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沒把這話放心里,三角小眼來回掃了掃三位美女,留著哈喇子就奔羅伊去了。
其實阿七若恢復本來面目,並不比羅伊遜色,眼前帶著面具,倒真不如羅伊絕色。
程亮笑嘻嘻的伸出手,去模羅伊的小臉,羅伊笑眯眯的迎上去,等到對方走近了,一個巴掌甩過去,程亮登時跳的老高,臉上鑽心的痛,瞪著羅伊嗷嗷亂叫。
阿麗亞不冷不熱的說︰「這位是宋大少的心上人,你要敢吃她豆腐,保準下場比吃宋公子豆腐還慘!」
程亮立即笑彎了腰,甩手又給了自己一耳光,道︰「姑娘打得好!」
阿麗亞噗嗤一聲了,見過演戲好的,沒見過演戲這麼好的。
程亮這才想起正事,腫著臉,向林子騰道︰「縣老爺有請。」
阿七不免思忖,現在有請,不知何事?只惜她去不了。
程亮又哭喪著臉道︰「哎,縣太爺還讓我找一位女大夫,這個哪里去尋呢!」
林子騰看了阿七一眼,阿七抿嘴笑了。
林子騰一路走的很快,阿七個頭本來就小,跟在後面連跑帶跳,很是吃力。眼前這個人啊,對待小小柔情蜜意,對待阿七,冷漠淡薄。
阿七氣喘吁吁的追上,道︰「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林子騰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說︰「沒辦法,腿長。」又緊走兩步,把阿七遠遠甩在後面。
阿七咬牙又追上,這一刻她有點懷念周神醫那賤賤的怪笑︰「听說你朋友被李雙兒暗算了。」
林子騰臉色一變,猛地停下腳步,目光透過一絲警覺和冰冷。倘若她敢打小小的主意林子騰緊緊拳頭。
阿七一時止不住步子,「砰」的撞在林子騰身上,她模模生疼的鼻子道︰「你這種陰晴不定的人也會有朋友?」
林子騰額間悄然舒展,仍舊大步向前走去。阿七索性信步走來,淡淡道︰「你走那麼快沒用。這城中還能有第二個女大夫?即使有,也未必有我醫術高明。即使你我高明,也未必比我聰明。即使比我聰明,嘿嘿,也未必比我愛管閑事兒。」
果不其然,等阿七悠悠來到縣衙時,林子騰已在門口冷著臉等了半天。
阿七雲淡風輕的笑笑︰「即使愛管閑事,也不一定比我能降得了你。哎!阿七一向低調,偏偏有人非逼我夸獎自己,真是慚愧慚愧。」
林子騰依舊走在前面,步子倒慢了許多,一路上阿七就听到對方不停的磨牙,不由笑了。
兩人拜過縣太爺,林子騰不動聲色道︰「這位阿七姑娘便是位女大夫。當然,邊城也許有其他人選,但未必有她醫術高明。比她高明的,未必有她狂傲;比她狂傲的也未必有她大膽!比她大膽的也未必有她蔑視法記!」
女大夫本就難尋,起初李定遠還呵呵听著,等看清了阿七的容貌,又听得林子騰的冷諷熱嘲,終于回過味兒來,氣的全身抖,拍著桌子呵道︰「是你你居然騙到了老夫頭上!來人!」
林子騰暗笑,等待著一陣腥風血雨。
李定遠聲音一抖,高聲道︰「上茶!上好茶!」
林子騰眼楮一跳,縣太爺已經親自將茶送到阿七面前,道︰「姑娘好高的手段,有兩位人才在此,何愁抓不到凶手?」
阿七笑眯眯的謙虛了兩句,林子騰目瞪口呆。
的確,凶手敢殺縣太爺的千金,見不是尋常人,李定遠當然也不能以尋常心態對付這個案子。
李定遠很快說明了來意。他本來礙于身份,想大事化小,畢竟是愛女身亡,總咽不下這口氣,便找了林子騰,阿七查驗李婉兒的傷口,即使丟了老臉,也要替女兒報仇。
阿七撥開李婉兒的衣服,那傷口仍舊在胸前,被大刀所傷。初看和沈氏父子並無差別,但仔細看去,傷口卻淺了幾分。一個練武之人,他的手法力道是自成習慣的,若非遇到高手或突狀況不會輕易改變,凶手是在深夜行事,李婉兒又沒有武功,他怎麼會突然改變力度呢?
阿七說出心中的疑問,好在李定遠還不算太傻,道︰「你是說這人是借了別人的名頭行事,事後推的干干淨淨?」
林子騰點點頭,道︰「其實這便好辦多了。」
李定遠立馬睜大了眼楮。
林子騰道︰「那人一定知道沈氏父子的死因才模仿布下疑陣的。但是沈氏父子死之時,仙客來客棧客人只剩下在下和阿七兩家。隨後我兩人報案至縣衙,程亮應該也知道內因。總之,這件事擴散範圍不大,要查倒也不難。」
李定遠大喜過望,正要令人追查,突然想起什麼,沉下臉色道︰「既然此事和兩位也有關聯,只怕本老爺也要問話兩位,例行公事了。」
林子騰點點頭。阿七卻不為所動。李定遠不由斜著眼楮頗為探究的看向對方。
阿七垂首道︰「也許我們有更簡單的方法。」——
在李定遠驚奇的目光中,阿七娓娓道來︰「凶手固然在我們所懷疑的這些人之中,但是我們不妨從凶手的角度看,他為何殺李小姐呢?」
林子騰听到這一句,卻是明白了。眼楮一暗,無聲的嘆了一口氣。
李定遠沉吟道︰「老夫判案多年,說到殺人動機,不外乎仇殺,及財殺。仇殺?小女乃文弱女子一枚,平日雖高傲些,但絕不會和人結出不共戴天的世仇。至于財殺小女身亡之時,所佩金銀分毫未少。」
阿七哀涼的看向對方道︰「那是為什麼呢?一個出身高貴的美麗女子,本應藏在深閨之中,然而瞞著眾人出現在南巷,原本連老爺也不知道的事情,凶手卻知道。」
李定遠抬起頭來︰「你是說凶手是我縣衙中人!知道婉兒的行蹤?」
林子騰道︰「如果不是,那張捕頭怎麼是那人的內應呢?」
阿七繼續道︰「那人不但是縣衙中人,而且熟知李小姐的行蹤,故而定然是能接觸到她的人。」
李定遠眼中冒出火來,道︰「這必然!若非近水樓台,怎麼會勾引婉兒做出如此不齒之事!」
阿七,林子騰對視一眼,人家封岳不曾招惹她呀!
李定遠握拳冷冷道︰「我要查我府衙及住宅所有的男丁,一定要找到這登徒浪子!找出這凶手!」
阿七又道︰「縣爺,您怎麼確定那凶手一定是小姐的情郎,凶手一定是男子呢?」
李定遠怔怔的望著阿七,眼中幽光昂忽明忽暗。
阿七繼續道︰「那人下手要比前人輕了幾分,也許此人是位女子也未知啊!」
李定遠沒有很快接道︰「不錯!小女美貌,邊城無雙,一定是遭人妒忌,那惡女才」他還不傻,一下說不下去。能接觸到李婉兒,又有武功在身的女子其實並不多。
阿七卻同情李婉兒的堅毅,敢愛敢恨,冷著臉繼續說︰「那人早知李小姐美艷無比,為何遲遲不下手呢?」
李定遠緊緊握著拳頭,臉色已成紫色。
林子騰道︰「近期李小姐身邊一定生或要生一些事情,威脅到了那人。所以那日之前,無需殺她。」
李定遠冷冷看向兩人,似乎他們才是真正的凶手。
阿七兩人一同看向李定遠,無所畏懼的問︰「婉兒小姐最近有什麼好事,會讓那女子妒忌呢?」
李定遠冷冷道︰「老朽今日公務繁忙,並不曾注意愛女的事情。」
阿七,林子騰暗自笑了。他已經猜出了凶手,只是不願承認。
李雙兒!是李雙兒!
李婉兒為了得到封岳的消息,突然親近宋玉卿。不知真相的李府驟然喧囂出李宋兩家將要結親的謠言。李雙兒信了,李雙兒不能容忍。宋玉卿是她選定的夫婿,是助她逃出李家牢籠,將眾人踩在腳下的夫婿!她怎麼能容忍的了後半生仍舊仰視于李婉兒?
只是惜,李雙兒不懂,她姐姐雖未將她看在眼中,卻也並將錦衣玉食在眼中。
李婉兒其實很簡單,一生一世只為那人溫柔,只為那人折腰,無關身份。
林子騰怕阿七直接說出李雙兒的名字,急忙截住她的話,道︰「大人,清查疑犯的事我二人不便插手,只怕這里已無我等用武之地,我們兩人靜等大人的消息了。」說完便拉著阿七退下。走出門口,阿七笑道︰「謝謝你擔心我。」
林子騰尚未覺,十分驚奇。
阿七笑道︰「剛才你怕我說出凶手是誰,免得刺激了縣令,對我不利。我知道你面冷心熱的,從第一次見面開始。」
夕陽下,阿七身影縴弱,于風中搖曳,林子騰一愣,轉而陰著臉大步走去,身後傳來阿七咯咯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