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暗沉,黑壓壓的突然下起雪來,長長的兵甲隊伍在漫天風雪中宛如一條黑線盤踞在蜿蜒的山道上.
北方的風雪交加她還是第一次體會,風勢凜冽的睜不開眼,車 轆沉鈍的聲響喚回了一半思緒.
聞見馬車上有女子低哼了聲,她利索的上前,言辭恭敬的低頭:「夫人.」
「小初,到陵城還需多久?」馬車上的貴婦莊重謹慎的問.
「婢子听將軍說約莫還要走上半天.」
「前方可有什麼地方能休憩一時半刻?」
小初環顧四周,茫茫看不到盡頭的山路,目所能及之處全是白皚皚一片,「夫人,小初找人問問.」
「嗯.」聲音稍顯焦急.
不過片刻,撒腿跑到前方打探的小初便在呼呼的寒風中逆行奔了回來.
「夫…夫人…將軍說前方有處茶寮可…暫作歇息.」
「知道了,你且侯著.」
小初氣息尚還紛亂,便有個衣著簡樸的男子急奔過來,在她身側停下,腳步隨她一道,走了片刻,從懷里拿出一個還冒著熱氣的饅頭遞到她面前.
「初兒,趁熱吃,這山道還遠著哩.」聲音並未刻意壓低,卻澀啞粗嘎,聞之心痛.
「陳淺,又想找罵了,听听你這嗓子,先顧好自己.」小初推拒的很強硬,眼底卻顯出幾分柔軟.
陳淺咧開嘴角,滿是幸福的笑,「我心疼你,就如你心疼我一樣.」
小初抿了抿唇,最終說不出狠心的話來.
陳淺是將軍的僕叢,從小跟在將軍身邊,極得信任,是下人中的佼佼者,雖然舞刀弄棒稍顯遜色,但發起狠來卻也是個錚錚男兒.
十天前,陳淺外出替將軍辦事,路過一處曠野發現栽倒雪地的小初尚存一絲氣息,便好心將她背回了驛館.
將軍知道也未有任何異議,倒是請示夫人找大夫過來時,受到百般懷疑,陳淺心急謊稱小初是他鄉下定過親的妻子.
尋了大夫過來才知小初病的十分凶險,在鬼門關兜兜轉轉好幾圈,陳淺極為憂心,干脆在將軍面前告假,專心致志的照顧起她來.
就這麼擔驚受怕的過了四天,她才悠悠轉醒,可惜醒來卻不記前事,目光呆滯的望著**帳,夫人前來看過後,一度以為她是個痴傻之人.
陳淺只知灌湯煎藥,完全不理會她不正常的狀態,直到兩天後她說了第一句話.
「听人說我是你妻子,可是真的?」
陳淺拿著湯匙的手頓了下,而後溫溫的笑道:「那是哄夫人的說辭,怕她疑心.」
「那你有妻子嗎?」
「沒的.」
「你就不怕夫人責罰?」
「責罰事小,你病要緊,我皮糙肉厚,挨的住.」
「既然這樣,那便是吧.」
「什麼是?」陳淺听著這話前言不搭後語,茫然問起來.
「我以後便是你未過門的妻子.」小初神色如常,絲毫沒有女兒家的羞澀.
陳淺愣愣的怔在當場,好半晌才歡喜的笑道:「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輩子?」
「一輩子太長,其中的變量我也無法保證,但我會努力跟你相依相守.」小初目光縹緲的望著窗外,能得重生已是上天恩賜,此生已別無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