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女生,卻有著男生的性格,從小就與男孩子們拿槍耍棍玩的不亦樂乎。幼時的我是「大姐」,領導全院的小孩。白潔是其中一個。她比我小一歲,長的很可愛。一雙大大的眼楮,雙眼皮兒,一笑倆酒窩。我像個哥哥一樣對她愛護有加。
她爸媽出差的時候她就跑來跟我睡一塊兒。我們頭踫著頭腳踫著腳說悄悄話兒,說累了就睡。醒來我們一起洗臉,一起梳頭發,一起背著書包上學。我常常捏著她的小酒窩羨慕地問︰「為什麼我沒有呢?」她總是傻呵呵地笑。
星期天,我帶著小伙伴出去玩,抓到最大的蚱蜢總是先給她。我們過家家,我扮皇上的時候就讓她演皇後。我們倆就被一群小孩子簇擁著神氣地走來走去。漸漸地長大後這樣的游戲已經不再玩了。
初中我轉了學,小伙伴們都被飛快流逝的歲月淡忘了。而白潔是唯一與我保持聯系的。我們通信,但是不經常。
再後來我上了高中,她上中專。我們不在同一個城市里,但她放假總會來看我。每次她來我都會非常開心。有一次她來,我很想陪她,可是最終卻不得不懷著憤恨的心情去上課。我要她先會我家去,她卻在學校外面等了我近三個小時,我心疼地責怪她,她只是笑。晚上我們像小時候那樣睡一塊兒。我模模她黝黑如瀑光滑如鍛的頭發,看著她那漸漸成熟的臉孔,依然那麼美麗!
她把一枚銀戒戴在我無名指上說︰「听說無名指是與心連在一起的。」
我忍不住擁抱了她,動情地說︰「我們永遠在一起!」
白潔的學校很差,她在那里過的很不如意,給我的信通常都很長,說學校條件如何差,說領導如何不重視他們,也講她的同學和一些趣事,但是從沒說過她的戀愛。她這麼美麗,不可能沒有人追。
她說自己很懶,不喜歡工作,我說將來我養你讓你過最幸福無憂的生活;她說冬天總是怕冷,常常被凍成紫色,我說將來我帶你住到昆明去,那里四季如春。
我終于考上大學的時候白潔也畢業了。半年後她到我上大學的城市來找工作,找了好幾份,我覺得都還不錯,她卻偏偏看上了我們學校附近的一家小公司,工資不算高,管伙食,住職工宿舍。
她拿到第一筆工資,開心的不得了。拉著我出去狂購,回來在離我們學校很近的一塊公共草坪上分享蛋糕和紅酒。她美麗的臉因為酒意而顯得紅撲撲的。在夕陽溫暖的余光里,她靠在我肩頭說︰你知道麼?再好的工作我也不希罕,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我愛你。她說這話時沒有看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示。
這或許是幻覺。
我像以前那樣模模她的頭發愛憐的說︰潔,你醉了。
你是不是愛他?她的語氣中有深深的幽怨︰對不起,我有一次偷看了你的日記。你從沒跟我說過在你心里還有他。
我知道我敗露了。我已經無可挽回的傷害了潔。她這許多年來從未親近過一個男孩子,雖然她從來不說實話,雖然我從來也不肯承認,可是我應該知道這都是因為我。她早已默默地愛上了我,而我卻對她的沉溺置之不理,還自欺欺人。現在明白太晚了。
是,我愛他!我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我看著潔微紅的眼楮狠心說。我寧願傷她到底,也不願再騙了。
可是我似乎听見潔心碎的聲音,似乎連她那美麗的淚眼都要碎了。
我不忍看,把她抱在懷里,她的身體是軟軟的,受傷的。
天色漸漸地晚了,人影漸稀。這一帶沒有路燈,星星漸次亮了。潔不再流淚。我們收拾了殘局往回走。夜風已冷,我抱著她的肩試圖給她些溫暖,可是沒有什麼用,她單薄的身體依然瑟瑟發抖。我看了看,附近連一輛出租車也沒有,身後不遠處倒是有輛自行車慢慢地騎過來。那是的我和潔都沉浸在難過的情緒中,誰也沒有意識到有可能是壞人。
那輛車橫在我們面前,一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向我們挑釁︰兩位小姐,要不要我送一程啊?
我立馬被激怒了,仗著自己人多就上去揪他。當然即使我們是兩個人也打不過他。很快我們被揍得鼻青臉腫,跌坐在地上爬不起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骨折了,腿疼得厲害。看潔那樣子,也好不到哪兒去。小流氓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一臉壞笑。我已經抓了個石塊在手里。潔忽然大喊︰你放了她!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說完她竟動手解自己的扣子。我被她的舉動驚呆了,心如錐刺。
所幸正好有輛車過來,小流氓飛快地搶了我們的手機和錢包跑了。
狼狽不堪地回去,我給潔檢查了傷口,涂好藥,哄她睡下。然後把自己關在洗手間捂著嘴哭。
後來潔去了南方。她再也沒有跟我聯系過。有次男友問我︰怎麼好久沒見白潔呢?
我對親愛的他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她懷著一份深深的愛獨自去了遙遠的地方。她會有新的生活。
陽光下,無名指上潔送的那枚銀戒仍舊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