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第一道鬼門關終于開始了,張小偉雖然知道有秋老虎的存在,但是沒想到這只秋老虎這麼凶殘,每天的溫度都會三十度以上。
而且幸運的是,整整半個月都軍訓沒有下一滴雨。
烈日炙烤著大地,塑膠操場的溫度格外高。
當林雨站在軍訓場地上幾個小時,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中午去了王國羽醫院那里,開了一張病假條,遞給了楊光之後,就優哉游哉的坐在綠蔭下,吸著飲料,對著張小偉擠眉弄眼。
李航曾經托林雨轉過話,說如果張小偉也需要請假條的話,他可以幫忙,被張小偉婉拒了。
張小偉並不是想證明自己有多高尚,相反,他也很想跟林雨一樣去偷偷懶。只是,他現在已經是班長,已經是方隊的標兵﹗他已然逃月兌不得。
軍訓最後一個下午,舉行方隊匯演。
中午的時候,張小偉就覺得有些惡心反胃,頭暈目眩。因為連日高溫,加上張小偉為了班級的事情左右奔波,就連往操場背大桶水的事情,都要他親自動手。所以,張小偉感覺到有些累。
不過張小偉的付出得到了回報,方隊匯演表演,得了一個第二名。
當方隊走下來的時候,班里的男生把張小偉搬起來,扔到了天上,接住,再拋,再接。張小偉只覺得兩眼發黑,當他站在地上的時候直接暈厥了過去。
在眾人一片驚呼中,鍋蓋背起了張小偉往醫務室跑去。
當張小偉悠悠醒來的時候,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張志,他伸出手,模著張志的臉,迷迷糊糊的說道,「哥,你怎麼來了?我沒事的,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偉哥,偉哥,你醒了嘛?你快看看我是誰。」
「偉哥,偉哥,我是鍋蓋,你快醒來。」
張小偉迷糊中,听到鍋蓋的聲音,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睜開眼,看到了李航的一雙關切的眼楮,自己的右手竟然還在放在他的臉上,左手正在打著點滴。張小偉慌忙把手縮了回來,忙亂中扯動了那只正在打吊針的手。
李航眼疾手快,忙輕輕的摁住了打點滴的左手,輕輕的說道,「小心!」
張小偉穩了一下思緒,慢慢的把自己的左手從李航寬大的手掌中移動了出來,慌亂的說道︰「李,李先生你怎麼有時間過來,那個,你是來找林雨的吧。」
「你嚇死我了,那個我看到你暈了過去,就直接給我家那口子打了個電話。想不到李航先到了。」站在李航身後的林雨囁嚅道。
「對啊,對啊,你都嚇死我了,幸好只是中暑。還是我把你背到醫務室來的呢,一口氣不帶歇的。」鍋蓋連忙給自己邀功。
「賜你一根雞腿怎麼樣?」張小偉笑道。
鍋蓋嘿嘿笑道,「不準食言。」
醫務室的一個戴眼鏡的老醫生走了進來,說,「醒了,就沒事了,就是中暑了。好好休息一下吃點流食就好了。」
「那個波兒霸呢?」張小偉看到老醫生出去之後,只有鍋蓋跟林雨在,隨口問了一句。
「那個文學系今晚要為明天走的教官舉辦個文藝匯演,這個決定下的很倉促,波兒霸去參加班級排練了。」鍋蓋撓著頭說道。
「那麼我們也應該去吧。」張小偉忙從床上爬了起來。
林雨瞪了鍋蓋一眼,嗔責道,「我就說,不用跟他說,你不听。」
「那個他早晚也會知道。」鍋蓋嘟囔道。
「你把這只針打完,在把你旁邊的這碗粥給喝了,你就可以去。當然如果你要節省時間的話,你可以邊喝粥,邊輸液。」李航的口吻很強硬。
張小偉沒想到自己這麼不爭氣,才剛來學校半個多月,就讓人看到了自己軟弱的一面,這絕對不是自己的風格。
他更沒想到,在來學校幾天的時間里,就認識了這麼好的舍友,這麼好的男人,他開始覺得大學真的處處充滿了驚喜。
張小偉望了李航一眼,慢慢的低下頭,默默的用右手把那盒打包好的粥端到了腿上。
張小偉試圖用一只手打開粥蓋,不料,這個塑料保溫盒這麼難開。
鍋蓋欲上前幫忙,卻被林雨借口出去買水,硬拉著出去了。
「需要幫忙嘛?」李航笑著說道,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好牙齒。
「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嘛。」張小偉在心里暗自嘀咕,當然他的表情仍然是一副淡淡的模樣。
李航結果粥盒,輕輕一起,粥盒就開了。
李航拿起桌子上的湯匙,舀起一口粥,輕輕的吹了一口,遞給了張小偉。
張小偉的臉已經羞成了豬肝色,望著已經放在口邊的瘦肉粥,猶豫了一下,舉起右手,說道,「還是我自己來吧,你看我的手沒問題。」
「病號就是病號,逞什麼英雄。快吃,一會涼了,我告訴你不吃的話,可就來不及你大學第一次的文藝匯演了。」
張小偉無奈的吃了下去。
「這才乖嘛,還有你穿軍裝的樣子更帥。」李航微微靠近張小偉,低聲說道。
「咳,咳」聞言,張小偉差點把剛吞下的那口粥咳出來。
張小偉的電話適時的響起,張小偉一看,是張志。
張小偉隨手拒絕了張志的電話。
不料,電話又響起,還是張志。
「接吧,可能有事,要不我回避一下?」李航瞥了一眼張小偉電話上的兩個字「志哥」紳士的說道。
「不用,老家的一個哥們。」張小偉順勢接了電話。
「喂,你怎麼掛我電話?」張志氣沖沖的問道。
「我忙。」張小偉病懨懨的應道。
「屁,你總是拿忙做借口,你看看你去長沙以來,主動給我打過幾次電話,都是我主動問你如何如何。」張志有些不滿的說道。
「好啦,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氣,我不是很習慣主動去問候別人。」張小偉瞅了一眼李航,低聲說道。
「屁,在你眼里,我是外人?」張志的語氣有些不善。
「那你說,你是我什麼人。」張小偉一直在忍讓,終于忍不住回擊了一句。
「我,我,我,我是你哥。我就得管你。」張志听到張小偉有些不快,聲音也小了許多。
「還哥呢,我媽都沒有一天三遍的查崗。」
「你就是嫌我話多唄,嫌我事多唄,我以後給你打一個電話我就是你孫子。」張志氣沖沖的掛了電話。
張小偉的眼底滑過了一絲黯然的神色,他不想讓張志知道他生病的消息,怕他擔心。而且知道張志是出于關心自己,卻還傷他的心,張小偉的心里有些難過。
不過隨即,張小偉就微笑的對李航說道,「李先生,讓你看笑話了。」
「不,不,不,你多心了。其實有這樣的好朋友也是一種幸福。還有,你能不能叫我李先生,我听著渾身不對勁。那個你不嫌棄的話,你就叫我李航,或者航哥。」
張小偉點了點頭,輕輕的說道,「航哥。」
張小偉順從的吃了李航手里的一碗粥,點滴也正好打完。
出門的時候,正好看到林雨跟鍋蓋提著飲料坐在門口。
「外面多熱,里面舒服。」張小偉瞪了林雨一眼。
林雨輕飄飄的跑到了李航身旁,抱住李航的胳膊,撒嬌道,「你以後請我去吃海鮮自助就行。」
李航看了張小偉一眼,忙閃躲了一下,「別,男男授受不親。海鮮自助當然可以考慮,你們寢室的人都有份。」
林雨嘟囔著嘴,說道,「我就知道又借了某人的光。你現在就是一個重色輕友的家伙。」
李航笑道,「哎,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妖精,我之前請你吃大餐吃的還少啊,買東西哪次能少了你的份。」
「你這是補…」林雨看到了李航那張突然冰冷的臉,硬生生的把下面要說的話吞進了肚子。
「你不什麼你不,我不讓你去,你不得打滾哭。走吧,上車,不然就來不及了。」李航瞬間恢復了笑容滿面。
當然,這一細小的舉動都被張小偉盡收眼中。
到了匯演大廳,張小偉三人進了匯演大廳。李航說有點事情,先走,讓張小偉隱隱的有些失落。
找到了班級隊伍。楊光看到了張小偉關切的問道,「沒事了?」
張小偉點了點頭。
楊光指著台上正在表演水秀的于娜說道,「這個孩子真不錯。先不說于娜本身就能歌善舞,她動員同學表演節目也有一套。」
原來,張小偉不在的時候,于娜擔任了此次匯演安排的工作。
楊光又笑著說道,「你也來表演個唄,畢竟是班長要起個帶頭作用吧。」
張小偉毫不猶豫的說道,「好。我就唱個《祝福》吧」
楊光樂道,「我去跟司儀說一下。」
于娜一舞完畢,鞠躬,緩緩的下台,掌聲雷動。
當司儀報上張小偉的名字時候,班里的女生一片尖叫。
張小偉穿著軍裝,沒有打扮上了台,淡淡的說道,「我想對這些日子為我們操勞為我們辛苦的教官們說聲感謝,祝福你們以後的路,順心康健,一首《祝福》送給你們,謝謝。」
「不要問不要說一切盡在不言中,這一刻偎著燭光讓我們靜靜的渡過。」
「莫揮手莫回頭當我唱起這首歌,怕只怕淚水輕輕的滑落。」張小偉回頭一看,看見林雨,鍋蓋還有波兒霸拿著麥克風走上台來。
哼唱中,班里的男生女生也依次走上了台,肩摟著肩,這首《祝福》已然成了全場的大合唱,全場一起在大聲的唱著祝福。
張小偉看到台下坐著的那排教官都在偷偷的抹眼淚,台下的觀眾也都在抹眼淚。
張小偉還看到了下面坐著的陳文靜跟她的那群朋友們,哭的泣不成聲。
「願心中永遠留著笑容伴你渡過每一個春夏和秋冬。」
張小偉在淚眼朦朧中看到了李航拿著一束花出現了劇場的門口。
教官起身帶頭鼓掌,掌聲經久不息,張小偉跟同學們已經彎腰謝了三次幕,掌聲經久不衰。
然後所有的表演者一起來舞台上謝幕。
下面的人們開始往舞台上送花,其中大多是男女朋友的關系。還有女生是因為長得比較漂亮,引得學長們的垂涎,也借此機會來表達自己的愛意。
台上頓時亂成了一團。
張小偉在準備下台的時候,被陳文靜堵上了,陳文靜把手里的花塞給張小偉之後,就紅著臉跑了。
張小偉緊接著就看到了李航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李航靠近他,輕輕的說道,「想不到你歌也唱得這麼這麼好听,更想不到原來你這麼受歡迎,我可以抱抱你嘛?我們以後就是朋友了。」
張小偉接過鮮花,輕輕的抱了抱李航。
他嗅到了李航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藥水味,不過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