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玄疾步奔入洞底,打量了盡頭處的石壁一番,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入壁上一處凹槽,隨即在凹槽周圍連拍了數掌,那石壁一陣隆隆震顫,退向一旁,竟現出一間石室來。
烏玄見狀大喜,閃身進了石室,子洋急忙跟上,方一入內,便覺周身一片清涼,與室外的真火炙熱大相徑庭。子洋心中暗奇,抬眼望去,只見著眼處一張石床,一桌一椅,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烏玄上前在桌椅上一陣模索,又伏身察看桌底,椅底,未見出奇,轉身去到石床前,一分一寸,細查良久,仍是一無所獲。烏玄環顧四周,喃喃自語道︰「怎麼會沒有?到底是藏在哪里了。」
他皺眉苦思,一籌莫展間忽聞石室外一聲震天怒吼,卻是火芝靈獸回來了。烏玄聞聲猛吃一驚,將身形一展,正要撲出石室,那火芝靈獸卻已倏然閃現門口,身帶狂熱火浪,將去路完全封住了。烏玄見狀大駭,惶然不知如何是好,火芝靈獸一聲暴吼,張口噴出熊熊三昧真火,劈頭蓋臉地朝烏玄狂涌而來。
烏玄將身一旋,周身泛起寒影冰盾,但轉眼間便被真火融散,祝融肆虐,眼看就要把烏玄燒成灰燼。
子洋見狀奮身而起,搶至烏玄身前,雙臂猛展,以太古星塵咒法激起土牆,勉力擋住亂涌的三昧真火。
烏玄死里逃生,驚魂稍定,道︰「是何人救我?」
子洋一接上火芝靈獸的三昧真火,立時覺出那火力山呼海嘯,一浪猛惡過一浪,自己竭盡全力也難以抵擋,聞言吐出隱身石,急道︰「是我,烏兄,火芝靈獸厲害,我快支持不住了,你快想辦法逃走。////」
烏玄道︰「多謝你。咱們身處絕地,生門被火芝靈獸封住,已經無路可走了。」
子洋聞言心中反倒定了,凝神靜氣,全力頂住火芝靈獸,無奈那廝太過厲害,子洋片刻間已手足顫抖,眼看就要不支潰敗。
烏玄見狀心急如焚,一咬牙搶上前去,在門戶旁側的石壁上猛擊了幾掌,石壁軋軋而動,轉眼間已將門戶封閉,把三昧真火隔在了外面。
石室內沒了火光,登時一片漆黑,子洋松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喘息了好一陣,才道︰「烏兄,想不到這火芝靈獸如此厲害,你我被困此地,想要出去,只怕是千難萬難,如今只有寄望外面的前輩們能夠合力降伏此獠,救咱們出去了。」
烏玄聞言木然道︰「風火穴中火芝靈獸得天地純陽之火,力量生生無窮,根本無法戰勝,唯有將之引至洞外,方有勝機,可如今靈獸返回,顯然是眾位高手在洞外也不能敵之,我瞧……咱們是沒有希望了。」
子洋道︰「烏兄何出此言,各位前輩見多識廣,稍加策劃部署,定能將火芝靈獸一舉成擒。」
烏玄搖頭道︰「便是他們當真能降伏火芝靈獸也沒有用,方才為了保全咱們的性命,我已關上太玄石門,此門一經合上,便再也打不開來,你我如今已成籠中困獸,唯有等死的份了。」
子洋聞言一驚,道︰「怎會如此?既是門戶,便當能開能合,為何……」
烏玄嘆了口氣,沉默不語。許久過後,子洋道︰「烏兄,恕子洋直言,其實……其實這火芝靈獸之事是否你一手策劃的?」
烏玄聞言心頭一震,道︰「子洋兄何出此言?」
子洋道︰「之前各位前輩將火芝靈獸引出洞外,合力圍剿,顯然都是志在靈獸,唯獨烏兄,舍卻靈獸,深入獸穴,開啟秘門,一切井然有序,顯然早有謀劃。子洋回頭再想,烏兄引導大家入洞,提議將靈獸引出洞外……種種事件似乎皆由烏兄一手促成,因此子洋妄加猜測,若是猜錯了,還望烏兄勿怪。」
烏玄聞言默然半晌,道︰「子洋兄你是極聰明的,你我受困于此,也沒有命出去了,罷了,我便將此事來龍去脈說與你知道吧。你猜得沒錯,此事確是我一手策劃。此地原是純陽聖君仲天行的修煉之所,此人深通御火真髓,當年恃火打遍三界,罕逢敵手。然則火之為物,強橫霸道,殘酷無情,聖君所過之處,草木成灰,生靈涂炭,殺孽深重,大傷天和。聖君某日聞山中泉鳴,見大地春生,幡然悟道,遂三聲長笑,當時坐化。此人一生孤獨,沒有門人,只有一幅草圖傳世,其上標注了他的修煉之地,以及開啟門戶的方法。這幅圖輾轉落入我魑魅谷中,烏玄偶然見之,大為好奇,于是按圖索驥,尋到了此處。不料風火穴中竟然有火芝神獸守護,在下才疏學淺,豈是靈獸的對手?于是便將火芝靈獸出沒的消息傳遍江湖,意在引各派高手前來,借助他們的力量引開靈獸。」
子洋道︰「烏兄的計謀果然奏功,各派高手齊集于此,只是子洋還不太明白,火芝靈獸究竟有什麼出奇,能令天下英雄趨之若鶩?」
烏玄道︰「火芝靈獸是萬年神獸,體內有集聚天地靈氣的真火內丹,修道之人服下真火內丹,能增加百年修為,有月兌胎換骨的神效。」
子洋道︰「原來如此,能增百年修為固然是好的,但子洋以為,道存于心,多思自省,自能有悟,追求這些身外之物,反倒有些舍本逐末了。」
烏玄道︰「子洋兄的話是正理,然而並非人人都如子洋兄這般穎悟,人力有時而窮,受天資所限,人的修為各有其極,接近極限之時,任你如何修持,也難有進境,那時便會不自覺地想要借助這些身外之物了。」
子洋聞言沉默了一陣,道︰「烏兄你對火芝靈獸全無興趣,莫非……這間石室中藏著更大的秘密?」
烏玄道︰「不錯,根據圖上記載,此處應藏有純陽聖君的‘朱雀真訣’,得之即得祝融精神,可修成烈陽霸力,破三界神魔。唉……可惜你也瞧見了,這石室中空無一物,枉我費盡心思,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反倒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子洋道︰「進退得失,皆是機緣,禍福由天,生死有命,烏兄不必太過介懷。」
烏玄聞言長嘆一聲,默然不語。子洋也閉目調息,不再說話。二人在石室里也不知呆了多少時候,空氣漸漸耗盡,呼吸不暢,窒悶難當。烏玄勉強笑道︰「子洋兄,我瞧咱們命不久矣了。」
子洋道︰「烏兄莫要絕望,不如你再試試開啟石壁的法門。」
烏玄道︰「沒用的,圖上說明,石門關閉,永絕人間。」他口中雖如是說,仍舊模到門邊,在石壁上一陣拍打,可惜除了單調的劈啪聲,再無半點動靜。烏玄氣喘如牛,跌坐在地,奄奄說道︰「說了沒用的……子洋兄……咱們今日得見也算有緣……希望……希望來生再見……做一回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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