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一向都是一個理性的人,他做什麼事情,都會事先把問題想清楚,充分的考慮好事情的每一個細節,做好詳細的計劃。同時,他又是一個很固執的人,一旦做了決定,他就會一條道走到黑,就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的那種人。
陳天現在正在考慮養傷的事情,他首先想到,他身上沒有錢,所以去醫院也就排除了。同時,他也肯定不會去醫院的,他對醫院有一種天生的反感。自從他上學以後,他就從來沒有上過醫院。一般發燒肚子痛等小病,他都是默默的挨過去的。小時候有一次,他的左腿不小心崴傷了,他也是自己找了瓶藥酒自己擦一下了事。
現在,陳天的身上雖然滿是傷痕,有踢傷,有抓傷,還有鼻子上的拳傷。不過,還好,都是些皮外傷,只要找點雲南白藥貼一下,或者什麼紅花油,正骨水的擦一下,再休息幾天應該就會好了。這些藥物在市各大小藥店有售,價格便宜,療效顯著。
不過,比較麻煩的就是吃飯和住宿問題。陳天身上的錢,除了買藥,吃飯和住旅館根本就不用指望了。學校肯定回不去了。陳天是一個外地人,在市,舉目無親,沒有什麼熟人。就算有,他應該也是不會去的,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處境,特別時要瞞著家里人,不能讓家里人知道,報喜不報憂,只是陳天的處世哲學。陳天過去在學校里,無論時受到什麼人欺負,有或者遇到了什麼意外,他都是讓這些事情爛在自己肚子里,只有他獲獎了又或者時被表揚了,他才會對家里說,讓家里人跟他一起高興。
看來,陳天今晚只好流落街頭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說不定明天就時來運轉,柳暗花明了。不是有‘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這一說嗎?看來,我要有一番作為,也逃不出這一個規律呀!」陳天有點自嘲的想著。
「對了,還沒有感謝小姐的救命之恩呢!」陳天被汽笛聲驚醒,首先清醒了過來。
「不用!不用!換作是其他人,也會這麼做的!」嫵媚小姐一時也想不到說什麼,只是本能的回答著。
「還沒有請教小姐芳名呢!真是該死了!」
「小姓何,單名一個笑字。」小姐眉毛微微動了動,眼皮抬了抬,有點尷尬的瞄了陳天一眼,小聲說道,」不過,我的朋友都叫我甜兒,先生也可以像他們一樣,叫我為甜兒吧。「
「那怎麼敢當呀?我還是稱呼小姐為何小姐吧!「陳天呆了呆,稱呼你為甜兒,這樣也太親密了吧。不過,她笑容的確很甜,叫甜兒也名副其實。
「何小姐,真的很感謝你救了我。正所謂大恩不言謝,感謝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今後,我一定會找機會報答何小姐你的!還有,也非常感謝剛才何小姐為我解圍,我這個人沒有什麼別的優點,誰對我好,誰幫助了我,我會記住的,以後有機會了,一定雙倍奉還,好好報答你的!「陳天是一個非常敏感的人,剛才何笑為他解圍,他看得見了,也記住了。
陳天一向不善言辭,這時除了這些客套話,也不知說些其他的什麼好。他想離開,但是,人家剛救了他,如果就這樣離開,不會顯得太不近人情了吧?
接著留下來吧?他覺得很不好意思,很難受!今天自己的顏面在這個美女面前丟盡了,不但自殺不成,還被人侮辱了一通,更糟糕的是,現在自己頭發凌亂,臉上又腫又痛,衣服上更是灰塵滿布,血跡斑斑,整個人看起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陳天是一個非常自尊,就算打碎了牙齒也只是往肚里咽的人。他從來就沒有在別人面前丟過這麼大的面子。今天,不但丟了面子,還是在一個素不相識的美女面前丟的,他真恨不得立刻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但是,很可惜,現實就是現實,尷尬難堪的場面他還得試著去面對。他也只好強打精神,硬著頭皮去應對。
「你的傷這麼重,還是先去上點藥吧!既然你不方便上醫院,那就先到我家里去將就一下,我家里也有點治療外傷的要,我有時候不小心切菜弄傷了,就自己用藥酒擦一下,再包扎一下,所以我家里也有治療外傷的藥酒。「何笑是一個相當聰明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相當的到家,再加上這兩年在男人堆里打滾,對男人的心理那是相當的了解,她看了看陳天的神色,知道他在為剛才的事情難受,趕緊轉換了話題。
「還是不用了,這些小傷,我自己能搞定,我已經佔用了何小姐這麼多時間,怕是影響了何小姐不小的事情吧?何小姐這麼晚不回家,家里人一定擔心了吧?「陳天連忙拒絕了何笑的好意,也在委婉的下著逐客令。「不知道何小姐是否方便把聯系地址和聯系方式留下來呀?這樣我今後也好報答何小姐的救命解圍之恩。要不,人海茫茫,我今後怎麼能找到何小姐呢?「
何笑听到陳天說起「家人「兩字,眼中閃過一絲傷感的神色,瘦弱的身體輕微的左右搖晃了一下。」我自己一個人住,家人不會擔心的。「何笑說這話是,她的神色里帶著一種難言的痛苦,整個臉上布滿了憂傷,眼楮失神的望著江中不斷流淌的河水。她不再說話。她的身體在微風中微微發抖,也許是因為天氣冷,也許是因為悲傷。
陳天看著她,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看得出來何笑肯定是想起來了什麼傷心的往事。陳天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不小心的說話,會對何笑造成更加大的傷害。
過了好一會,「噹,噹,噹」,遠處廣場上的鐘聲響了起來,足足響了十下。不知不覺,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晚上十點,正是市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河的對岸,各種店鋪燈火通明,人流如梭,人聲,汽車聲此起彼伏,一派繁忙景象。陳天旁邊的廣場上也是不斷有人影閃動,雙雙對對的俊男美女在月下對酒當歌,暢談人生幾何。
但對于陳天這種剛從象牙塔中出來的人來說,十點鐘已經很晚了,一個女生如果十點鐘還不回家,那是相當危險的事情。
昨天晚上,陳天就是因為公交車塞車,沒有在十點鐘之前回去,所以遇到了讓他人生道路為之逆轉的意外。在陳天的心目中,始終認為那個女生之所以一口咬定是他非禮了他,是因那個女生當時慘遭不幸,神志不清,並且小巷子里光線昏暗,那個女生沒有把人認清楚。雖然陳天理智上是這麼認為,不過在他的心理上,他還是有怨恨的,有機會,他想著報復一下,要不剛才也不會冒出那個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念頭。
不過那也只是他一時的想法。現在他正在為這個何笑的安危擔心。現在這個社會,說白不白,說黑步黑,有的人一生平安無事,多福多壽,有的人一生坎坷,災難不斷,喝開水也會塞牙縫。
于是,陳天對何笑說︰「何小姐,現在天色已晚,讓我送你回家吧,你一個女孩還在外面不太安全!」
何笑早就從傷感中恢復了過來,听著陳天的話,她有一種被關心的感覺,于是她微微對陳天一笑,「好呀,那太感謝你了!」
女人就是這樣,有的男人關心他,她會當成驢肝肺,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不懷好意,但是對于有的男人,她卻會覺得非常的實用,非常的甜蜜……
何笑現在就是這樣。這句話如果不是陳天說,她也許會斷然拒絕。但陳天說這話卻給她一種很別樣的感覺,溫馨,甜蜜?她說不清楚,不過,她感到很舒服就是了。人家都說女人是感情的動物,而男人是感性的動物。這時的何笑就是這樣,十足是一個感情的動物。
于是,何笑腳步輕移,輕輕的靠近陳天,低眉垂目小聲的道,「那走吧,來,我來幫你搬行李,我的家離這里也不遠。「說時,她還還抬起頭來伸出縴縴玉手微微一指不遠處的居民區。她的手指很細,指甲很明亮,不知道是不是涂了指甲油什麼的,在燈光的照耀下發出璀璨的色彩,很柔和,也還奪目。同時,她舉手投足的姿態極其優美,說是婀娜多姿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陳天的目光停留在她的手上,呆了呆。「!我只是怎麼了!我怎麼能看見女人的手就發呆呢?「陳天暗罵了自己一聲,同時,輕輕的甩了甩腦袋,一不小心,牽動了頸部的傷處,一下子痛的他齜牙咧嘴,差點就叫出聲來,幸虧反應快,趕緊閉上了嘴。否則,又要在美女面前出丑了。那樣,就更是沒臉見人了。
陳天收斂了一下心神,稍微活動了一下手腳,免得一下動作過大而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
活動的差不多了,陳天慢慢的走過去,想把兩個行李都提到手里。但是,何笑更快,一手就把那個大的編織袋抓了過來,只是把那個小的書包輕輕遞給陳天,然後回頭眉毛向上一挑,咧嘴微微輕笑一聲,「走吧!「
陳天不顧身上傷痛,快步趕上,伸出左手就去抓住袋口的帶子,「讓我來,這怎麼好意思!」說著,就把帶子一拖,想搶過來!突然,他發覺他的左手被一只小手抓住了,很溫暖,很柔軟,宛若無骨。陳天長這麼大,從來就沒有被女生的手踫過,更不要說被這樣抓著,頓時,陳天就成了啞巴,張大的嘴巴都能夠塞進去一個鴨蛋了。他的目光有點呆滯的盯著何笑得小手,真的很美,白白淨淨,光溜順滑。何笑看見陳天如此夸張的表情,不禁臉上一紅,就像受了驚嚇似的一下子把手縮了回來。
陳天尷尬的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還是把那個袋子給我吧!我一個大男人,拿個小包,而讓何小姐拿著個大包,這怎麼好意思呀?讓人看見了,我說不定又要跳河了?
何笑一听,不知怎麼的居然「撲哧」一笑,不好意思的小聲說了一句,「你敢,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了上來,你這樣做對得起我嗎?」何笑一說完,暗叫一聲要遭,我怎麼能拿這個開玩笑呀?
果然,陳天一听,一下子神色黯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