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仍透著深寒,如鉤的銀月斜掛天邊,灑下淡淡光華。『言*情*首*
奚牧謠在京城最大的「福源客棧」里美美吃了一頓,又要了間「金」字二號房,舒舒服服泡了個花瓣浴,如今只著了件白色中衣,長披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手里正拿著一張畫像看得出神。
畫像里是一位垂首撫琴的男子,容顏絕美,姿態飄然若仙。
這畫像奚牧謠已經看了無數次了,卻總也看不夠。以前哥哥每次外出回家總會帶禮物給她,奇珍異寶,釵佩綾羅,無不是世間罕有之物,唯獨三年前哥哥卻神神秘秘地送了這副畫來,並告知她這畫中男子便是她從小婚定之人。
她當時大驚,原來爹爹和臭老頭說得竟是真的,自己果真是定了親。不過這畫中男子的仙人之姿,倒也令她頗為心動。
此次下山,她便決定要找到此人見上一面,若當真品性俱佳,她便認了這婚約,若只是空有其表,那她也做好了毀婚的打算。當初哥哥並未告知他是誰,只說是京城顯貴之人,京城這麼大,做官的這麼多,總不能拿著畫像見人就問吧。
奚牧謠收了畫,繼續躺在床上郁悶地想︰這麼些天過去,「浴雪山莊」的人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難道臭老頭兒就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嗎?哼,真是個沒良心的臭老頭,口口聲聲說最疼自己,心里定是巴不得她趕緊找男人嫁了永遠別回去,偏就不如他意,氣死他!
正想得入神,窗外響起一陣激烈的打斗聲。
奚牧謠立刻豎起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心想︰這京城果然比「浴雪山莊」好玩,都入夜了還這麼鬧騰。
打架的是兩個男人,其中一人中氣十足,聲如洪鐘地吼道:「哼,沒想到聲振江湖的鐵爪神鷹,竟是個縮頭縮腦的鼠輩,既敢殺我青衣幫二十弟兄,如今為何不敢承認?」說話之人手持大刀狠狠砍向對方。
「死瘸子,少拿你那骯髒心思想你大爺我,我神鷹堂做買賣向來光明磊落,若真是我做的有何不敢認,但不是我做的又為何要替人背那黑鍋,你以為都像你青衣幫,盡做些打家劫舍上不得台面的下作勾當。」說罷右手鐵爪擋住攻勢,左手向對方身上抓去。
「如今死無對癥,你當然狡辯,但死者身上的爪印和現場留下的黑鷹符是你能抵賴的?」
「不過是些拙劣的嫁禍手段,若不是你貪戀那神木令,如何能著了別人的道,想賴在我神鷹堂身上,休想!」二人雖在對罵,手腳卻絲毫不含糊。
神木令!奚牧謠以前听哥哥說過,神木令出世,天下必將大亂。傳說這神木令和伏魔劍都是神物,二者壁合開啟神秘寶藏,而各自又分別掌控著兩股神秘勢力。
兩百前,這兩件寶物原是一統中原的昌黎開國皇帝慕梵和開國將軍奚和所有,後因二人的師妹吟茉香消玉殞,奚和便卸了將軍一職歸隱而去,而始帝慕梵更是連江山都不要了,由于膝下無子嗣,便讓位給了與其出生入死,有治國之才的司徒瑾,才有了如今這昌黎國的司徒皇室,而那兩件神物也隨著二人隱匿而失去蹤跡,傳說得神物者得天下。
听二人剛剛的對話,似乎這神木令已經出世了,是否預示著這天下就要大亂了?
正當二人打得起勁,奚牧謠忽然感覺到屋外的空氣中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逼近。她本對打架之事毫無興趣,這會卻忍不住起了窺探之心。
這「福源客棧」之所以稱為京城第一客棧,不止是規模和檔次,還源于他定下的規矩。凡是入住客棧之人,皆不在客棧內行凶動武,就算是天大的恩怨也只能出了客棧解決,若是犯了禁忌,管你是誰都得受到極為嚴厲的懲罰,且終生不再踏入「福源客棧」,就是達官顯貴、江湖名宿也不例外。雖然一般皇親國戚不會蠢到在自己的地盤上生事,但也不乏狂妄無腦之人。
今晚這二人竟不顧規矩打斗半晌,不知將會是個什麼結局。
但奚牧謠對這些一概不知,也並不關心,她只是好奇,什麼人竟然有著如此強大的氣場和深厚的內力。
雪球正乖巧地蹲在浴桶邊,清洗著自己的皮毛,見奚牧謠熄了燈,披了披風走到窗前,便也跳到她身上一齊向外看去。
只見淡淡月光下,一道黑色身影瞬間而至,輕無聲息,飄然落在打斗圈內,未看清動作就听得打斗聲嘎然而止,打斗之人被點了穴,身形立僵。
來人身形修長,夜色中看不清面容,冰冷陰寒的聲音響起︰「膽子不小,不知道本客棧不許行凶動武嗎?來人,將此二人帶下去,交由掌櫃處置。」說完,又如同來時一般,轉眼便沒了身影。先前打斗的兩人面如死灰,眼神絕望地被突然出現的兩個黑衣人帶走。
奚牧謠本以為還有熱鬧看,想不到不過眨眼間,這黑衣人便平息了打斗。「客棧里不許行凶動武」看來這「福源客棧」敢立下這樣的規矩,必是有所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