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門一事,以西廂出的事情最多最大,一是丫鬟有不潔之書,另外是三小姐已是luo寡之人且房內有不祥之物。所以看似清門一事以孫菊紅的一句「到此結束」給結了去,但是梁府上上下下,對西廂房里梁氏母女的非議卻是加重了不少,孫菊紅雖然也處罰了幾個亂嚼舌頭根子的丫鬟,不過誰都明白,那不過是做給孫老夫人看的樣子罷了,也正因為這樣,梁府上的丫鬟僕婦僕子們,對于梁氏和楚言的態度,也越是驕縱不敬了,就連一向親和的知畫,也偶敢頂撞梁氏的話了,這丫頭現在更是不在院中伺候主家,而是一天到晚往外跑,和李僕婦等人攙和在一起。楚言提醒過她好幾次,也沒見什麼效果。
楚言也是想過要用她上世的智慧來改變自己和娘親的命運的,無奈她終究年紀太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她努力做的,就是每天都很乖很乖的寫字,很甜很甜的笑,讓梁氏的心底,欣慰而有期盼。
興許是四月天白晝交替的溫差變化過大,又興許是一系列事情的發生讓梁氏心里生了郁結,清門事後,一向健康的梁氏,居然病倒了,先是咳嗽個不停,然後是高燒不退,大夫自然是請來看過,說是無大礙,藥麼也吃了不少,可是這病就是不溫不火的耗著,始終不見好轉,又加上梁氏沒什麼胃口,飯不進,光喝些水,不出幾日,人就顯的消瘦蒼白了很多。楚言心里焦急,盡心的伺候著,從不信神佛的她,也開始對著上天祈禱起來。
「吃飯了!」一小丫鬟送來中午的吃食,她一面將飯菜放到桌子上,一面吊著眼朝內屋的床上看看,不冷不熱的叫了句。
「娘,吃飯了!」楚言把毛巾從梁氏額頭上拿下來,用冷水過了過,擰干後再敷到梁氏額頭上。
「你吃吧,娘沒有胃口,吃不下東西!」梁氏咳嗽著,虛弱的道。
「好歹吃一點,今天我大早讓知畫去廚房說了,沒有過于油膩葷腥的,就是些清淡的粥水和一些爽口菜!娘,吃點,你不吃,言兒就更是擔心了!」楚言的大眼里洋起眼淚來,她知道,自己這樣撒嬌,梁氏肯定是會答應吃一些的。
「我吃!難為言兒有這份孝心呢!」梁氏勉強的撐起身子來。
楚言歡喜的笑起來。可是當她走到桌前的時候,卻發現桌子上擺放的,又是硬米飯,油膩膩的大肥雞,油膩膩的紅燒肉,唯一的蔬菜青菜,也冒著油亮色,鐵定是放了不少豬油下去。
楚言不由的皺起秀眉,她手指著桌上的飯菜,問一旁挑弄指甲的丫鬟,「我明明讓知畫去過廚房,和你們說了,不要油膩,要清淡的粥點,怎麼送來的還是這些?」
小丫頭撇了楚言一眼,看看滿桌子的菜肴,不冷不熱道,「我不過是送菜飯的,廚房里讓送什麼,我就送什麼,至于您,要吃不吃!別拿了身份來壓人!」
楚言承認她心里很氣,但和這丫頭說話,還是耐性親和的,哪里曾說重了半句,卻不想著丫頭反倒給起她臉色來了。楚言心里憋的慌,還真的要破口罵人,卻听內室梁氏咳嗽了幾聲,道,「算了言兒,娘隨便吃點就成了!」
「娘------」楚言看看油膩的菜肴,知道現在梁氏的脾胃甚弱,承不起這般油膩,她脆脆叫了聲,然後回頭對那丫頭道,「把這些都收拾起來,跟我走!」
「言兒-----」梁氏在後頭听得,大急,「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娘,你歇息著,言兒不會惹事的,只是去廚房做些粥來,這粥!我------自己做!」楚言一跺腳,朝外走。
靠近廚房地兒的時候,就听到里頭有好些人在高聲談論什麼,楚言也不用特意去听,一些說梁氏的言辭,就自己跳進楚言的耳朵里。其中以一僕婦的聲音最為尖細,楚言記得沒有錯的話,這人,就是頭一天在門外踫到了嗑瓜子的那李僕婦,還有一人咯咯咯咯笑的很是大聲,是知畫,不會錯。
「你們說說,啊你們說,我活這麼大,還沒有見過三小姐那般要面子又沒里子的官眷呢!」李僕婦拿著一只雞腿,在那舞動著道,「初來的時候,就一副落魄打扮,落魄就算了,還非讓人以為她那包裹里有什麼!有什麼啊?不過就是幾塊死人位!」
「咯咯咯咯咯咯!」知畫的笑著道,「李嬸嬸,你們還算好了,我可是受了大罪呢!那時候和知書一起去伺候他們母女,真的是一點油水也沒有啊!在梁府,伺候各位嬸嬸,怕還有小打賞呢?是吧!」
「就是就是!」一干人應和著。
「不過那三小姐也真不識抬舉,還真當自己是梁家主子了,那時候,居然和孫大夫人動起手來,也活該她受大夫人排擠,我看,往後啊,那三小姐的日子就難過了!」一僕婦道。
「本就是寡婦,還是帶罪身的寡婦,還想要什麼好日子?能有口飯吃就不錯了,還虧她有臉回來,若是我啊,早就一頭嗑死去了,哈哈哈哈哈哈!」另一僕婦道。
「這不是耐不住寂寞,和那張謙學有一腿了麼?我一早就看這三小姐不是個本份人,你看她那身段臉蛋,都是水靈靈的,能忍耐的了寂寞之苦?」李僕婦又開口了,「遲早啊,是個禍害,也不知道大夫人有什麼打算!」
「大夫人那,不就是看在孫老夫人還在的份上麼?我看等老夫人去了,梁家能容下他們母女才怪,別看梁老爺前段時間發話狠,但是家里的事情,到底是孫大夫人打點著!」知畫在那笑說道。
「是啊!」
「就是說啊!」
楚言就站在門外,所有人的話,她都听的仔仔細細的,闊袖下,她的拳頭捏的緊緊緊緊的。一旁的小丫頭朝楚言一臉幸災樂禍的翻白眼。
廚房那虛掩的門, 鐺一聲,被踢看來。一眾圍著剩菜飯嚼舌頭根的僕婦丫鬟,提了心的都朝門處看過去,見踢開門的正是自己談論的寡婦之女,都舒卻了口氣。
「銀兒,怎麼好好菜飯都端回來了?」李僕婦白了一眼楚言,站起來問楚言身後的小丫頭。
「她們不吃,嫌棄太油膩了!」小丫頭硬擦過楚言的身子向廚房里走。
「不吃正好,我們這里還缺菜呢!拿來我們自己吃,真是難伺候!」李僕婦對小丫頭招招手,全然不顧及楚言在場。
「知畫,我讓你來說中午我娘要吃粥和清淡的,你是說了沒有?」楚言掃了一圈眾人,將眼神落在知畫身上。
「哎呀,忘記了!哪里房都沒有這般麻煩哦!」知畫一面撩著自己的垂發,一面陰怪的說道。一旁的僕婦都「就是就是」「真難伺候」「不是主子還挑三揀四的」的應和起來。
楚言彎眼一笑,連連說了三聲「」便突然轉身,似是要離了廚房而去。幾個僕婦以為把楚言嚇著了,把下巴抬的老高的,嘴角含嘲弄的看著楚言的背,在那道,「不過是落魄的丫頭,還真能把我們怎麼著!」
「就是,看她以後還要求不!」
然而,楚言並沒有離開,她在廚房外,劈柴火的地方搬起一條高凳子,轉身回了過來,進的廚房,將這凳子,擺放在知畫前頭,然後楚言努力的爬上這高凳子。
「她是不是傻了!」李僕婦靠近知畫,用腰撞了下她,問道,「這是要做什麼呢?」
「我怎麼………」知畫的「知道」二字還沒能說出口,就見楚言嘴角一彎,在一瞬間抬起手來,一個正耳光字,一個反耳光子,齊刷刷的打在知畫和李僕婦的臉龐上,聲音清脆,響亮!
一眾人頓時傻了眼!那麼幾秒內,屋中靜的異常!
等知畫吃疼,大聲哭出來,而那李僕婦伸手要打楚言的時候,楚言已經跳下高凳,避到門檻外了。她也不逃,而是依著門,在那笑著臉,眯著眼,以一種讓人心里發毛的眼神和表情,看著廚房內的一眾人。
「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李僕婦話還沒有說完,就听楚言發出的三聲冷笑給打壓了下去。
「怎麼,你還想打我?」楚言的嘴角笑的更歪了,整個人的神情看起來,成熟的有些異常,她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道,「你再得意,骨子里還是個奴才;我和我娘再不濟,名義上我們還是你們主子!我打你了,怎麼了!?不過你要是想打我,自己先掂量掂量,萬一事情鬧大了,誰更吃虧?是!孫大夫人是和我娘有些芥蒂,但是怎麼說,我姥姥還活著!還有一點,怎麼說,孫大夫人名頭上,是我舅娘,為了保面子,我看,她也不至于為了你個潑辣僕婦來說我什麼!」
說到這里,眾僕婦已然啞了聲,就連剛才囂張的李僕婦也一半臉通紅,一半臉慘白,不敢頂嘴半句,楚言狠狠的、慢悠悠的掃了她們一眼,聲音放的更慢,語氣加的更重,臉上的笑,更是燦爛了,她道,「你們都給我听好了听明白了,我和我娘不計較,並不等于我們好欺負,若是誰真的想要來捋捋老虎胡子,那就等著瞧!到時候可別怪我沒發好心!還是一句話,我和我娘在不濟,我們還是主子!你們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去!」說到這里,楚言才轉聲,慢慢的向廚院外頭走去,在廚院門口,她微微側過頭,冷而重的喝道,「知畫,我娘還等你伺候呢!你要在這里待到什麼時候?」
「是,言……言小姐!」知畫捂著臉,忙跟向楚言。
廚房里的眾人,都白著臉,你看我我看你,半天不敢出聲。
楚言卻並沒有直接回西廂房,她帶著知畫,先去了孫老夫人的院子,然後才來到東苑找孫菊紅。行禮,微笑,一一做的規矩有禮數。孫菊紅問她有什麼事的時候,楚言微笑道,「我想要把知畫給賣了!特意來求舅娘的意思!姥姥那已經問過了,姥姥說,一個丫頭,已經分配我們西廂房了,我們能自行處置,不過我想,舅娘才是這家管事的,所以特來請舅娘的意思!言兒想,舅娘為人大體,應該不會為了個小丫頭,和小言兒計較吧!」
「自是不會了!」楚言將話說到這份上,孫菊紅也不能做的太過,更何況,楚言已經給她戴高帽子了,她如何能不受?孫菊紅道,「不過是個丫頭,一個下人,言兒看著辦就是了,等下我讓人再給你送二個機靈的去!」
「那就謝謝舅娘了!」
對不起,因為昨天去醫院了,又去街上看買了些嬰兒用品,回來的時候就沒辦法碼字了!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