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我只帶著王洪一人前往「晉江王府」。往日出宮我都是身著便裝,騎馬代步。而這次是去赴三哥的宴會,應該隆重一些。我也只得穿戴整齊,坐上了轎子。
一路上,我不時的掀開簾子瞧瞧街上。以往繁華的京城,現在已經不復往日盛況了。各種店鋪十有五六關門閉縫,街人只有稀稀落落幾個行人。上次出宮時那滿街的乞丐也不見了,只是不時的走過一隊御林軍的騎兵。想來,這應該都是三哥的杰作吧。我放下簾子,不忍再看。
不多時,王洪在轎外喊道︰「王爺,晉江王和王妃親自出來迎接了。」
我一听,趕忙下令落轎。宏偉氣派的「晉江王府」門前,兩排威武的家將衣甲鮮明,垂手肅立。三哥和三嫂站在王府門前,看見我下轎,三哥滿臉堆笑的迎了上來。
「漠然,三哥可是等候多時了。」三哥拉著我的手,拍了又拍。
我抱歉的笑了笑︰「讓皇兄久等,漠然深感不安。」
「自家兄弟,何必這麼見外呢,來,二哥和四弟都已經到了,快進去吧。」三哥拉著我的手就要往里面走。經過三嫂面前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對著她躬身施禮道︰「漠然見過三嫂。」
「小叔。」三嫂欠身一福,小聲的叫道。她一直不曾抬頭,我也看不清她的容貌。我听說三嫂是原太尉趙城的獨生女兒,也算是秀出名門。後來趙城被劉義以結黨營私的罪名削去官職,打回原籍。看來,在三哥的心里,對此事恐怕也是耿耿于懷,所以才對三嫂如此漠視。
王府的大殿上,***通明,管弦絲竹之聲不絕于耳,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二哥和四哥比我先到一步,已經落坐。我趕忙快步向前,拜見兩位兄長。二哥對我也是親熱有加,我一坐下來他就說個沒完。倒是四哥只對我笑了笑,便獨自飲起酒來。
「快給五弟斟酒。」三哥坐在主位,大聲叫道。三嫂低低的應了一聲是,緩步走到我有桌前,拿起酒壺要替我斟酒。這可如何敢當,民間俗語有雲,兄如父,嫂如母,做小叔的哪兒能讓嫂子替我斟酒。我連忙伸手攔住了她,說道︰「怎敢勞煩三嫂替漠然斟酒,我自己來吧。」
三嫂忽然抬起頭,面有戚容,低低的叫了聲︰「小叔……」我這才看清她的容貌,竟是清麗月兌俗,芳華絕代。一時之間,我倒怔住了。待我回過神來,三嫂已經替我倒好酒,又像婢女一樣端著酒壺站到了一邊。我心里頓時升起一股怒火,三哥也太過分了。三嫂怎麼說也是一位王妃,怎麼能如此作踐她?
「五弟,怎麼了?」三哥的叫聲把我驚醒,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端起酒懷,對著三哥道︰「多謝皇兄美意,漠然愧不敢當,我敬皇兄一懷,先干為敬。」三哥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也端起酒懷與我同飲。隨即,三哥殷勤的勸酒,盛情難卻,我只得一懷接一懷的喝。好在我的酒量還不錯,要不然早就醉了。
在與三哥對飲的時候,我也注意到,二哥好像很不高興三哥怠慢他。面有慍色的坐在那兒,一言不發。而四哥卻大不一樣,雖然沒有理他,他倒依然饒有興致的品著酒,看著歌舞。到精彩處,還拊掌喝彩,旁若無人,不愧是逍遙王。
宴會結束的時候,我已經有七分醉意了。二哥和四哥都先後告辭回府,我要回宮時,三哥堅持要親自送我回去,我再三推卻,他方才作罷。臨走之時,我仍不忘看了那可憐的三嫂一眼,三哥看在眼里,卻沒有任何表示。
我記得小的時候有一偷次跑出宮來玩,到了晚上還舍不得回宮,因為晚上有夜市,***通明,人來人往,各種賣小吃的小販,跑江湖的藝人都雲集在此,熱鬧非凡。可現在卻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晚上的京城死一般沉寂,被清冷的月光籠罩,不見人影。
「唉……」我長嘆一聲。
轎子突然停了下來,王洪在外面叫了一聲︰「保護王爺!」我掀開簾子問道︰「怎麼了?」
「王爺您看。」王洪指了指前面街口,我順著他的手看過去。前面街口站著幾個黑影,天色太暗,看不清到底有幾個人,只能靠著月光看出是人。他們擋在街口,一動不動,在黑夜時看來,真如鬼魅一般。
「去叫他們讓開,記得不要嚇著百姓。」我還沒意識到前面的人是沖著我來的,心想多半是附近的居民趕夜路。
我感覺到轎前的王洪渾身布滿真氣,顯然作好了打斗的準備。
「王爺,您還沒看出來,他們是沖著您來的。」王洪低聲說道。我听了這話,先是一驚,然後又是一喜。這麼說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刺客了?我曾經無數次听王洪講過,在皇宮外面的江湖上,或許說是武林中,有這麼一種人,他們武藝高強,劫富濟貧,專殺土豪劣紳,為民除害。有的時候,也受他人錢財,替人殺人。這種人,就叫刺客。以前只是听說,沒想到現在居然親眼看到了,讓我怎麼能不高興。
「既然是刺客,必定武藝過人,讓本王去會會他們!」我興奮的說道,說著便下了轎。王洪一把攔住了我︰「王爺,萬萬不可,您是萬金之軀,若是有個什麼閃失那如何得了。請王爺回轎。」
「哎,本王又不是小孩子,再說了,你不是說本王的武藝,就算放在江湖中,也算是高手嗎?既是高手,那我還怕這幾個刺客?」我正和王洪爭執間,那幾個黑影突然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王洪不再說話,用身體擋在了我的前面,蓄勢待發。
那幾個人漸漸走得近了,他們身穿黑衣,蒙著臉。看來王洪說得沒錯,武林中的刺客們行動時都會身穿黑衣,並且蒙面。
「前面的哪條道上的朋友?相煩借個路,老夫多謝了……」王洪以一種我從來沒有听過的腔調說道。可那些人並不答話,仍舊一步步向我們逼來。
「你們保護王爺。」王洪大喊一聲,話音一落,人已經撲了上去。幻影迷蹤步名不虛傳,王洪如鬼魅一般飄了過去,雙掌齊發。那幾名刺客身手也不弱,各自縱身一躍,避開了王洪的攻擊。其中四人纏住了王洪打斗,其他人迅速的向我撲來。那四個轎夫雖然嚇得要死,但如果我有事,他們也一樣是個死。所以一見刺客撲過來,他們全沖了上去。可他們都只是宮中的雜役,根本就不會什麼武功,三下兩下就被刺客們打倒在地。我注意到刺客們所用的手法,他們好像並不想殺死那幾個轎夫,只是將他們打暈了過去。
那一頭的王洪被四個刺客纏著,打得正起勁,看來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我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學武十多年,今天終于可以在別人身上好好試試,看看自己的武功究竟如何。我也不問他們是什麼人,直接擺開架勢,冷笑道︰「來吧,本王陪你們玩玩兒。」
圍著我的也是四個人,看來對頭還挺看得起我,派來了八個殺手。四人中走出一人,站在我的對面,其他三個迅速散開,堵住了我的前後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