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是個不愛說話的女生。除了在清野面前話會多點。
很多時候優一個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安靜地寫著字。其他的學生都在追逐或者聊天。而這些都不會影響到優。
很多人說,優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而教室就成了一座空闊的古墓。
清野對優說,你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子。
優和清野很小就認識了。如果要追溯歷史的話,是在孩童年代的幼兒園。六歲。兩個同樣年紀的孩子坐在同一個板凳上學習同樣的知識。
那個時候清野就已經開始照顧優了。每次放學都是清野幫優拿著小書包。兩個差不多高的孩子就這樣一起成長在同一條起跑線上。
後來優在十歲那年突然離開了。沒有一點預兆。殺的清野措手不及。面對著自己前面空蕩蕩的課桌,清野小小的心里還是免不得難過。而那份難過和思念一直伴隨著這個雷厲風行的少年走過了小學和初中。
而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清野一直會夢到優。到後來,也會斷斷續續地夢到優。
優長長的辮子和白色的外衣。對他笑的時候是好看的酒窩。
那些都被清野也在他那本破舊的筆記里。在初中畢業後被清野鎖在了家中閣樓的一個小木盒里。在黑暗中生根發芽生出更多的歲月印記。
很多未知的事情和我們曾經相見過的人都會被一種叫緣分的東西牽連。
清野再一次見到優是在高中的開學的典禮上。清野一下就認出了那個高高身材拖著修長發絲的女子就是一直鐫刻在敏銳的細胞上的優。優那種安靜憂郁的氣息是別人所沒有的。只有清野能感覺出來。
或許這就是命在作怪。
高二的時候,清野為了和優在一個教室學習。拋棄了他最擅長的數理化。去學了政治和歷史。優一開始知道清野的想法在一段時間內始終保持著反對的態度。可最終還是敗給了倔強的清野。優永遠不會忘記清野第一天和自己在一個班的心情。他站在陽台上手舞足蹈,笑的樣子比夕陽還唯美。殊不知,自己比清野還要高興。只是那份感情被埋藏得很好,不易表露。
優很喜歡花。幾乎學校里種植的花她都見過了。優最鐘情的是玫瑰花。紅的似烈火。優一直堅信,愛情就要熱情地把自己燃燒掉。那年優十七歲。大概是優體內的少女情懷在作怪。還是看多了具有浪漫主義的小說。比如瓊瑤的。所有的女主角都是用眼淚淅瀝嘩啦地贏得最後熱情的愛。
清野經常告訴優他那些年是如何如何地想念優。優總會一筆帶過,笑容消失得像是閃電的速度。
有些事優一直埋在心里腐朽的生出烏煙瘴氣。優一直沒有對清野說過。
比如優那個時候的不辭而別。原因是父母的離異。她沒有權力選擇留下。
比如優一直很喜歡下雨天不打傘,獨自一個人在雨中徘徊。
比如優不喜歡說話,是有童年的陰影。因為只要說錯了話,就會遭到酒鬼父親的打罵。
如果要優全部記起來,寫在紙上,估計一時半刻寫不完。
而這一切一直像條生猛的蛇,蜷伏在優的旁邊,經常讓優的心髒滴血。
懂事的優一個人全部承擔著所有的痛。
這些傷痛優都不會讓清野知道。
優其實主要是想不連累到清野。
清野的成績在班里出類拔萃。後來當上了班長。優比誰都高興。即使優的成績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清野站在優的跟前會流露出小小的驕傲。
清野是個長得很標致的男生。外形很陽光。籃球場的身資讓很多情竇初開的女生痴迷。很多的自抱家門的情書絡繹不絕地出現在清野的桌肚里。清野一封都沒有看到。壓在書包下讓他們像草一樣自生自滅。在他的心里,沒有東西比優更稀奇了。
因為隔壁的一個男生死纏爛打著騷擾著優。清野和那個男生在天台上大大出手。雖然清野被打得鼻青眼腫,但如果沒有優及時出現和制止,估計清野會把從地上拿起的磚頭砸在那個男生的頭部。這是清野為優的第一次打架。也是最後一次。因為優讓清野發誓,以後不能在和任何人任何事做無謂的爭斗。
每個周末,優經常把清野叫上去附近的公園看盛開的花。優听說市區最繁華的路段開了一家叫「情人坊」的花店,只賣玫瑰花。優興奮了幾個晚上。最後在清野踏著人力二輪車騎了一個小時到達。優在看花也不忘幫清野額角的汗水擦干。
優第一次見到了藍色妖姬的表情可以把一個茶葉蛋給活吞掉。
清野守護在旁邊會心地笑。
優有幾次早上來學校上課都遲到了。清野看著氣喘吁吁地優站在門外喊著報告兩個字,心口隱隱地痛。清野在下課偷偷地問了幾次,都沒有答案。看著優笑起來的酒窩,清野也就放心了。
很多次,優會在放學後一個人留在教室哭泣。只是清野不知道而已。同學不知道而已。
如果不是那天同桌不把飲料撥在優白色的襯衫上。清野也許永遠都不會發笑優手上布滿的大大小小的淤青。優經不過清野的追問,才道出了事情的原委。原來都是她那個酒鬼父親造孽,稍不如意就會對她動手。然後優把頭安置在清野的肩膀上哭。這是優第一次在清野面前哭。
中午優和清野都在學校的飯堂吃飯。清野每次都會把好吃的讓給臉色蒼白的優。優吃得很節約,蔬菜加攙和著一點油的湯。每當優拒絕的時候,清野會拍拍胸膛,證明自己的強壯和自己是個男子漢。然後優會把清野夾給自己的菜切一半給他。
清野是個很細膩的男生。冬天清野會把家里用微波爐熱好的牛女乃捂在心口給優帶來。清野會把優弄髒的手套和圍巾帶回家處理好晾干了帶來。清野會學著織手套和圍巾。聖誕節的那天,優收到了清野的禮物,哭了。里面放著一副白色的手套和一條純白色的圍巾。最下面的紙條上寫著,給我心愛的優帶來溫暖。優都不敢想象清野是如何做到的。優握起清野的手掌看,那些細小的被針刺到的傷口,依舊沒有消亡。優的眼淚全部弄濕了清野的手掌。
優有次走進教室的門頭發淆亂,眼楮紅紅的。清野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晚上放學,清野沒有直接回家。一路上牽著優的手送優在凜冽的寒風中回家。清野第一次為優找她的父親理論。優覺得清野說話的語氣特像男子汗。可換來的還是優父親的辱罵和毒打。清野站著像塊冰冷的雕塑,沒有還手。優也第一次朝著父親發火,你的給我去死。然後拉著清野離家出走了一個晚上。那一夜優回憶起來是最溫暖的。
第二天優得了很重的感冒。清野軟磨硬泡地將優騙回了家。清野的媽媽看著自己的兒子細心照顧著優的樣子,從一開始的不理解轉回了支持。這讓清野很長一段時間里驕傲地有個很好的媽媽。而這一切,清野從來不會在優面前提起。怕喧擾優不能忘懷的過去。
雖然清野和優呆一起的時間比較多,但從不影響到彼此的成績。後來在清野的努力下,優成了清野的同桌。這在清野讀的高中開了先例。班上的很多同學整天都在嫉妒和羨慕。可有些幸福是羨慕不來的。走在學校的小道上,經常有人朝清野和優張望,因為他們從了這個學校的名人。
清野第一次見過優不打傘沖到雨中嚇壞了。那份驚嚇慢慢地變成了習慣。看著優在雨中恬靜的微笑和輕慢的步伐,清野狂妄的沖進了漫天的白光的世界。清野追著優,兩道腳丫飛濺起的泥水沖刷著他們干淨的褲子。雨水順著精致的臉龐淋濕了衣裳。而在這樣的歲月里,都是清野幫優把弄濕的衣服帶回家丟給媽清洗。
高考分數出來的那天,是清野幫優查了分數。因為優比自己少了20分。清野填的志願都和優一樣。媽媽還和清野為了這件事爭執了很久。後來還是以媽妥協而告終。媽媽妥協的原因是清野說如果不和優在同一個大學他就不上了。以至于媽媽一直很內傷。但還是不能克制對清野的愛。
大一的日子課程很少。優去了一家酒吧做歌手。優獨特的嗓子引來了更多的客人。客人們對優也很禮貌,經常給優小費。不過優很有時間觀念,過了九點就準時回學校。即使後來了酒吧的老板開出了高價留住優。對于錢,優還是拒絕了。優對于原則是誰也改變不了的。包括清野在內。
優在酒吧助唱認識了流浪歌手的簡。簡是個不愛說話的男子。唱歌的時候握著一把木質的吉他伴隨著他憂傷的聲線。第一次听簡唱完整只歌,優難過地躲在角落里哭了。
簡說話的語氣溫柔地像是散落的鵝毛。
唱歌的時候臉型所有的角度和弧線都錯開了。
簡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戴著一個銀色的戒指,說,交個朋友吧,優。
然後簡重新站回台上歌唱。
優每次在酒吧的話,都會把簡的歌听完了回學校。
而每天的晚上九點清野都會準時騎著自行車在門口接自己。
簡目送著優坐上車揮手轉身離開。
眼楮里的淚水淹沒了所有想能表達的意思。
清野是不贊成優在酒吧唱歌的。看著優的堅持,看著優唱歌臉上會舒展笑容,清野就順從了優。清野提出的要求和優的原則一樣,九點必須回學校。
優的母親找過優。給優大把大把的紅色的票子。優沒有接受。表面上的倔強,到最後的心痛。後來優再也沒有想過要和母親在一起。因為母親也在時間的洗滌中變質了。而當初母親離開父親的理由就是父親無能,沒有錢讓她過得很好。導致了父親在經商中失敗,喝酒成性。說實話,優在同情父親的時候,還是很愛很愛他的。只是那些話,那份心意都不言表罷了。
優那天八點在酒吧就下班了。準備提前走。被簡叫住了。簡對優說,想听听我的故事嗎?優說,好,你一直給人的感覺挺神秘的。
簡載著優在城市的道路上飛揚跋扈。夜晚的江邊霧氣升騰出飄渺的仙境。月亮的光澤在氤氳的氣體里孕育出新的色彩。
簡說,我從小是個不服輸的孩子。我們家很有錢。我爸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給我規劃了我的前途。可我喜歡音樂。所以我不用繼承家族企業。為了證明我有一天能讓他們驕傲,我離家出走,拿著我心愛的吉他行走個各個酒吧助唱。有時候沒有錢交房租,就去送外賣。可我心里一直堅定的認為我能行。我能支撐起我的天空。可是這些年都過去了,你說我還有機會嗎?
簡拍了上的灰塵,邋遢的牛仔褲泛起細微的波折。
優听著听著就哭出來了,淚水在話語面前是低微的。不值一提。
優在十點回到了酒吧的門口,看見了焦急等待的清野,表情青色地像是吐出大牙準備吸血的野鬼。借著微弱的月光,優發現清野的眼楮是紅腫的。頭發被夜里的濕氣沾濕了一大半。
清野二話沒說沖上去就把簡按倒在地上。拳頭使命地往簡的臉部砸去。簡的嘴里吐出大口的具有活力的鮮血。空氣里蔓延著血腥味。像是猛獸為了領地的格斗。
優在夜色里瘋狂的尖叫,終于舉起手拍了清野一記耳光。清野才停下了手。優把簡從地上扶起,簡把握緊的拳頭松開了。
簡說,要是你敢對她不好,我會要了你的命。
簡從容地走進了酒吧。
回學校的路上,優和清野吵架了。這是他們第一次斗嘴。清野第一次對著優吼道,你知道你九點不在酒吧我有多擔心,你居然和別的男人在別處逍遙。你可以去死了。
優從車子的尾座跳下來,我這就死給你看。
優縱身跳下了湖里,整個人都沉下去。清野鑽進水里,把優從湖底撈了上來。
清野從後面圈住了優,優用力地掙扎,說,放開我,我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
女孩子的力氣終究沒有男孩子大。
清野松開了手,眼淚簌簌地沖洗著整張憂傷的臉。
優轉身就抬起腳步想要走。
然後優看見了清野抬起手響亮地扇自己的耳光。
優,都是我的錯,請你不要這樣了,請你不要離開我。
清野和優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淚水沉沒了想要彼此說的話。
在後來優辭掉了酒吧唱歌的工作。和清野住在出租的小屋子里。
優再也沒有去酒吧看過簡了。
听他們說,簡已經離開了這所城市,四處流浪。
但簡的離開讓優背負著沉重的負罪感。很多個夜里優都被惡夢驚醒,並且叫著簡的名字。
驚醒的優會披上一件小外套,走向陽台,憂傷地朝遠方望去。
像是被挖了心頭肉,疼痛填滿了整個心髒。
有些人在你身邊生活過一段時間,會成為你消失不掉的記憶。
簡就是優散不掉的記憶。
清野對優很好很好。在一起過的日子里,像是一對生活多年的默契的夫妻。優去買菜,清野負責燒菜。這樣的配合,被鄰居看了羨慕地認為是一對即將走向結婚的男女。
優好幾次去菜市場買菜,在街道的轉彎總會看到一個很像簡的人。優好幾次嘗試著要跟隨著他,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簡。都被在半路上甩開。優沒有放在心上,即使對簡的思念越發厲害。而這樣的很多次,優都天真的認為是錯覺在作怪。
優沒有把這些事告訴清野。
有一次,優去買書。在橋頭下看到一個流浪的男子抱著吉他賣藝。優把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了那個男子。優聯想到了簡。轉身飛快地消失在洶涌的人群里。跑累了,扶在一棵碩大的梧桐下捂著手哭泣。
悲傷的聲線。憂郁的眼神。說話的語調很溫柔。
那是簡。
可惜不在身邊。
不知道去了哪里生存?
清野有次被優在夢中叫著簡的名字吵醒了。半夜起來沖了個冷水澡。清野在浴室里控制著自己不要對優動怒,以至手用力地砸在了浴室的鏡子上,鮮血淋灕。
身體上的疼痛比不上心痛。
清野咬咬牙,沒有哭。
第二天優見到了清野受傷的手。著急地用溫水浸泡,用毛巾輕輕地擦干,用消毒水殺毒,最後綁上紗布。清野看著優錯亂的表情,笑得比玫瑰盛開還要艷麗。
為了你,就算這只手廢了,我也在所不惜。
清野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有時候很晚回來。優就坐在窗口,想著和清野在一起的故事。想著和簡一起唱歌的事。而這些脆弱的東西,讓優滿滿的溫暖。
而那些滿滿的溫暖,最後為滿滿的憂傷。
優常對清野說,人生就是場喜怒無常的游戲。
優是個不怕寂寞的女孩。對身邊的事物沒有什麼挑剔。至從簡走後,優撿過一只貓回來。最後那只貓偷吃了鄰居家的魚被打死了。優將貓的尸體埋在了院子的樹底。
從此優再也沒有帶過一只流浪的貓回家。
簡漸漸地在優的世界里消失。
清野每次很晚回到房子里,只有看到優很安靜地等待著自己。所有的煩惱都會身體里消失。然後兩個人在一張大床睡覺。卻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的事。在優看來,清野是個安分的人,從來不會亂來。
日子就這麼趨向平靜。沒有波濤洶涌,沒有狂風巨浪。清野和優又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優有次洗頭,發現吹風機壞了。是清野騎著車去附近的超市買。優晚上經常發生胃痛,清野像是經驗老道的大夫會從包里像變戲法的變出藥來。優有次晚上躺在床頭開著玩笑說想要吃南街的女乃茶,清野二話沒說,從床上爬起來,推起車冒著寒風去買。回家的路上,因為天太黑看不清路,撞到了電線桿上,滾進了一條臭手溝中。為此,是優照顧感冒了一個星期的清野。
這些生活中的點滴,都能讓優暖上一陣子。
同樣感到溫暖的還有清野。
有天,優在學校門衛處收到了一封信。
信是簡寫來的。
很簡單的幾行字,讓優興奮了一個上午。
這是優第一次收到來信。往後的日子里優接二連三的收到簡的信箋。
地點時間各不相同。
優提起筆,寫了幾封信給簡告訴自己的狀況。
都被退了回來。
原因是相同的,找不到準確的地址。
簡給優的信箋都被優保存在一個小盒子里。
這些來信和回信都沒有讓清野知道。
優在二十歲的生日那天中午,接到了一個用公用電話打來的電話。對方是簡。優听到電話那頭傳來「生日快樂」四個字,就把簡辨出來了。優問簡現在在哪里,過得好嗎?簡用那熟悉的語氣,說,恩,優,我過得很好。我現在在上海的街頭給你打的。對你說哦,外灘很漂亮哦。我已經去過好幾個城市了。電話那頭是得意地笑。然後優說,那我就放心了。
下次我在打給你拉。簡先切斷了電話。心髒里卻是空蕩蕩的。
簡彎下腰在大馬路上捂著嘴放聲大哭。
他欺騙了優。
其實他就在離優不遠的地方。
什麼上海的外灘很美,全的P話。
清野在打掃房間中無意發現了優的小木盒。這些所謂的不能告人的秘密被重見天日。清野和優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清野不顧優的阻攔,絕情地點起了火,把一封封信當著優的面燒掉了。優憤怒的扇了清野兩個耳光,清野翹起,露出很好的線條。
你知道,如果有人把你從我身邊搶走,我有多害怕。
優就不在說話了。
兩個人坐回了床頭沉默。
優到最後還是原諒了清野天生的倔強。
優在心里不得不承認清野真得具備了所有男人該有的優點。早上起來都會有清野準備好牛女乃和糕點。清野不會染上吸煙和喝酒。清野不會把無聊的時間送給網絡這個虛幻的世界。清野會在學校的門口親吻著優的臉後各奔自己的教室。
學校所有的女生都知道清野的女朋友是優。
一個不愛說話有點自閉的女生。
外面下起了雨,優坐在窗口想到了簡。
優有次唱歌,看到簡頭發沾滿了雨水,全身上下濕漉漉的走外面走進酒吧。
簡說過,我喜歡下雨不要打傘走在雨中漫步身心像是在贖罪。
優在想。
這里潮濕的天氣,那邊不知道是艷陽高照,還是漫天飛雪?
早上起來的天氣溫暖地讓人愜喜。清野對剛洗好頭的優說,今天我去江邊吹吹風。
優恬美地說了一個字,好。
江邊的風顯然吹得優有點寒。優窩在清野的懷里,小鳥依人。清野溫和的眼楮里滿是對優的憐愛。那份愛從相識到現在從來沒有因為時間空間而變過味道。清野惦記了下,算了下,已經是十六年了。
從六歲到二十二歲。
相減。
很簡單的數學題。
小學生都會。
得出的數據是十六。
優,我們已經認識了十六年了。
優流露出的是恐懼的神色。
屈指一算,優的臉色走向平靜,說,真的是十六年了。
十六年。
像是血液融合,形影不離。骨架和血肉是拆不開的整體。
風吹散了優扎好的長發,定格在流動的氣流。
清野把熱情的駛向了優。
優綻放的笑容如同盛開的玫瑰。
清野和優在沙灘上光著腳丫奔跑。跑累了就直接倒在金色的沙子上。螃蟹張牙舞爪地爬行。跳跳魚在濕漉的地表面上浮動。周圍大多都是同樣年紀的年輕人在來來回回地穿梭。輕松的步子,飛揚的表情,俊俏的臉旁,花消的衣裳,那是我們青春的顏色。
晚上經過菜市場的轉彎,優又發現有個長得像簡的男子跟蹤著自己。優回過頭,就看到那人慌張地用帽子蓋過了臉拔腿穿馬路。優指著那人對清野說,抓過他。
清野從北街追到南街才抓住了那個男子,優走上去想摘掉他蓋住臉的帽子。那人用勁全身的力氣掙扎,最後不小心將優推倒。那人慌亂地離開,轉身的那瞬間,優看清楚那個人就是簡。
優對著他的背影痛苦的喊,簡,你站住。
清野的臉一下變得慍色。
優走到簡的身後,簡眼神空洞地注視著優。優望著簡滄桑地臉,頭發邋遢地像是個多年沒有洗澡的乞丐,牛仔褲的右腳破了一個很大的洞。穿過洞眼還能看到簡褪部堅實的肉。
優心疼地說,你變了。
接著簡緩緩地將腿砸向了冰冷的地表上。
語言在瞬間微不足道。
優,原諒我,我一直在騙你。我從沒有離開過這里。我只是辭掉了酒吧的工作。我怎麼舍得離開這個美麗的城市,美麗的你。
清野拉著優的胳膊,消失在夕陽底下。
消失在簡的視線里。
清野在出租房里對著淚流滿面的優,激動地說,如果優和簡再見面,就殺了簡。
清野堅定地眼神讓優寒栗。
時間就這麼以光速過去。
優放學回家,在教學樓下見到了簡拿著玫瑰來找自己。優惶恐地對簡說,快走,以後不要來找我了。然後優義無返顧地走。
簡追上去拉過了優漂亮的手,說,難道看你也錯嗎?
優說,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優和簡拉扯正好被站在不遠處的清野撞見了。
清野二話不說沖過去,然後簡張開半嘴倒下了。
簡手上的玫瑰散落在地上。
地面上淌了一地的血。
簡倒下的同時,清野也倒下了。
優看到了兩個人的心髒上都按上了對方手上鋒利的匕首。
倒在地上的清野和簡都對著優笑。
最後簡死了。
清野也死了。
都死在去醫院的路上。
優後來也死了。
被房東發現死在出租的房里。
床上放滿了已經凋謝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