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故事,它屬于江湖。
它雖然沒有確切的年代,但卻並不影響它的發展。——因為江湖,是人的江湖。
只要有人存在的地方,就會有江湖;而江湖里,必定會有許多的故事。
現在這個故事,它就發生在——江湖。
人為什麼會孤獨?這個問題其實簡單,因為寂寞,所以孤獨。
真是這樣麼?你看他身邊美眷環繞,擁座相舉杯,喝得很愉快的樣子。可他看起來怎麼還是那般孤獨?
這,——也許有種人,天生就屬于浪子。
浪子,豈非就是孤獨的!
(一)
程桑是浪子。
江湖中提起程桑,很少有人會說了解這個人,但卻很少有人會說不知道他這個人。他率情率性,行事放蕩不羈。高興的時候他可以請三個乞丐去妓院挑三個最紅的姑娘過夜;懊惱的時候他會找上一個最凶惡最有勢力的人去拼命。
听說他武功很不錯,他的刀又狠又快,所以他拼了好幾次命,現在還活著;所以他還能找女人喝酒。
現在程桑正在喝酒。
他的身邊坐著兩個胭脂樓最紅的姑娘。
要成為胭脂樓的紅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但要有出眾的容貌,還必須具有清靈的心性與優雅的修養。
所以,她們看上去顯得那麼淑雅端莊,程桑喝一杯,她們就為他續上一杯,沒有多余的謅媚嬌作,她們看來就好象是他的知己一樣。
程桑很開心,他在笑。他的笑容很懶散,看起來也很滿足。
他是該覺得滿足的,無論誰能從「霸王刀」段天霸的福圓山莊里盜來三萬兩銀子,然後再到胭脂樓找兩個最紅的姑娘喝酒,都會覺得很滿足的。
(二)
能夠活著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能夠活著目睹別人作樂也是值得開心的一件事,能夠活著而且還能走入這胭脂樓就更值得開心了。
所以目前在胭脂樓的人們都精神十足,笑語歡歌。男人們因為有美眷的陪耍而興致盎然,女人們因為有大把的銀子可以入賬而愉悅無比。
現在,只有一人很生氣,非常生氣,他外表的暴戾使人有一種可怕的感覺︰他現在想殺人!
他當然就是「霸王刀」段天霸。
段天霸並不在胭脂樓,他在他自己的福圓山莊里。
外表的粗獷與體形的魁偉,使他渾身看起來都充滿著暴戾,愚鈍。
事實你肯定是想錯了,相反,段天霸是個有計謀的人。他是個細膩,並且非常講究的人。從穿著到起居,從處事到待人,他都非常講究,他只是外表看來粗野暴躁一點罷了,而且一般他也都以此種形態來偽裝。
所以站在他兩旁的侍從,腿腳有了一絲打顫,他們希望自己運氣好一點,能夠不出差錯,然後可以繼續活著來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他們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曾經看到過一個侍從在段天霸怒氣沖天的時候因為不小心將一杯酒水灑在了段天霸的衣襟上,然後被段天霸一腳踢出撞在八丈遠的牆壁上,從此沒有起來過。
—活著真好。他們現在尤為感到了這句話是那樣貼心。
不過接著,段天霸說了一句讓他們倆都覺無比感激的話,段天霸說︰「你們退下吧。」
(三)
小倩是個姑娘,正值妙齡,而且漂亮,足以讓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看了都會或多或少地產生一些旖旎的思想。
現在小倩走了進來。這是一間廂房,很精致很典雅的廂房。廂房里很香,看得出來,此間的主人是個講究人。
小倩垂著的鬢發落于耳前,因為她是低著頭的,她當然知道這個廂房的主人是個講究人,她也知道現在這個講究之人正躺在前方的榻椅上注視著她。
小倩是個懂規矩的,在沒得到此間主人的吩咐,她的頭不可以自由抬看此間的一切,那樣是非常失禮的。
她從小經由煙波畫舫的主人也就是從小將她養大的媽媽煙如波的教,她明白對任何一位客人的禮教都是不可違缺的。她懂得該以怎樣的形態來表現大家閨秀的矜持和柔順。那種優美,是任何一位找她的客人都所戀愛著的。
小倩一直都表現得很出色。
小倩現在已經感受到了,她對面那個男人的滿意,還有那抹熱烈充斥著的目光。但她不可亂了方寸,事實也已習慣了這樣的場景。
(四)
程桑有些微的醉意,不過他還是一杯一杯接過兩個姑娘遞過來的酒,然後很干脆很愉快地喝下。
姑娘一左一右相擁著他而坐落,裁造的極為精致的楠木紅漆圓凳,只承受了姑娘一小瓣的,綢衣賓釵,胭脂口紅,慵雅皆宜,無不顯得胭脂樓對這兩位姑娘教得精心得當。
她們溫柔而細膩,翦水雙眸蕩漾著對眼前男子的絕對服從與欣賞。她們的嚶聲細語可以讓任一個男人都覺漸燥漸熱。
程桑沒有。
程桑很愉快,程桑很心痛。
他的愉快是表面的,他的心痛才是深邃的。誰又能看到?
兩個姑娘是那麼善解人意,溫柔順從,難道她們也體察不出程桑的心痛?
怎麼能!
程桑很明白,她們的優秀只在于值得她們自身的高昂的身價而已,一旦你無力付出這昂貴的陪價,那麼她們是連看都不屑看你一眼的。
是以程桑是孤獨的,他這樣喝酒與獨自飲酒唯一的差別就在于他可以不用自己倒酒。
他心情還是不錯,因為他盜取了段天霸三萬兩的銀子。本來他的心情有些懊惱,但後來能盜取南城一霸段天霸的銀子于三萬兩時,他的心情似乎就好起來了。所以他現在出現在了城里最好的妓院,叫來了身價最貴的姑娘,喝最上等的好酒。
(五)
段天霸坐躺在黃花梨木打成的榻椅上。身旁同樣是黃花梨木打成的方幾上,擺著他最喜歡的美酒——竹葉青。
他現在似乎已忘記了美酒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身前站著的這個女子,小鳥依人的翩形體,弱不勝風的嬌柔氣質,大家閨秀的矜持與小家碧玉般的羞赧,讓他升起了一股強烈的的。
「抬起頭來。」聲音竟是異常的平靜,近乎溫柔的。
「嗯。」乖巧的順從,小倩柔柔地抬頭,目光似乎集滿哀怨與惶恐。
段天霸看到了一個美女,當然是令他滿意的。侵略的目光如一個高高在上的主人威懾他的僕人一般,在小倩周身,最後停留在小倩的雙眸間。
似乎是抵擋不住,小倩的翦水雙眸游離四下,直到她明白怎樣游離都躲避不開那種侵的目光時,她才無可奈何地怯怯地與之相對。
一雙是堅定的,一雙是顫抖的。兩雙眼眸都在各自心思的擺弄下閃爍著。
擁有堅定目光的已伸出了有力的手;目光顫抖的被握住了同樣顫抖的柔荑,繼而顫抖延了全身。
不知道為什麼,小倩竟沒有憤怒羞恥,雙手被握她只感驚恐,又有一種神秘的被征服此感卻又那般令她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