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嬸將慕容然用小被子抱著小心地放進了菜籃里,見她沒有吵鬧,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抬眼間卻對上那雙純黑不帶意思感情的眸子,朱嬸一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卻听見腳下「噗」的一聲,連忙往旁邊跳了幾步。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向發出響聲的地方望去,卻發現將她嚇得一跳的東西竟然只是只黃色的塑料小鴨子,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稍稍放下心來。突然,又似想到了什麼,走向房門,伏在門上靜靜听了一會兒,發覺沒人過來。這才轉身走向床邊,對著籃子里的慕容然歉意地開口︰「小姐,這輩子是朱嬸對不起你,朱嬸下輩子定會投胎到小姐身邊,給小姐做牛做馬。」
慕容然听見這話,只是眼波一閃,隨即便閉上了眼,再不看面前的婦人。
因為剛剛的驚嚇,朱嬸說話的時候下意識地回避了慕容然的眼楮,自然錯過了籃子中的小嬰兒的變化。待伸手把一塊花布蓋在慕容然身上掩去她的身形時,才發現籃子中的嬰兒早已閉上雙眼,呼吸均勻,白女敕的臉蛋上些微的嫣紅顯示著主人好夢正酣的事實。朱嬸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看來剛剛都是自己的錯覺,一個襁褓中的小孩子能懂什麼?
朱嬸忽略心中那份隱隱的不安,提起菜籃便往外走去。小心地避開其他下人,不得不說,朱嬸不愧是在慕容家工作了十幾年的老人,一路上並未踫到其他人。然,就在朱嬸快要跨出門外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止住了她的腳步,「朱嬸,你提著菜籃上哪去啊?」
朱嬸身上瞬間便出了一身冷汗,抓緊手中的菜籃子,臉上帶著些笑意轉過身去,一看,是新來的女佣,便回道︰「這不二少爺想吃我做的家鄉菜嘛,我想出去親自挑點蔬菜,畢竟,我們那兒的菜對原料有些特殊的要求。」「哦,是這樣啊,那你可要快去快回,二少爺跟二少女乃女乃剛剛才來過電話,說是很快就會回來了。」朱嬸听見這話,心中一驚,急匆匆的跟來人告別便向門外走去。身後的女佣雖然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深究。
好不容易出了慕容家老宅,朱嬸微微松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卻沒有等對方接通便掛了。很快,朱嬸便受到了一條短信,讓她快步跑到大宅的轉角處。朱嬸將手機重新揣回兜里,輕輕掀起菜籃上的花布,看見里面的嬰兒仍是睡著的,這才快步向轉角處走去。卻沒發現,在她掩上花布時,籃子里的慕容然突然睜開的雙眼。
背後的人手段還真是高明啊。慕容然表面上雖然一副睡著的樣子,但實際上卻是一直再用靈識觀察著外面的情況,看見朱嬸顯然有計劃的行動,不禁發出感慨。蘇老爺子今天請爺爺過去蘇宅談談滿月宴上蘇欣突然出現並出言挑釁的事到今天早上還沒回來。而今天,有恰巧是母親跟大伯母去探望軒轅爺爺的時間,本想將自己也帶上的,只是這幾天自己表現地有些精神不振,這才作罷。大伯則是因為要外放需要處理一些交接的問題,一大早便出門了。
這些事只要有心人便能打听得到,更別說那背後人已經將在慕容家服侍多年的朱嬸給拉了過去。然而,父親本來是被蘇老爺子一起請過去的,軍區卻突然出了事,父親連夜便趕了過去,到今天早上也還沒回來。難道那人連這也料得到?或者,軍區的事根本就是那人弄出來的?蘇欣沒那本事,或者,是蘇家在暗中出手,不對,慕容然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蘇老爺子就算不為蘇家,念在跟爺爺的交情上,也斷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那麼,是誰呢?慕容然眼楮骨碌碌地轉著。竟然在慕容家如日中天的時候來招惹慕容家。通過上次滿月宴,誰不知道她是慕容軒轅兩家的逆鱗,就算她現在還只是個沒有什麼反抗能力的嬰兒,上流圈子中恐怕也無人敢對她下手。再說,以她現在的嬰兒之身,也沒什麼利用價值,反倒會招徠慕容軒轅兩家的報復。一條命換一個家族,沒人會這麼傻。
慕容然實在想不明白除了蘇欣那女人會綁架她,還有誰會傻乎乎地來招惹慕容家。但又明顯蘇欣沒有那個能力,也沒有那份心機。這份時機抓得可正好,能插手軍區,使出調虎離山這一計,看來實力勢力都不差,輕嗤一聲,她才不相信她父親連夜趕去軍區是見巧合。
察覺到朱嬸在轉角處一輛黑色面包車旁停下腳步,慕容然展顏,想這麼多干嘛,那人只是綁架自己而不是直接出手殺了自己,必是留著自己還有用,遲早自己也會見到那人的。慕容然再次閉上眸子,看似睡得正香,卻是放出神識,一直注意著外界的情況。
朱嬸來到轉角處,便看見一輛黑色面包車停在那兒,連忙趕過去,還未出聲,車門便被拉開,兩個面無表情的男人正坐在里邊。朱嬸不禁微微有些躊躇,自己真的要將小姐交出去嗎?
「愣著干什麼?快上車,你不想要你兒子的命了嗎?」車內有人催促。對啊,兒子,不跟著這些人走,兒子就沒命了。想到這里,朱嬸咬咬牙,看了眼手中的菜籃,終是跨上了車。
朱嬸一上車,便被先前看見的那兩人夾在中間,頓時一驚,之後便是一動也不敢動了。
「把孩子交給我。」此時,朱嬸的身後傳來一道聲音,朱嬸嚇得一聲尖叫便要從口中溢出,被身旁兩個男人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了嘴,只從指縫中傳出嗚嗚聲。而裝著慕容然的籃子卻被朱嬸拋了出去,幸而車內空間比較小,籃子被夾在了過道之間。慕容然自然沒被摔著,卻也因此,擋住她身子的那塊花布被掀了開來。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卻沒有睜開眼楮,繼續裝睡,這次卻是不敢再隨意放出靈識了。她從被朱嬸帶上車起,便發現有些不對勁,小心查探了一下,卻發現車後座開口的那個人竟是個修真者,而且還在心動期,這等實力在以前的她看來,只能算是螻蟻,一出手便能碾死一大片。然而現在,對方卻是一根手指便能滅了她現在這種修為的人。
慕容然突然發現一股靈力纏上她的身體,是那人出的手,她心中一凜。不敢反抗,只能任由著這股靈氣帶著自己來到後座。越過朱嬸時,卻發現她已經昏了過去。很快,慕容然便感覺到自己落入了一雙大手之中,很奇怪的,明明是這人綁架了自己,她卻在他身上感覺不到殺氣。
後座上的人盯著自己手中抱著的嬰兒看了好一會兒,不知在想些什麼,最後只是緊了緊嬰兒身上的被子,往自己懷里攏了攏。吩咐前面的人開車平穩一些。便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慕容然被這目光盯得極不自在,就在她忍不住想動一動的時候,面前的人卻只是伸手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被子,把她往懷里一塞,吩咐了一句,便看向了窗外。
慕容然這才松了口氣,卻仍不敢輕舉妄動,畢竟,現在眼前的人修為比自己高,她不敢用靈識試探。即使可以躲進鳳佩空間中避難,但她卻沒有足夠的把握能殺了這人。
她不想給家人帶來麻煩,空間法寶,就算是千年前也是稀罕物,更別說現在了,雖然她的鳳佩是別人搶不走的。她自是了解修真界的殘酷,若是自己擁有空間法寶的消息流了出去,就算慕容家也同樣是修真世家,然實力再強也抵不過眾人聯合。雖然她沒有從眼前的人身上感覺到殺意,甚至她從這人身上隱隱地感覺到幾分及其微弱的熟悉感,但她還是不放心。上一世,經歷了家人離去的痛苦,她不願這世的家人再有任何閃失。
雖然這樣想著,但在行駛平穩溫暖的車內,還有那人帶給她的不強卻卻是存在的熟悉感中,她最後還是靠在眼前之人的胸膛上真正地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