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夜闖縣衙的原因,阿七簡要道︰「沈氏父子慘死客棧,凶手至今逍遙法外,我等眾宿客一是不忍就此離去,二是怕不辭而別,招惹官府猜忌,所以便留宿此間,以待查明真相。惜官府並不作為,又偶然間听說沈氏父子,李婉兒小姐三人所受之傷很是相近,便仗著自己還有些功夫,便斗膽夜探李小姐去了。」
宋玉卿時而蹙眉,時而展顏,憂心道︰「諸位確實膽大了些。沈氏之死,縣衙以不察,但李婉兒之傷,李老爺必會巡查到底的。今晚之舉,諸位著實魯莽了些。幸虧你們全身而退,倘若鋃鐺入獄,只怕在下就要闖進去了!」
阿七不動聲色的問道︰「公子肯信我們?」
宋玉卿又蹙眉道︰「倘若不信,只怕待你等翻進院中,在下即布人周旋了。」
阿七仔細觀察他的臉色,又道︰「我若繼續巡查呢?」
宋玉卿反而大笑道︰「在下雖不才,卻也明曉官府無能。李小姐也是在下的朋友,各位緝拿凶手,既是還自己清白,又是在幫我,何而不為?在下有邊城防務在身,實在分身乏力,不過各位有用到宋某之處,但說無妨。」
阿七還曾懷疑沈興乃是宋玉卿所布之密探,听他言語誠懇,今晚又舍身相助,阿七一時倒也看不出宋玉卿疑之處。
宋玉卿畢竟是宋元真之子,阿七本不願對談案情,誰料羅伊抹干了眼淚,蹦出一句︰「你知李婉兒有何意中人?」
宋玉卿何等聰慧,一想便知這問題的緣由,若不是意中人,怎能將一金枝玉葉深夜誘出深閨?他仔細想了想,道︰「在下和李家兩位小姐幼時還算熟識,後來大了,男女有別,便不再多有來往,只偶爾在縣丞府邸遠遠見過幾面。據我所知,婉妹一向冷傲,自視甚高,能入她眼之人豈是池中之物?倘若李小姐果有仰慕之人,在下倒也好奇的很呀!」
案情一無進展,一直隱于暗處的秦平卻突然出現,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秦平把林子騰引到偏僻之處,跪拜之後的第一句話便是︰「主子,請留意韓良。此人大有文章做。」
韓良!阿七身邊那位忠心耿耿的漢人?!
秦平笑道︰「忠心不假,但小的還沒看透他究竟對何人忠心耿耿。」
起先,秦平並未把韓良放在心上。听說李婉兒之事後,也潛入了戶籍室,正踫上韓良那小子。
戶籍室內府所藏繁復,想象的深遠。邊城又是邊關重地,標記史料繁復繁雜。滿滿的紙卷錦帛整整排了四間屋子,鋪天蓋地。偏偏這些東西分類標簽似被人故意扯去了。想在茫茫書海圖冊中搜尋,不是件易事。秦平索性以逸待勞,等那韓良到手之後,再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本想安穩睡一覺,誰知韓良只模了兩三下,抽出一卷圖冊,如取己物,竟看也不看,便走了。
秦平深覺此間大有文章,張了個心眼兒,抽出韓良先前所觸,更加觸目驚心,竟是邊城邊防圖制。若此圖落入敵手,邊城將不攻自破,大周再無屏障與彝蘭相抗。
听到此處,林子騰頓覺後背冷風刺骨。幸而秦平又道,大約宋元真用了障眼法,細觀那兵防圖竟然有幾處不實之處,即使落入敵手,必然也將落入大周的陷阱,不能自拔。
林子騰蹙眉道︰「此事定然大有文章。兵防圖即使做了假,也不該出現在戶籍室。宋元真用意何在,值得深思。」
秦平道︰「這個屬下並未深思。屬下只覺那韓良身份詭異,絕不簡單,勘尋查訪之力,絕不在軍營暗探之下。另外,此人似乎與戶部有極深的淵源,至于為何叛國投暗,這里面必然有段隱情。」
林子騰點點頭,面色稍霽。他本能的感覺,也許此人能為我所用,如果能在阿七身邊安插這樣一枚釘子,那當有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