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夜里,她,突然就被嚇醒,蜷在床角,輕輕的哭泣。
一個人的黑夜,好多年了,為什麼還是沒能習慣?
擦干眼淚,下了床,上網,看恐怖片,這是她的習慣。害怕的時候,她習慣用恐怖相抵抗,這樣她覺得莫名的刺激能麻醉自己,像醫生給病人打的鎮定劑。
一身冷汗後,對著鏡子做了個恐怖的鬼臉,上床,盯著天花板,淚又會奮不顧身的往她的眼角外狂涌,她閉上眼,終于,睡著。
第二天6︰00a,再次被驚醒!
她很怕遲到,以驚人的速度洗刷完畢便騎著她的「跑馬」奔騰到校。
坐在空蕩蕩的教室,她又會笑自己的傻氣,現在同學們都還在美夢中呢!她習慣性的透過窗口,看向籃球場,他總會這麼早在練球,不缺席。
她,笑了。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弧度,只有這個時候她才笑。
仿佛,這個世界是她和他的。此時,她才不再孤單,好像他在陪伴著她。
然而,她對于他,是個百分百的陌生人。他們從未有過任何的交集。
她曾幻想過能和他有一段浪漫而老套的奇遇,然後,他對她一見鐘情,幸運很幸運的降臨到她的身上,每次偷偷的這樣幻想著,她又會偷偷樂呵呵著,心里一絲絲的甜,好奇妙的感覺。
放學,她得跑去做兼職,許多人欺負著她,所以她受過許多的委屈,卻只有自己默默委屈。從來沒人肯為她出口氣,她總是郁悶,這是什麼世道!
(二)
如果知道認識他是個錯誤,那她情願從不認識他。這一世,他注定永遠是她一生的疼痛。
一個下雨天的夜晚,她撐著傘很沒精神的騎著她的「跑馬」一路前行,突然一只「咸豬手」模了一下她的!她沒大叫,因為她根本就沒反應過來。等她反應過來時,那人騎著他的「破驢」已經趕在前面了。
她惱火了,努力蹬著她的「跑馬」,終于,追過十條街後,她趕上了那**,接近,一腳踹向那「破驢」,那車連人一起跌了個狗吃屎,她下車,用力踢了好幾腳**的「破驢」,斥聲道,「混球,給我道歉!」
那**徹底憤怒了,「噌」的往地上爬起,右手抓起她的辮子,左手用力甩了兩巴掌過去,差點把她給弄暈厥。她倒在地,雨繼續下,看著那模糊的燈光映襯得那飄落的雨花,覺得有種藝術的淒美,淒美得有點淒涼。委屈得想要為自己討回公道,卻多麼無助無力無奈,也只是自己知道。
**看著這誘人的體態,色心大起,突然抱著她的身子,手很不安分的亂模著,她已經不知道怎麼反抗了,想暈過去逃避這恐怖的夜晚,可是頭腦這麼清醒,這麼清醒的記住了這可怕的夜晚,被侮辱的夜晚。
被侮辱的感覺撕心裂肺般的痛,天塌了一樣,媽媽當初被侮辱的感覺也會這樣的吧?
衣服被撕爛了,雨水打在身上,很冷。
「啊……」聲音悲壯。
他救了她!在她最狼狽的時候,她和他戲劇性的發生了交集。她覺得如此的可悲,嘴角上揚,笑得淒涼。
他把外衣蓋在她的身上,把她扶起,可是,一下子她又癱軟下去,他便二話沒說把她背起來,向前走去,她哭了,在他的背上,偷偷的掉眼淚……
(三)
晴朗的一天,下了班,她買了包「555」香煙,一個人走到她爸爸的墳墓,看著他的遺照發了很久的呆,沒風的季節,她的長發一條也沒飄起來。
爸爸喜歡抽著「555」的香煙,看著她長發飄動的樣子,他覺得這樣的她像她的媽媽一樣賢淑。她,點燃一根香煙,放到墓前,那裊裊升起的煙霧,散發著一種怪異的味道,她十分厭惡,就不停地嘔吐,什麼也吐不出來的時候,她只能干嘔。
她很痛苦,像是把胃都要吐出來一樣,眼眶直發紅,卻不肯掉一滴眼淚,她就是這樣掘強。
這時她總會想起她父親的嘴臉,那呲黃的牙齒,還有那煙從他嘴里噴出來的樣子,她哼笑一聲,轉身,淚,終于還是放肆的流了下來,大步,離去。
她喜歡自己的長相,她覺得像媽媽,有著古典的美。
爸爸是個「犯」,她便是媽媽後得出的產物。
爸爸和媽媽本是青梅竹馬的好朋友,他暗戀媽媽許多年,而媽媽從未對他動過芳心。感情這東西就是這麼難理解,有人對你這麼死心塌地,你卻怎麼也沒法對他有感覺。然而,感覺對于感情來說,佔據著魚離不開水的地位。
所以,爸爸當了犯,把媽媽玷污了,也把愛情玷污了。
她是在別人的指點中長大的。
爸爸和她相依為命,他死後,她便總在黑夜中流淚,然而,她是高興他的死去的。
天還是很準時的黑了下來,又是一個漫長的黑夜,她呆在床角,雙手抱緊雙腿,哭泣,嚶嚶的哭聲像冤魂的哭訴。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又會向著陽光,微笑……
(四)
一個季節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過去了,經過了那恐怖的夜晚,她害怕那種黑暗而孤單的夜晚,深夜中的她,哆嗦著,顫抖的身體蜷在被窩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可怕的夜晚。
她怕面對這種黑暗的生活!
她再次遇見他了,在一個季節之後,足球場的跑道上,她在離他的不到兩步前定住了腳步。
她想逃避他的,現在見到他,她後退不是,擦肩而過也不是,總覺得要感激一下他,卻尷尬得沒臉見他。
「呃……那個,很巧哦,呵呵……」她笑得勉強,頷首,低低的聲音傳來,「謝謝你!」
「我……喜歡你!一見鐘情!」他突然大聲的說,臉紅紅的,很是可愛。
她震驚著,眼楮里只有他。
童話故事真的發生在她的身上了嗎?王子對她一見鐘情,以後也會過著美好的生活?
……
她和他終于走在了一起。她喜歡他的容顏,喜歡他在電話里富有磁性的男音,喜歡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每條大街小巷,喜歡他……的一切一切。
每天晚上,她都不會太害怕了,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不再是她自己一個人,就算他現在不在她的身邊,她也覺得安心,因為他在她的心里,她不再覺得孤單。
她聞到了幸福的味道,每次都會在幸福中睡著,听著他柔軟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頭傳入她的耳膜,她莫名的什麼都不再害怕,心里舒心的很,甜蜜麼?恩。
時間輾過許多紅塵,每個季節給了他們戀愛的不同色彩,彼此深愛著彼此,無法自拔。
「今天是什麼日子,你記得嗎?」她深情的看著他。
他把她擁入懷中,溫柔的說,「當然記得!咱們相戀一年紀念日。」她感動著,眼里泛著幸福的淚花,他真的喜歡她呢!
我帶你去我家,以後,你不再是你一個人了,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你不會再孤單,知道不?他說。
她在他的懷里哭了,淚水順著臉頰蔓延而下,那是甜甜的味道。
(五)
終于,踏入了他的家門,她笑了,她想那里面應該充滿著愛和幸福。
一位祥和的貴婦從樓上下來,迎著好看的笑容,在看到她之後而消失不見。
是她?
她也看了貴婦許久,這不是爸爸經常盯著那泛黃了的照片里的女子嗎?
是她?
仇恨的氣氛蔓延在她與貴婦之間,然而,只有他是局外人,沉浸在幸福與甜蜜之間。
她沖出去了,從他的家里。她曾多麼努力的捉緊自己的幸福,可是幸福還是逃跑了,終歸不屬于她。
他拉住她,一頭霧水的看著她,但他不說話,他在等她說。
她看著他,扯開嘴角笑了,可是,淚蛇一樣的沿著臉頰流了下來,多麼失敗的掩飾啊!
「我們分手吧!」她盡量以最平靜的語氣跟他說,卻是這麼的竭斯底里,她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他愣住,簡直無法招架這迅雷般的霹靂,它太過于突然了!
「請你放手!」她冷冷的說。
他松開手,心, 啷啷的,碎了一地。
「我需要一個解釋。」他臉部完全沒表情。
「我是你的親姐姐,我愛你,姐姐愛弟弟,簡直是個笑話!」于是,轉身,抬頭看看天,要下雨了吧!大步大步的,離開。
世界上最可悲的事,兩個相愛的人不能相愛!
他不知道,她放棄他的原因,只因一句話。
貴婦幽雅的走到她的身邊,輕輕的說了一句話,語氣溫柔,可是,卻可以扼殺了他們的幸福,她說,姐弟戀,無恥!跟你爸爸一樣的貨。
(六)
人生,可悲。
命運,弄人。
許多年後,她還會想他,每個夜晚都會瘋狂的想他。原來,她愛得如此深!
他恨過她,恨她是他的親姐姐。原來,他深深的愛著她。
煎熬般,難過……徘徊在他們兩人之間。
然而,他們卻不知,他們並非親姐弟。
那只是上一輩留下的恩怨情仇,報復在無辜的後代身上罷了。
無意中報復的一句話,害了兩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