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丘平關心母親,入堡後等唐凌絕略事打坐,就追問唐門和峨眉派的情況。
江湖紛爭江湖了,唐門和峨眉派本來百年交好,這一次只是為了一點小事居然越鬧越大,而兩派人竟然都還沒有察覺到不妥。
那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一個峨眉派記名弟子的家人,霸佔了一個唐門外系的一處田產。這樣的事情,大宋幾乎每天都在發生。但巧就巧在這兩方卻都是有江湖背景的,而且背後的勢力還都大到離譜。
本來協商一下就能解決的事,問題就出在雙方偏都不知道對方有這麼強的後台。唐門這邊本來佔理,俠義道中人,武林第一大世家的旁系,居然被人在自己的地頭上欺負了,唐門焉有不出頭的道理。
于是派去的人不分青紅皂白便將那家富豪打得落花流水。還好,那家子人不懂武功,倒也沒浪費唐家的暗器。只不過唐門絕大多數人根本就不知道「留手」兩個字怎麼寫,沒動暗器自然是不會死人,但習武之人打普通人,傷殘卻是難免的了。
打也打了,地契也搶回來了,那唐門子弟卻不知為什麼並沒有立刻回去,楞是在那旁系家里住了一夜。
這一夜可就住出麻煩了。那家富豪常年供奉峨眉派,吃了這樣一個大虧卻如何肯甘心。于是連夜里趕路稟告師門,峨眉派在山下的分舵便也派了一個弟子出山處理此事。
那一夜發生了什麼事沒人知道,只知道那唐家的旁系第二天就發現了那個唐門子弟的尸體,唐家派來的人查驗後,確定其死于峨眉派的絕技「四象掌」。
而那富豪家人也在道旁發現了那個峨眉派弟子的尸體。尸體在咽喉,胸口處各嵌著一枚鐵蒺藜。鐵蒺藜是很尋常的暗器,但卻是唐門的標志。唐門的祖先乃是以鐵蒺藜起家,所以數百年來,鐵蒺藜一直就是唐家每個子弟必修的暗器。在西南江湖道,除了唐門,沒有人敢使用這種暗器。
江湖子弟亡于江湖,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而且這兩個人都不是兩派的什麼重要人物,死得也很蹊蹺。憑著兩家的交情,本來應該是能信得過對方的。兩方都派出了得力的人手交涉,想要找出一些疑點。
卻不料兩方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又發生了口角,于是自然便又打了起來。唐家出手重了些,將峨眉派的人打死了一個,余者人人帶傷。
這下可就將峨眉派往死里得罪了!死上個把人不要緊,但若是死在唐門手里,那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並不是因為兩家的交情,兩家都是名動武林的大派,而同在一地,這等消長之勢很是微妙。峨眉派在其他門派面前吃點虧,哪怕是小門派,也不會有太大的反應。但讓他們吃虧的是唐門,同在一地的唐門。人數相等,輩分一樣,居然被打得全軍盡沒,弟子們會怎麼想,武林會怎麼想!
峨眉派收到消息後,第一時間便派出了高手報復。
唐家家主唐天望了解情況後,當時就狠狠地將出手的人訓斥了一頓,本來還想主動向峨眉派道個歉,給死傷者做點補償。不料,還沒派出人就听到下面稟報,唐家在成都的產業,一夜間被峨眉派挑了七處,還都是些最賺錢的產業。
這下唐天望也惱火了,據回來的人說,上次之所以和峨眉派的人動手,實在是因為其人說話太囂張,言語中還侮辱到了唐門。江湖中人一言不合便即動手,那是很常見的事,幾個子弟雖然出手不知輕重,但其錯也不完全在唐門。而峨眉派為了報復,居然直接派高手砸唐門的場子,則是**luo的開戰了!
與峨眉派開戰茲事體大,畢竟峨眉派有號稱天下第一高手的無量真人坐鎮。無量真人雖然已經有十數年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是否還在峨眉,但那畢竟是無敵般的存在,萬一他忽然出來,誰人又能抵擋!
唐天望于是征求家中諸主事人的意見。主戰的人竟然佔了大多數,唐門沉寂已久,諸人靜極思動,早有重出江湖的意思!
唐萍趕回唐門的時候,兩派幾乎已經到了舉全派而兵戎相見的地步。
眼看一場大爭斗就要開始,久已不見的無量真人,以及雲游四方的唐家前家主唐中天忽然出現,並帶來了這是一場陰謀的消息。
從最開始的那個峨眉派的記名弟子開始,到後來的種種沖突,都是有心人精心安排的圈套,目的就是要讓這地處西南的兩個最大門派自相殘殺。
兩大前輩一到,問題很容易就解決了。既然是敵人的陰謀,兩派自然不能上當。至于這消息的來源,相信包括金國和其他國家在內的所有武功林中人,沒有人會去懷疑無量真人和唐中天一起說出來的話。
問題是解決了,不過兩家積壓在心里的那股怨氣卻沒有消。無量真人于是提議兩家索性進行一場比武,大家互相切磋,順便也發泄一下過于充沛的精力。
既是切磋,兩家的長輩自然不會出手,派出的都是新一代的弟子。而這一戰,成就了唐凌絕的名聲。唐凌絕除了暗器就是雙手,沒有學過任何其他兵刃上的武功,他的戰法很簡單,就是拉開與對手的距離,用暗器取勝利。
比武的過程,唐凌絕沒有和李丘平詳細說,只是淡淡地說他有七種暗器,而峨眉派的弟子沒有人能接到第四種。
事了後唐萍已然回家。李丘平剛離開衡州,她就回到了家里,母子剛巧錯開。
唐凌絕疲憊欲死,與李丘平聊了一會,便繼續打坐運氣去了。李丘平精神上也有些不繼,便也回房休息。
是夜,月明星燦。
李丘平獨自上到天機堡的堡頂,白天一戰,眾人非疲即傷。而他無論體力和內力都沒有太大消耗,過了這一陣,精神已經慢慢恢復。想起白天的惡戰,李丘平沒有心思繼續在房間中休息,于是便來到堡頂思索一些問題。
驚神**威力無匹,可是全力使出卻太耗精神。人體的精氣神,本來是一個平衡的存在,一興俱興,一疲俱疲。當李丘平第二次使出驚神**的時候,精神力幾乎耗盡,立刻就打破了那種平衡。那一刻軟弱的感覺,丘平從未試過,現在想起來猶是心驚膽跳!
驚神**絕對不應該是這麼簡單的,在施展的時候,不但要先緩慢地進入某種精神境界,而且施展後精神力損耗巨大。
李丘平默念蘇軾的詩詞就是為了緩慢地進入這種境界,這個過程實在是太過煩瑣,作為一種武功,不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在施展的時候,李丘平分明感覺到,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了空處。他兩次施展驚神**,第一次就是全場攻擊,只要聲音達到的地方,無不受到震蕩,但真正作用在敵人身上的精神力,怕是連一成也不到。第二次稍好一點,至少區分了敵友,但那也是全場攻擊,精神力損耗一點也不比第一次少。
如何才能夠快速地施展驚神**,以及在施展的時候能夠精確控制力量,是李丘平迫切想要鑽研的。
李丘平抽出流水劍,怔怔地盯著劍身暗想,「要是驚神**能象用劍一般方便精準,那豈非是天下間最厲害的武學了!」
「丘平哥哥。」宮琳瑯施施然出現在李丘平身後。
「是琳瑯啊,怎麼還不去睡覺呢?」李丘平撫摩著流水劍,卻並不轉頭。
「睡不著啊!丘平哥哥白天好威風哦!驚神**好厲害,真是當者披靡!那聲音我在堡里都听得心里直跳!」
李丘平轉過身來搖搖頭道︰「僥幸而已,敵人有個很厲害的高手,應該是不會受影響的。但那人當時可能正好在運氣療傷,才會受到驚神**的震動。後來那人大概已經無力出手了,所以咱們才能殺回來!」
左啟弓忽然在戰場上消失,開始李丘平很是不解。以那人的武功,絕對不可能是因為君臨幫的人趕到而離開的。但等到精神恢復了少許,便將實際情況猜了個**不離十。
「那人再厲害還不是被哥哥你打跑了,看來還是哥哥更加厲害一點!」宮琳瑯嬉笑著道。
李丘平搖搖頭,「他的武功已經練到了化繁為簡的境界,那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武學。不過在招式上我絕對不會輸給他,但那人的內功」
李丘平把手中的流水劍遞給了宮琳瑯,「你看看就知道了!」
宮琳瑯接過流水劍,只見那劍身一道道的盡是龜裂之紋,往日的光彩早已盡逝。
流水劍本來是一把非常漂亮的寶劍,劍身就如一汪清水般的光亮,李丘平很是喜愛……白天與那左啟弓的狼牙棒硬拼了幾記後,劍身竟然從內部裂開,要不是有丘平強大的內力支持,早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說實話,若是在公平的環境下,此人確實勝我一籌,不過如果有機會我還真是很想再次和他交手。那人的內力委實勝過我不少,白天與他交手,我也獲益良多,只是可惜了這把寶劍!」李丘平惋惜地道。
「寶劍?呵呵。」宮琳瑯笑出聲來。
李丘平驚訝地看著宮琳瑯,「這有什麼好笑的?」
「丘平哥哥莫惱,呵呵,這劍看上去挺漂亮的,你在哪里買的,花了多少銀子?」宮琳瑯笑嘻嘻地問道。
「這是我奪下劍出五岳大會的劍魁以後,掌門師伯賜的!」看著宮琳瑯笑嘻嘻語帶調侃的樣子,李丘平心里已經有些著惱了。
「呵呵,原來是湛大掌門賜的,湛大掌門還真是挺大方啊!」
看到李丘平臉色越來越綠,宮琳瑯又笑道︰「哥哥請在這里等我,琳瑯去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