用替他說好話了,我知道你也是他的朋友,就這樣吧,那就如你所願,以後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到這個名字,從此就真的再無瓜葛吧,你是否滿意?蕭堇墨。」安陵禹灝沒有讓劉蒙繼續說下去,抬頭看著飄落的楓葉,深吸了一口氣,他想僅憑一個不再被提起的名字就想把蕭堇墨從生命中抹去。
其實劉蒙想要告訴他,如果蕭堇墨真的討厭他,就不會親自把他從那個暈倒的地方背回來,汗流浹背卻不用我們的幫助,就不會一直為了守護他,而硬挺著虛弱的身體徹夜不眠。只可惜,這些話卻硬生生的憋進了肚子,不敢提起。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他說今日過後,蕭堇墨便與安陵禹灝無半點瓜葛。十年生死兩茫茫,回首間,一起嬉戲的過往,是否塵封在那楓樹下的凝望。
早晨的鳥兒似乎比平日更加喧鬧,難道他們也要分別,尋找各自的家鄉?
走在院中,竟然有一只狼的幼崽,「劉蒙,道長什麼時候養了一只狼?」
「它不是道長養的,它是蕭堇墨那日與狼一戰後,看它可憐,帶它回來的。」話剛說完,劉蒙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說過不要再他面前提到蕭堇墨這個名字的,看著安陵禹灝的沉默,劉蒙恨不得立刻逃離出去。
一個小動物尚且看它可憐,不願讓它備受孤獨,為什麼你就確定我可以承受呢?安陵禹灝注視著這只在他腳下撒嬌的狼崽。
「它是不是叫‘奇跡’?」
「奇跡?很好听的名字呢,它真是個奇跡呢!」劉蒙高興的抱起它,「以後你就叫奇跡了哦,是皇子賜給你的名字,小可愛。」
「嗚嗚•••」狼崽嚶嚶的叫著。
「新起的名字嗎?為什麼我覺得有人告訴過我呢?」安陵禹灝緊鎖眉頭,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安陵國都須彌道觀)
「了塵道長,夢兒姑娘,多謝幾日來的照顧,今日是特意來辭行的。」安陵禹灝畢恭畢敬的說著,全然不見平日的嬉皮笑臉。
「不在多休息幾日嗎?」了塵道長挽留著。
「劉蒙已經準備好了,況且我倆已經出宮多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也該回去了。」
「嗯,那我就不挽留了,一路走好,有時間,這里隨時歡迎你。」了塵道長真切的說著。
「嗯,還有劉蒙,以後有時間記得要回來看看我們,不要忘了我倆的•••」夢兒也依依不舍的說著。
「哦哦,夢兒啊,會的,我都記得,有時間會來看你們師徒的,哈哈!」劉蒙不自然的迅速接話。
「道長,夢兒,隨時歡迎你們去宮中做客,雖比不得這里的閑情雅致,但也別有一番滋味。」安陵禹灝熱情的說。
「哈哈,宮中的生活我怕是無福消受啊,還是在這山間自由暢快。」了塵豁然的說。
「安陵皇子,昨晚對不起,一路順風。」夢兒不好意的的說著。
「呵呵,夢兒姑娘言重了,我還要謝謝你呢,那我們就告辭了,後會有期。」
說罷,便要離開。
「等等,安陵禹灝,記住有些事情不是用眼楮看到的就是真像,要用心去看,往往會看的更真切。」了塵道長語重心長的說道。
「謝謝道長。」安陵禹灝微微一愣,隨後便感激的說道。
又一次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夢兒緊張的問道︰「師傅,你剛剛和安陵禹灝是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有那麼重要嗎?」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呢?」夢兒繼續試探性的問道。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何妨?世間的事本來就如此,每個人都身不由己。」
「師傅,那我做的對嗎?」夢兒可以肯定的確信她的師傅其實早已一切都知曉。
「深陷其中往往越看越亂,置身局外反而卻是如此明朗,沒有對與錯,每個人都只不過都在信守承諾。」了塵平靜的話語。
的確如此,誰又分得清是非的對與錯?每個人都不過是在為了你我,而信守承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