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中掛滿了大紅燈籠,長廊間、屋檐下都系上了大紅的綢帶,一片喜慶洋洋。『言*情*首*
新房內,沈若菲安靜地坐在床沿,她想起了幾年前她的,或者應該說是蒲櫻兒的洞房花燭夜,那般美好的日子明明近在眼前,卻又偏偏顯得那麼遙不及,似是早已沉沒在記憶的海洋里。
房門外,滿身酒氣的司瀲楓愣愣地站在門前,猶豫地舉起了右手想要推門而進,卻又忽然像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猛地放下了手。房門另一邊的是他的娘子,是他最最深愛的人兒,是,此時他的內心真的很矛盾。
輕笑出聲,司瀲楓想起方才喜宴上那些人灌酒的時候說了一句︰醉過方知酒濃。呵呵,醉過方知酒濃,要愛過方知情重?!他沒有醉,他不想醉,也不敢醉。至于愛,他是愛過了,只是到目前為止他確實不知道情究竟有多重,只覺得已經重到他逃也逃不開,喘也喘不過氣來。
隨意地伸出右手一拍,房門應聲而開。司瀲楓遙遙晃晃地走到床邊,隔著透明的紅頭紗審視著面前的女子,他的新娘子。
他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的洞房里,紅燭燃得正亮,他拿著那系了綢花的秤桿,緩緩挑下了蒲櫻兒的紅蓋頭。喝過交杯酒,他動作緩慢地替蒲櫻兒解上繁瑣的飾物,最後,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半透明的翡翠簪子。他的雙手輕柔地撫上了蒲櫻兒的臉龐,慢慢閉上眼楮,俯子,嘴唇觸上了櫻兒那柔軟的小唇,貪婪地吮吸著。
「娘子,寬……寬衣。」司瀲楓走到床邊坐下,張開雙臂,微閉著雙眼。
沈若菲一愣,心中疑問,他真的喝醉了嗎?
見身邊的人沒有任何動靜,司瀲楓又再重復了一遍,「娘子……寬衣……」
轉過頭看了看身邊那個熟悉無比的身影,沈若菲無奈地嘆了口氣,便也抬起手慢慢地替他解開衣帶,月兌去外衣。
「還有……這一……件……」司瀲楓口齒含糊地扯了扯自己的單衣,微睜開眼楮看著沈若菲,眼神中似乎有些不滿。
沈若菲看著單衣的帶子,猶豫著是否要繼續解開,卻听見司瀲楓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你……不……我自……己來……」接著,便伸手迅速地扯開衣帶,拉下單衣。
沈若菲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雙眼卻變得越來越模糊了,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霧氣。
「傻了?!」司瀲楓像孩童般笑著,歪著頭看著沈若菲。見沈若菲還是沒反應,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胸前,也許是這些嚇到她了。「呵呵……我也知……知道這些很……丑,嚇到……你了吧?真……希望它們……都……從這里……消失,長……到背後……去。」
沈若菲看著眼前那些大大小小的、深淺不一的傷疤,隔著紅頭紗,那些傷疤顯得鮮紅欲滴,更加猙獰。她的淚在流,她的心在疼,她的心在滴血。沈若菲沒有回應司瀲楓的話,只是緩緩地、緩緩地抬起了顫顫巍巍的雙手,輕輕地覆在了司瀲楓的胸前,沿著傷疤一道又一道地描著,似乎這樣做能讓這些傷疤從此消失,又或者能減輕眼前這個人曾經所受過的痛苦,或者,或者只是感受他曾經歷過的苦,他曾受過的痛。
感受到那雙冰涼的手在自己的胸前停留,司瀲楓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解開了沈若菲衣襟的扣子,將她壓倒在床上,欺身上前,雙唇沿著沈若菲的脖頸、鎖骨一路往下移,雙手開始在櫻兒的身上游走著。
沈若菲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骯髒的畫面,一名陌生男子粗暴地扯開了女子的衣服,如狼似虎地在女子身上啃噬著,而女子的身體竟然還在這骯髒的人身下有了反應。是,沈若菲的手還撫著司瀲楓胸前的傷疤,她實在是不忍也不舍得把他從自己身邊推開。只是她的心很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她只知道自己配不上司瀲楓。
一手扯下沈若菲的紅頭紗,司瀲楓驚了,那滿臉的淚痕,那濕潤的雙眼……憶起了幾年前他們的洞房花燭夜,當時他身下的蒲櫻兒竟然全身僵住了,而且眼楮中滿是惶恐、驚慌……他在心里對自己吼道,司瀲楓,你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麼!
溫柔地吻去沈若菲臉上的眼淚,司瀲楓順著沈若菲的脖頸吻了下去,不動聲色地停在了沈若菲的肩上。
不知何時,沈若菲終于現了停止了動作的司瀲楓,她只是猜想他是真的喝醉了。費力地將司瀲楓移到一旁,整理好他的衣衫,給他蓋上了被子,便去弄了條濕帕子溫柔地幫司瀲楓拭擦著臉上、脖子上的汗珠。
弄好一切,沈若菲便也躺回床上,低聲呢喃著︰「楓,對不起。只是,我不配。」
司瀲楓在心中暗自嘆氣,其實他一直都沒醉。而且他沒有告訴沈若菲,他希望那些傷疤都從胸前移到背後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讓沈若菲看到那些傷疤,他更不想讓沈若菲為此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