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銀珠輸了!
那送花後回家的轎子,僅是從陳家村口路過而已!真正勝利的花後,正是李暢兒,那個給陳金雪蓮花感覺的十六歲少女。
看著花後轎子從陳家一眾人身旁擦過、遠去,管家陳福不由尷尬的低卻了頭,他有些後悔自己的急噪了,在還沒有確認下大小姐是不是真的贏了花後冠前,就以送花後的鑼鼓為準,興奮的向大家誤報的消息。在得了自己的消息後,不但是自家府邸上下,就連陳家別家親里,也一並在場歡喜等候,此刻,卻是歡喜一場空,這時候若是大小姐回來,那顏面可就……………想到這,陳福的額頭隱滲出汗滴來。也真是想什麼來什麼,陳福眉目稍抬,就見載銀珠大小姐的馬車正從遠處緩緩駛過來。
錢氏的臉,陰的似那風雨欲來前一刻的天景。這一春的花後比賽,她是什麼都算計過,包括李暢兒的出現在內,雖然李暢兒的存在讓她一度的為自己的陳銀珠是否能勝出一事擔過不少的心,但這一擔憂在比賽即將結的前一天,就被她解決了,是的,錢!有錢能使磨推鬼!錢女乃娘就是在暗下花費打點了不少,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那些能左右比賽結果的人都暗下許諾----這花後,非陳家小姐莫屬!可是,結果卻是………….
錢女乃娘想到這,既是心疼那大把白花的錢,又是疼恨那些許諾不呈對的「騙子」,然而她心中更擔憂的,還是陳銀珠。錢女乃娘隨逝去的錢夫人一並來到陳家,後錢夫人去了,這一雙兒女就都是她一個人育著,雖說主僕有別,但她對這姐弟倆,完全不是僕人的愛,而是真切的母愛,姐弟倆,尤其是姐姐銀珠也是很依賴她的。所以,陳銀珠的性子,天下沒有比她更懂的了。那是多麼細膩、驕傲的姑娘啊,哪里容的下半點顏面丟卻?!現如今她輸了,花後冠不過是小事,更主要的是,江南這一帶的才子,她也要失去了,這個一心要嫁得完美夫君的孩子,心里如何堪受這般打擊?!
錢女乃娘邊想邊斜眼去看側旁的陳銀珠,見她的小臉不僅僅慘白,更是冷的讓人看一眼都心疼,那微微低垂的眼眸處,眼淚似斷線的珠子,撲簌撲簌的落下來。這樣的冷而白的異常的臉,這樣撲簌落著的眼淚,這樣呆然的、身子僵持不動的姿勢,陳銀珠已經從上車起保持到現在了,錢女乃娘不是沒有開口安慰過,但是陳銀珠什麼反映也沒有,錢女乃娘便伸手想去抱一下這個自己視若親女兒的小姐,可是手才一踫到她,她就哇的一聲、歇斯底里的哭號出來,錢女乃娘抱的越緊,她就哭的更大聲,甚至用手抓、用嘴巴咬錢氏,而錢氏一松懷抱,她就又是呆呆然的了。此刻。見陳銀珠依舊是這副模樣,錢氏的心都疼碎開了。
「大小姐………」
「我很好!」錢氏剛想說些安慰話,陳銀珠卻破天荒的開了口,盡管語氣神情都淡的沒有半分活人生氣。錢氏沒有想好要接的話,一時間只能心疼的看著陳銀珠,而這時候,馬車的行速開始減慢了,駕車的陳二牛已嚷報道,「小姐,老爺和大家都在村口呢!」
錢氏和陳銀珠的臉都顯了黯然色。
當送花後的轎子擦陳家村之身而過的時候,所有原本歡喜的人就都心里有了數-----陳銀珠敗了。陳金為父,女兒的失利自然不是他馬上離開的理由,而陳家別家人,原本的歡喜是真的,畢竟銀珠勝,那就是整個陳族的榮耀,但是此刻這些人依舊等候著,卻只是因為陳金等人在,而這些人的心里,多半還有些幸災樂禍和看好戲的念頭。
梁氏原本站在陳金右側微偏後,在明曉銀珠失利後,悄悄的和陳金並排而站。楚言將這一細微的動作看在眼中,她立馬明白,自己的娘想要做什麼,她心里是想要勸自己的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下陳大小姐下馬車,還是閉口不言的好,只是礙于在場的人那麼多,她也就不好直白上前勸說,只能跟著上前一步,將自己的小手,塞放到了梁氏的手心中。
陳銀珠由錢女乃娘扶著,下得馬車,她那淚痕未干的小臉上,掛著似有似無的笑,錢氏側目瞧見這笑,心更疼了。
陳金見到自己女兒的笑意時,心里長舒一口氣,他大跨步走上前,未開口安慰,就被陳銀珠搶了話,「爹,我很好,只是很累,先回家行麼?!」
「是啊老爺,你看銀珠一臉憔悴,有什麼話也先回家再說吧!」梁氏忙在旁說道,等陳金點了頭,梁氏又回頭對陳家別家親里道,「謝謝大家對我們銀珠的關心了,現在大家都回了吧,等過些時候再家中吃頓飯吧!」眾人听梁氏言,對陳銀珠叨了些體面的安慰話,便一一離開了。
陳銀珠看了梁氏一眼,神情淡漠。
回到陳府,陳銀珠就進了自己的閨房,晚飯時候水歡來言,說是大小姐不吃晚飯了。陳金默然的揮手讓水歡下去,眉頭交成了疙瘩,他看著自己的兒子陳小寶沒心肺的用手在偷抓肉吃,到是非親生的楚言皺眉,神情頗帶惋傷意,心里的怒氣莫名而生,「吃吃吃,難道她不是你姐姐麼?你就不會擔心一下?」陳金喝道。陳小寶吃了驚,抓在手上的肉掉落在桌子上,他抬頭對上陳金的怒色,絲毫不害怕的頂了句,「什麼時候開始你也關心姐姐了?放心,她死不了,而且過些時候,還更會折騰人!」說著,陳小寶笑著看了眼楚言,並在陳金的責罵聲中,下桌跑了出去。梁氏忙安慰陳金,讓他消消氣。
一頓飯,吃的全無滋味。
梁氏在飯後著人做了點心送去給銀珠,卻也是給紋絲不用的退了回來,來退飯的水歡還帶了陳銀珠的話給梁氏「不用你假好心,想笑就笑吧,做給別人看的事情還是免了去!」
對于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梁氏也只能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