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血的這一手叫做「化血神功」,是《七殺卷》上記載的絕技。《七殺卷》上記載的多是些先傷己後傷敵的武學,每一種武功均是威力極大,但施展後卻是非死既殘,端的是凶厲無比。
這《七殺卷》的修煉道路含有深意,上面記載的武功越是修煉到較高的層次,威力自然也就越大,而對自身的傷害卻又更小。司徒血的這一手「化血神功」,就明顯要比當日刺殺李丘平的談輯施用的天煞劍要高明一些了。
那弱冠青年本是宗唐的得意弟子之一,年僅二十余歲便即練功有成。他的武功在幾個師兄弟中雖然僅陪末座,但若是與司徒血一對一的單挑卻也略有贏面。可是殺手的武功不是用來比武的,而是用來殺人的!司徒血一生的精力都用在了鑽研《七殺卷》的諸般法門上,本身的武功的確不是象想象中的那麼強橫。
左啟弓等人與司徒血一交上手,第一感覺就是︰此人不過如此!
卻不知,殺手集出來的人,不可以用常理測度。李丘平是何等有見識的人,當日對上談輯猶自犯了輕敵的錯誤,況且這些金人!
司徒血趁著手掌被斬斷,全身的潛力都被激發了出來。內力到處,左手斷腕處鮮血狂涌而出,離體後化做一天血雨,帶著強悍的真力直襲身前二人。
弱冠青年首當其沖,促不及防下被噴了個全身。那血雨含有司徒血全部的力量,弱冠青年當即被打得千創百孔,立時氣絕。他全身上下鮮紅一片,也不知那血是司徒血的還是他自己的。
另外一個人雖然武功稍高,也不是首當其沖,卻也沒好上多少,雖然沒有當場斃命,但兩眼是脆弱之處,受此一擊,卻被打得盲了。
其人驚恐之極,不住地大叫,一只手捂住了眼楮,另一只手則使劍發狂了似的亂舞。
此時,其人周身都是破綻,司徒血只要手中赤斂刀輕輕一揮,馬上就可以結果了他。但司徒血施展了這路「化血神功」後,仿佛全身的精氣神都被抽得精光,連一根手指也動彈不得。他整個人軟軟地倒在地上,左手腕還在不停地涌出鮮血,右手卻還死死地握著那把赤斂刀。
場地中唯有左啟弓和宮琳瑯目睹了這整個一幕,饒是二人多有見識,卻也被這突發的變故驚得呆了。
宮琳瑯先反應過來,搶上一步扶起司徒血。七巧玲瓏手施展開來,由肩至臂地一路點了司徒血十數處穴道。司徒血斷臂處的血頓時間流得緩了,宮琳瑯于是取出身上帶的金創藥,一股腦兒都倒在了司徒血的斷臂上。
這邊左啟弓也忍住傷痛,搶上前去救助那雙目已盲的師弟。此時大批人手已經出現在了路口處,他只道大局已定,卻也不急著去殺司徒血報仇。
「滅」
全場皆震。
原來,李丘平見路口處敵人大批援手已到,不得已終于第三次喝出驚神**。
與李丘平動手的二人和閻家二判一樣受到了左啟弓的關照,對李丘平這一著早有防備。但即便如此,二人手下仍是稍緩了一下。
連續三次施展驚神**,加上連續地同高手過招兼斗智斗勇,李丘平已然疲憊欲死,恨不能馬上就找個地方大睡一覺。那種六識減退,精神力耗盡的可怕感覺又向李丘平襲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體內的真氣依然連綿不絕,渾厚無匹。
要是換了平常,眼前二人這麼一緩,已經足夠李丘平扳回上風,再加上憑欄問的威力,轉優勢為勝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今他卻只能虛晃一招,輕輕地斬斷了兩人手中的兵器,趁著二人手忙腳亂之際,腳下猛然發力,撤出了兩人的攻擊***。
李丘平忍住全身的不適,施展輕功向懸崖邊上急掠,同時大聲喊道︰「琳瑯!」
宮琳瑯聞聲知意,馬上拽起司徒血也向懸崖邊上奔去。
左啟弓雖不知李丘平是什麼意思,但卻知道不能由著這年輕人行事。他剛剛點倒了雙目已盲的師弟,強忍著傷痛搶上前去,就欲攔下宮琳瑯。
此時,那先前對著李丘平的兩人也緩過勁來,于是隨著李丘平身後急追。
宮琳瑯已然到了懸崖邊上,左啟弓堪堪追上,而此時李丘平也正好趕到。
李丘平奮起余力,一劍追刺左啟弓後心。左啟弓已然受了重傷,哪里還敢與李丘平動手,無奈下只好閃開一邊。
李丘平將憑欄問插回身後劍鞘,搶到宮琳瑯身後,混元真氣托住了她的身子,大喝一聲︰「跳。」
宮琳瑯腳下未停,聞言放開司徒血,借著一股沖力毫不猶豫地向懸崖外跳出。
李丘平內力張放到極處,一托一送,將宮琳瑯硬生生地又多送出了幾尺。
一切動作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送出了宮琳瑯後,李丘平左手順手一攬抓住了司徒血的左臂,雙腿用盡全力一蹬也向懸崖外躍出。
配合的恰到好處,李丘平帶著司徒血跳出懸崖後,正好迎上宮琳瑯,李丘平右手一攬摟在了宮琳瑯腰間。
宮琳瑯這時才略松了一口氣,手上一拉,滑翔傘「呼」地張開。三人急墜之勢徒然一緩。
李丘平和司徒血連將那滑翔傘背上的空隙都沒有,只好想出此計,三人共乘一傘,目前只求離開山上敵人的包圍,至于三人會降落到何處,會否再次落人敵方陣營,暫時也顧不上那許多了!
才剛松了一口氣,一股勁風自斜上方急襲三人。卻是那虯髯大漢投出的手中斷矛,這虯髯大漢內力僅次于左啟弓,那重鐵矛帶著隱隱的風雷之聲,迅雷般向三人射來。
三人身懸空中,無處借力,避無可避。李丘平深吸了一口氣,便欲以腳將鐵矛踢開。這鐵矛來勢凶猛,能否抵擋實屬未知之數,不過此時沒有其它辦法,唯有行險一試。
還沒來得及出腳,李丘平只覺得手上一沉,然後看見司徒血借力而起,在二人身前晃過。
「鐺」地一聲,暗紅色的刀光閃動間,司徒血成功地劈中了那鐵矛。但是他神氣已衰,精力已竭,如何還能劈開那人全力投出的鐵矛。
那枝鐵矛「嗤」地一聲插入了司徒血胸口,透背而出。
李丘平與宮琳瑯均是心中一沉。
這一矛徹底擊破了司徒血僅余的一點護身真氣,他的斷臂受真力激蕩,穴道被一一沖開,斷臂處的血液沖開了包扎的布帶和金創藥,又涌了出來。那鮮血染得李丘平的左手通紅。
「李少俠」司徒血忽然叫道。他眼耳口鼻都滲出血來,但血卻很少,想來他的身體里也沒有多少血了!
「司徒兄,且調養氣息,等咱們落地後再設法給你療傷!」李丘平不知道說什麼好,唯有說些好听的話,但他心里確然也是這麼想的。
「李少俠,放開我罷,咱們三個人太重,這麼落下去,還是在敵人勢力範圍內的。」
「司徒兄這是說的是什麼話!咱們多虧得你才有機會月兌困,丘平再不肖,又豈能行此等不義之事!落在敵陣便又如何,干他娘的,大不了再轟轟烈烈一戰,咱們同生共死便罷了!」
司徒血話語間頗有些中氣,腦子也很清醒。但李丘平和宮琳瑯都知道,那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通過司徒血的手,李丘平能察覺到他體內的狀態,而宮琳瑯卻隱約能知道李丘平的感覺。司徒血五髒已碎,六腑已毀,全身的經脈散亂不堪,實已生機盡絕,回天無術……
李丘平向來是一付文質彬彬的模樣,從來不說粗口,而今心情激蕩,竟也忍不住要發泄出聲。不罵上一兩句,實在難解心頭那股陰郁之氣。江湖中人的無奈,大多是以這種簡單的方式宣泄,現在李丘平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麼江湖上的人總是不離口的粗話了,那實在是對身不由己現狀的一種吶喊!
司徒血听李丘平話語堅決,苦笑了一下。
李丘平忽然覺得司徒血身體內真氣涌動,他心念一轉間便即明白,「不」
一個「要」字還沒喊出口,司徒血右手發力,赤斂刀斬出了他有生以來最快,最壯烈,也是最後的一刀!
李丘平手上一輕。
「啊」
李丘平空空地握著司徒血的半截斷臂放聲長嘯,眼中止不住地涌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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