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能在一起
我的心會想著你
如果我的心不能再想你
我的靈魂還陪著你
……
一
阿茜和古之月準備在國慶節舉行婚禮，這時離國慶節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他們是在區里組織的企事業單位的籃球比賽中認識的。正是初冬，那天，是阿茜和古之月分別所在的兩個單位進行比賽，阿茜作為後勤和拉拉隊成員隨隊來到比賽現場，而古之月則是他們單位的籃球手。兩隊的實力差不多，比分交替上升。阿茜不停地為自己的球隊吶喊著，然而隨著古之月及其活躍的頻頻投籃得分，阿茜的目光不知不覺落到了古之月身上。他身材不是特別高，瘦瘦的很挺拔，尤其是小麥一樣的膚色很陽光。他非常敏捷靈活，滿場穿梭，象風一樣飄逸，不時引來陣陣喝彩。
比賽結束了，阿茜單位的球隊僅以兩分之差輸掉了比賽，收拾完畢，單位組織大家會餐。因為經常一起比賽，兩個球隊之間並不陌生，吃飯時都坐到了一起。阿茜剛好坐在古之月旁邊，這時她不經意地看了他幾眼。一張臉稜角分明，一頭齊肩的黑發又密又亮，兩道濃濃的劍眉直入鬢角；眼楮大而黑亮，眼睫毛很長，說起話來乎閃乎閃的，眼波如一彎清泉上籠罩著青霧，迷幻而深邃；鼻梁挺挺的，額前垂下幾縷被汗弄濕的碎發，美的令人心顫。古之月很活潑，席間談笑風生，笑聲爽朗清脆，洋溢著陽光般的青春氣息。同時他也很細心地不時的給阿茜夾菜，兩人邊吃邊有一句無一句的聊著，最後互相留了電話。
過了一個星期，古之月就約了阿茜，那天以後，兩人就陷入熱戀當中。並且帶對方認識了自己的朋友，兩邊的朋友他們很快都熟了，大家經常在一起聚會，日子過的很開心。在大家的眼里，他們倆很般配，古之月俊朗瀟灑，熱情活潑，阿茜溫婉賢雅，清麗可人，令朋友們贊賞不已。他們也見過各自的父母，雙方的家長都很滿意。
二
阿茜沉浸在即將當新娘的甜蜜中，整個人喜氣洋洋的，明艷動人。這天下班，她去超市買東西，剛出大門，一眼看見古之月騎著摩托車一閃而過，車後座搭著一個女子，因為很快，阿茜沒看見那女子的長相，只見她的背影，一頭金黃色的卷發，穿的很艷很妖嬈。阿茜知道古之月豪爽熱情交往很廣，一定是順路搭了認識的朋友，也不在意。阿茜和古之月近來沒怎麼在一起，因為古之月告訴她最近工作很忙，還出差，他們只是偶爾通下電話。
阿茜依然每天開心的上班下班。這天，和她要好的女友阿芸看見她幾次欲言又止，阿茜不解一再追問，阿芸才很委婉地說昨天她帶孩子去公園看見古之月和一個女人在一起，那女人很時髦，穿的花里胡哨的，並且特意提到那女人染一頭金黃色卷發。阿芸邊說邊問阿茜是不是有一段日子沒和古之月在一起了，阿茜點頭，想起超市門口看見的一幕，心思有些亂起來。
一下班，她就給古之月打電話，電話關機。阿茜頓時覺得有些沉重起來，整個晚上心都亂亂的。又是一連幾天，電話依然關機。而且這兩天還有兩個同事也很疑惑地告訴她看見古之月和那個金發女子在一起，而且看見他們有說有笑，勾肩搭背的。阿茜再也沉不住氣，決定晚上去古之月家找他問個明白。
剛進家門，母親就遞給她一封信，告訴阿茜送信人自稱是古之月的朋友。母親見阿茜臉色不好，嘆口氣勸阿茜早點休息。阿茜小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她和母親相依為命，只要她不開心，母親總是一臉擔心又不忍探問。
阿茜點頭進了自己房間，急忙拆開信看，信上只有簡短的幾句話︰這些天你因該听說了吧，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沒有為什麼。那女孩家很有錢，我不想活的太累，我喜歡享受。我不知該怎麼面對你，對不起，忘了我吧！這幾句話冷酷無情，阿茜仿佛一下被澆了冰水，從頭到腳都僵了。
三
從那以後阿茜再沒見過古之月，阿茜常常從夢中驚醒，總覺得是做了一個海市蜃樓般的夢。輾轉反側，曾經的柔情卻又歷歷在目，她陷入深深的茫然中。
阿茜清晰地記著他們相識的那個冬天，古之月帶她一起去看雪。古之月愛好攝影，拍了很多兩人溫馨浪漫的照片，在那個晶瑩純潔的冬天，阿茜許下了許多美好的願望。
春天桃花盛開的季節，古之月牽著她的手徜徉在花海中，暖香微燻的清風里，他們憧憬著未來生活的種種情趣。
夏日晴朗的黃昏，他們相依坐在河邊的柳堤上，看夕陽西下，想像著老了的模樣……
最讓阿茜陶醉的是夏日的那個雨夜。那天古之月騎著摩托車帶著她去遠郊爬山，回來的時候天下起了暴雨，他倆只得找到一家小旅館留宿。說是小旅館，其實就是山路邊的農戶騰出自己的一兩間住房做出租屋，因為這里也算是個旅游點，經常有游人，農戶們順便賺點外快。
房間很小很簡單，雖然有個電視但是因為打雷而斷電，房東給他們點了蠟燭。兩人渾身濕透，也顧不得害羞，月兌了濕衣服用被單擦干身子不由自主地相擁在了那張小床上。被雨淋得冰涼的身體漸漸溫暖起來。雖然一直在熱戀中，兩人從未像這樣親密過。
雨還在下，燭火被風吹得搖曳散亂。兩人都還是處子之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有點緊張有點無措。阿茜羞怯地偎在古之月的懷里，任他親吻，在他溫暖的氣息中漸漸融化。阿茜凝脂般的肌體在幽暗的燭光中像一匹發著絲光的軟緞，處子的芬芳令古之月一下舒展開，像魚一樣游動，狂野熾烈的歡情潮水般不斷涌上來，淺呻……金風玉露一相逢……沉醉不知歸路……
可是這個秋天，阿茜的心仿佛斷了線的失落的風箏，那些良辰美景隨著心的墜落變的遙遠而模糊。一場比一場冷的秋雨淋著她的心，針扎一樣的痛。
這個冬天仿佛比任何一年的冬天都漫長而寒冷，阿茜又開始了戀愛以前的簡單生活，每天上班下班，下班回家就基本不出門，她的心結成了一塊冰，麻木著沒有感覺。
又到了春天，阿茜在母親的陪同下相了一次親，是隔壁的董阿姨介紹的，男方是董阿姨女婿的同事。對方是位公務員，一張國字臉，濃眉大眼的，中等個子，身材健壯，穿著中規中矩，看上去沉穩大方老城持重。兩人例行公事般的談了一會，對方自我介紹叫周川，談吐得體又不失幽默，不時博得阿茜莞爾一笑。
初秋一個明媚晴朗的日子，阿茜和周川舉行了簡單而熱烈的婚禮，阿茜的心終如倦鳥歸林般棲息在屬于她歸宿的懷抱中。
往事如煙，被風吹散。一轉眼五年過去了，阿茜也有了孩子，生活依然簡單忙碌，恬淡而幸福。
四
春天的黃昏，乍暖還寒。街邊花草樹木的枝頭，新一輪生命的復蘇正含苞待放。
此時的古之月躺在重癥監護室的病床上，五年來，他的日子基本上是在醫院度過的。和阿茜準備結婚前一個月，在一次比賽中他突然昏倒，現場一片混亂。他被送到醫院急救，沒想到查出他患有先天性紅細胞膜以及血紅蛋白的缺陷，也就是先天溶血性貧血。他當時無論如何不相信自己得了病，他是那麼健康充滿活力。然而現實的卻如此，而且這種先天性的缺陷基本上是無法修復的，只能依靠藥物控制，嚴重時只能輸血維持，並且得停止一切激烈的體育運動，否則像他這樣愛運動會導致疾病急性發作危及生命。也就是說從此他就和醫院月兌不了關系了，生命能維持多久要看他身體狀況以及疾病的病變程度。古之月萬念俱灰，想到父母和阿茜，他心如刀絞，如果不是怕他們傷心，恨不得一死了之。想到以後他們將陪他一起熬著這灰暗絕望的日子，尤其對阿茜而言那將是多麼的殘酷，于是他不得不采取那樣一個非常措施來結束和阿茜的愛戀，他知道這樣會讓阿茜痛苦難過甚至怨恨，但他相信隨著時間的洗刷一切都會煙消雲散的，阿茜會有一個重新給她幸福和愛的人。
那以後，他幾乎不再想和過去的一切有所聯系，他的那些朋友同事的關愛更讓他無所適從，他寧願一個人靜靜地承受這一切，寧願一個人寂寞孤獨。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得住院接受一個療程的治療，沒完沒了的吃藥輸血。由于藥物中的激素成分，他的整個人都變了形，象充了氣一樣浮腫，尤其那張美輪美奐的臉已看不見稜角分明的輪廓，臉色晦暗蠟黃，頭發眉毛也失去了光澤，眼神空洞而迷茫。因為時常頭昏，他不得不半躺在床上，或者看看報紙雜志，或者什麼也不做，怔怔的躺著，整個病房只有他總是沉默寡言，一天到晚很難得說一句話。
五
古之月沒想到會無意中看見阿茜。
靠近住院部的後門外面有一個休閑廣場，每天傍晚都有一些人在那散步活動。那天，古之月躺了一天，就想下去走走。他踱著緩慢的步子四處走著，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停下來，怔怔地看著她從他身邊走過，旁邊跟著一個四歲多的小男孩。那個曾經清麗可人的女孩已經變得豐腴成熟，一臉專注地和孩子嬉鬧著，流露出幸福的天倫之樂。
古之月的目光一直留戀在那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上，仿佛要看盡她這五年時光里的變遷。縱使相逢應不識，不過一轉身的剎那，一切都物是人非，古之月百感交集。
古之月想到阿茜應該住在這附近，于是從那天開始，只要不刮風下雨，古之月都會去廣場，竟也能經常踫見阿茜帶著孩子玩耍，偶爾會看見他們一家三口。他總是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或坐或站，靜靜地看著阿茜和孩子，如同一個丈夫看著自己的妻子孩子，一直到他們離開，他才慢悠悠地拖著孤單的身影踱回去。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半年多，直到古之月病情惡化。
春天來了，心卻枯萎，今生的夢難剪斷，太多太多的愛還放不下，只有在夢里期待來生來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