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風雨一夜無歇,梁氏和楚言當晚,就沒能回梁府,而是在這破廟里頭,依了一宿。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瓦楞縫隙里透下來,照到梁氏眼皮子上的時候,梁氏方才醒轉過來。地面上的柴火早已經燃成灰燼,只是余熱尚存,好在她和楚言身子上的衣裙,則在上半夜就都干透了。
梁氏輕輕推醒趴睡在自己大腿上的楚言。
「娘----早啊!」楚言伸了個懶腰,跳起來活動了下腿腳,她是睡的很舒服的,全然不知道,她的母親梁氏,大腿被她枕的發酸發麻,此刻是想站起來也不能了。
「嘶--------」梁氏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時,楚言才意識到自己站起來了,娘卻依舊奇怪的在原地坐著,想來是腿腳酥麻,不敢動彈了。「娘,對不起哦,言兒幫你捶捶!」楚言羞著臉道歉,蹲下去,為梁氏輕敲腿腳。
梁氏在旁一臉笑意!
等酥麻意過去,梁氏才站得身來,她用一根細枝將柴火灰撥弄開來,確定沒了火頭後,才伸手拉過楚言,道,「在外一夜,恐怕你舅爺他們是要急壞了!我們趕緊的回去吧!」
「恩!」楚言點點,手指指門外,抬頭道,「娘,那許玉真的一直在外頭沒有進來呢!」
梁氏輕輕一笑,撫摩著楚言的發,「娘知道!」說著,她拉著楚言,就向外走去。
母女倆走出廟門,一眼就見廟門右側牆角角落里,許玉正卷縮著身子,閉眼而歇。昨天趕到這土地廟的時候,夜色風黑,又加上匆忙,所以梁氏並沒有注意到這廟宇外的屋檐,都是漏的。許玉原本的衣閃就已濕透,又加上在漏檐下待了一個晚上,遭了一夜風雨襲,如今,身上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干地兒了。許玉就那麼卷縮著,瑟瑟發抖著,雨水沿著他搭落在肩的發絲,漬漬滴落,但是他的臉上,卻淺露著一抹笑,讓人咋看一眼,便是溫暖無比。
看著此刻的許玉,楚言的心里溫溫的,梁氏心頭的百感交集,就更是不用提了,昨晚上那句「我想當言兒的爹爹」,浮現在梁氏的腦海里,猶如春霧,久久不得散開去。
「三娘,言兒,你們這般看著我做什麼?」許玉睜開眼來,母女倆的神情,便都落進了他的眸中,許玉低頭看看自己,笑道,「無妨,這一宿,怕也是人生最完美的回憶了---阿-----欠-----------------」一記噴嚏,響作雷,梁氏和楚言頓時笑開來,許玉則尷尬的紅了臉。
「我們還是快些回吧,許公子,怕你要受寒了!」梁氏笑完,忙說道。
「無妨!」許玉看看楚言,「我是男子,身子骨-----阿欠---------------!」
「許公子還是不要逞強了!」楚言笑起來。
許玉的臉更是紅了,他許是怕再打噴嚏,用手捂住了嘴。他看了看晴朗天色,道,「你們先走吧,此日天色這般好,路人必然是多的,若是讓人看到我這邋遢模樣,又看到我和三娘你們在一起,怕是起什麼流言壞了三娘的名聲!」
「許公子!」此刻,梁氏的心,已如春季融泉,「我就楚言一個女兒!」梁氏拉過楚言,看著許玉,緩緩的低下頭,道,「若許公子能待楚言如親生,養之教之,而許公子昨日的話不是戲言的話,那麼三娘,在梁府等候許公子的好消息!」說罷,梁氏忙拉著楚言,匆匆離去。
楚言自然明曉自己娘親的意思,她沖許玉調皮的笑笑,並比送出一個大拇指!
許玉也已被這突如而來的好事喜的不能自持,連連笑起來,一連串的「好好好」應著。他看著梁氏和楚言離開的背影,嘴角,浮現出一抹異笑。「到底,你是我的!」許玉的輕語,被風吹消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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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得梁府門,負責外院打掃的下人們見梁氏和楚言,都只是看了幾眼,並沒有表現的太過異常。等梁氏和楚言回到西廂房,听畫眉說起,才算明白為什麼。畫眉道,「昨夜風雨起,三小姐和小小姐不曾回來,畫眉焦急的不行,就去稟告了梁老爺,當時候梁老爺就要聚人去尋你們,可是孫大夫人說,你們是和許公子一起出去的,定然無妨!所以梁老爺就不著人去尋,只是叮囑了府上的人,不要對這事瞎議論!」
「原來是這樣!那母老虎到不怕那許公子把我和娘怎麼了?」楚言撇撇嘴,冷冷說道。
「小小姐,那許公子對你們怎麼了?」畫眉一听到是急了。
「沒事,你下去忙吧!」梁氏笑了笑,將畫眉支譴了出去。梁氏拉過楚言,盯著楚言的眉宇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言兒,你可是願意讓那許玉做你爹爹?」
「娘,只要是你喜歡的,言兒就喜歡!」楚言听梁氏這般問,心里已經肯定梁氏這次是真的定心了,「許公子人品好,也對娘好,言兒喜歡!」
「你這孩子!」梁氏羞澀的笑笑,神情卻慢慢的嚴肅起來,她道,「娘觀看你好些日子了,言兒,老實告訴娘,你對孫舅娘,是不是很不喜歡?」
「恩,不瞞娘親,言兒最討厭的就是她了!您也不是沒見著她那嘴臉!以前還老是想要欺負我們,娘,我都沒有想通,你說我們哪里惹到她了?」楚言一想起孫菊紅就沒了好臉色,「這死母老虎!哼!」
「言兒!」梁氏蹲下來,手扶住楚言,神情嚴峻的道,「娘一直都希望,我的言兒是個快樂的孩子,沒有大人間的計較!娘也一直希望,我的言兒能像老爺一樣大肚,容人不能容之事!言兒!娘並不希望你小小的心思,就開始因為自己的喜好來判斷他人的好惡,娘也不希望,你因為一個人的惡,就一直一直的記念在心頭,從此再見不得他人的好!娘更不希望,我的言兒從此心如雞腸,再容不下別人的過錯!娘………….」
「娘,言兒知道了!」楚言伸出小手,貼放到梁氏的臉龐上,燦爛的笑起來,她點著頭道,「是言兒錯了!娘放心!言兒會一直記得娘的教誨的!」
「這才是娘的寶貝女兒!」梁氏擁抱住楚言,幸福的笑起來,楚言也幸福的笑起來,得良母如梁氏,哪怕一輩子做孩子,也是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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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在梁氏從土地廟歸來後的第二日,許玉如約,帶著媒婆和聘禮,上梁門向梁龍老爺提梁三娘的親。梁龍差人找來梁氏,問其可是願意,梁氏羞澀的點了點頭,梁龍當下大喜,這一門親事,就此定下。梁龍即刻和媒人商定了日子,將大喜之日,定在重陽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