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看著眼前的一幕,頓時嚇得目瞪口呆,癱倒在地傻傻的望著鮮血淋淋的兒子。安逸跑上前來,望著安越滿身的鮮血和緊閉的雙眼,頓時口吐鮮血,跪到地上用力的推搡著兒子,不停的哭喊著︰‘兒子,我的兒子啊!是爸爸害了你啊!都是爸爸的錯啊!你醒醒啊!醒醒啊!’撕心裂肺的喊聲響徹整個場地,令人心酸而動容。
葉挺同時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心驚肉跳,連忙吩咐下人叫一輛救護車來。而此時,旁邊的葉子也同樣癱倒在地上,傻傻的望著眼前沒有生氣的安越,淚水霎時如同洪水般滔滔不絕翻涌而來。她心中不停的疑惑著︰為什麼安越寧願自殘也不肯去背叛他和佩慈的誓言,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才能夠做到如此的至死不渝,難道,這就是她寧可失去尊嚴,失去所有也要得到幸福嗎?如今,搶來搶去換來的卻是傷痕累累的他,這樣的他自己還能要的起嗎?想到這些,葉子抬頭望著天空,憤恨的哭喊著︰‘老天!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的不公啊!給我了一絲希望,卻要再次殘忍的將它奪走!讓我失去的遠比得到的要多的多啊!這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啊!’
下面的佩慈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昏死在了意雅的懷里,不省人事。意雅焦急的搖晃著懷中冰冷的身體,尋看著四周大聲呼喊道︰‘天寶!天寶!我求求你幫我救救佩慈吧!’
天寶听到意雅的呼喊聲,連忙走過來看了看昏死過去的佩慈,又抬頭看了看他深愛的意雅,心里矛盾重重。他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那純潔的愛情和深厚的友情,轉念想了想,伸手抱起佩慈急匆匆的往醫院趕去。
此時,天空中不停的回蕩著黃鶯瘋狂的大笑聲︰‘死了……死了……都死了……都死了……一個都不留……一個都不留……’
很快,120的急救車匆匆的趕來了,醫護人員以最快的速度將安越抬上了車,然後從匆匆的向醫院趕去。本來是一場完美而又充滿幸福的婚禮,此時卻演變成了一場悲劇。
‘醫生!醫生!’醫院里安逸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停的怒吼道︰‘快來救救我兒子!’
王主任听到熟悉的聲音立刻趕了過來,當看見安越渾身是血,死氣沉沉的樣子時,心疼大于了緊張。他的眼前又浮現出了安越那時而盛氣凌人,時而冷若冰霜,卻又擔著絲絲溫暖和善良的樣子。他眉頭緊鎖低沉的問了句︰‘董事長,貴公子這是怎麼了?’
安逸緊緊的抓著他的衣襟,怒火沖天的大吼道︰‘廢話少說!快救救我兒子!’
王主任掙開安逸那粗壯有力的手,緊張和焦慮寫在了臉上。他心里有些擔憂,今天若是安少爺有個什麼閃失,那眼前這個已經接近瘋狂的董事長不把他殺了才怪呢!想到這里,他急忙回頭對著護士說道︰‘快給連副院長打電話,讓他趕緊來手術室!要快!’
‘手術?’安逸用驚訝的眼神望著他,命令道︰‘我要你們把他完整無缺的還給我!能做到嗎?’
‘這……’王主任听到這話全身發抖,驚慌失措的望著他,搖了搖頭解釋道︰‘董事長,我只是個急診科醫生,不是外科醫生,所以這話您得問連副院長才行。’
連副院長接到消息後,馬不停蹄的從辦公室趕了過來。他望著病床上的安越,心里說不出的痛。他一直都很欣賞這個善良質樸的男孩兒,可如今看見這個已經殘缺的身體時,連副院長的淚水也不請自來。他抽噎了一下,望著董事長連忙問道︰‘貴公子這是傷到哪兒了?’
‘哈哈哈……’這時一連串的笑聲由遠至近傳來,只見黃鶯瘋瘋癲癲的跑上前來,拉著連副院長神秘兮兮而又神情慌張的左右看了看,伸出食指放在了嘴邊小聲說道︰‘噓……不要說話,我告訴你啊……我家有好多好多的壞人呢!他們都想要殺我們母子,你可要幫我們把他們全部都殺!殺!殺!’邊說她的手還在不停的揮舞著,眼里露出了害怕和凶狠的神色。
安逸見到黃鶯氣憤的在她那沒有靈魂的臉上惡狠狠的甩了一個響亮的耳光,破口大罵道︰‘你在這兒鬼扯什麼!兒子現在都已經生命垂危了,你還有心思在這兒裝瘋賣傻!’
‘我打死你這個惡魔!我打死你這個惡魔!’黃鶯看見丈夫臉上露出了仇恨的神色,她上前在安逸的臉上瘋狂的抓扯著,瞬間,他的臉上就被黃鶯給撓得滿臉開花,血肉模糊,就連手臂上都沒能幸免。
安逸和黃鶯在地上不停的廝打著,推搡著,他撕心裂肺的吼叫道︰‘快把這個瘋婆子給我抓走!抓走!’旁邊的醫生和護士見事情不妙,連忙上前將黃鶯拉到一邊,注射了一針鎮定劑她才安穩下來。
而此時,連副院長顧不得他們夫妻倆的爭吵,迅速的將安越推進了手術室里。安逸起身見到兒子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趕忙跑到手術室外大聲吼道︰‘老連,你給我先出來一下!’
連副院長听到他的叫喊,連忙走了出來不解的望著安逸,而安逸上前抓住他的衣襟,不停的追問道︰‘我要一個完整無缺的兒子,你能做到嗎?’
連副院長用力的推開他,拍了下他微顫的肩膀,長嘆了口氣解釋道︰‘董事長,事到如今你應該接受現實了。現在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法還給您一個完整的兒子了。如今最重要的不是他是否完整,而是他的生命。請您耐心的在門外等候,不要打擾我的手術,我也只能盡全力的去和時間賽跑來挽救您兒子的生命了。’
‘那你還不趕緊去!’安逸被他的話驚得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連忙對他吩咐道而後就癱倒在地上。
葉子和家人此時也趕了過來,而連副院長的話也一字不落的落在了他們的耳朵里。葉子則被他的話徹底的給擊垮了。她想到以後的生活都將是獨守空閨,失去了人間的快樂,那她這殘花敗柳也將在干枯中慢慢的死去了。
想到這里,葉子委屈的擁入韓雨的懷里,淚水不停的流淌著,她痛哭的說︰‘媽!您說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呢?我夢想中的婚禮竟成為了他自殘的地方,而我的人生也將再無光明可言了,他怎麼能這麼輕視我對他的愛呢?’
韓雨輕輕的拍打著她的後背,埋怨道︰‘傻孩子,我早就苦口婆心的勸過你,不要再去搶不屬于你的愛情了,可你偏偏不听,非要一意孤行。你看,現在好了,兩敗俱傷而你這樣的搶來搶去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什麼都沒有?’
‘不!誰說我是一場空的!’葉子直起身眼露凶光,面色陰沉的吼道︰‘即便他是個廢人了,我也要將他牢牢的鎖在身邊,絕不放手!’
‘你這是在說什麼瘋話呢!’葉挺听到女兒的話,氣的在她的臉上抽了一巴掌,大罵道︰‘你要是這樣做的話,你的一生都將會毀于一旦的!’
‘不!我愛他!我愛他!’葉子後退一步,雙手放在胸前,眼里充滿了堅定的神色︰‘他今生都只能屬于葉子一個人,誰都別想和我搶!即便他死,也要死在我的懷抱里!’
葉挺被他氣得頭昏眼花,一下子癱坐在了椅子上默不作聲。
另一邊,吳天寶抱著昏迷中的佩慈急匆匆的趕到了醫院,汗水已將他全身打濕,他朦朧的望著醫院的四周,氣喘吁吁的問身邊的意雅︰‘我們要上哪個科室去呢?’
意雅指著樓上急匆匆的說道︰‘快!我們去找金主任去!’
吳天寶抱著佩慈轉身朝二樓匆匆跑去,這時,他已經累得筋疲力盡了,艱難的步伐和迫切的心情此時成為了鮮明的對比。他好不容易用盡全身力氣爬到了二樓,意雅連忙急切的喊道︰‘金主任!金主任!’
金主任听到呼喊聲連忙跑了出來,當看見佩慈的時候,心里頓時充滿了憐愛之情,她上前撫模著佩慈蒼白的臉孔,心疼的問︰‘這孩子又怎麼了?’
‘她!她……’意雅臉上的淚水不停地往下流,痛哭著︰‘她是被嚇昏死過去的!’
安越受傷住院的事在醫院里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可言了,打從他一住進來,醫院的人便一傳一百傳百的傳遍了。所以當意雅說佩慈是被嚇暈的,金主任立刻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心知,眼前這個女孩兒究竟受了人世間多少的委屈,她在心里長嘆︰人怎麼能和命爭呢?不同世界的兩個人又怎能度過天界的那一條河呢?這未免也太難如登天了吧!想到這里,她看了看眼前的佩慈,嘆了口氣接著就將她推進了檢查室里。
過了幾分鐘,金主任便檢查完了,她望著眼前這個清如水,美如花的女孩兒,對她送去了一抹欽佩的神色。這麼柔弱的身體竟然敢和命運抗衡,為了愛,她竟然可以忍辱負重,奮不顧身。
意雅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她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追問道︰‘金主任,佩慈她這是怎麼了?’
金主任不知道這個檢查結果對于眼前這個孩子來說,究竟是喜還是悲,她無奈的搖了搖頭,臉上不禁流下了憐愛的淚水。
意雅被她這個表情頓時嚇得後退了幾步,放聲哭泣道︰‘金主任,她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吧!’
‘不是的!’金主任輕輕地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哽咽的說︰‘她懷孕了。’
‘什麼?懷孕了?’意雅難以置信慌張的問︰‘不是說她懷孕的幾率很渺茫嗎?’
‘是啊!’金主任感嘆道︰‘這個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在這種風雨下來臨,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啊!’
床上的佩慈緩緩地睜開了迷蒙的雙眼,腦子里突然閃現出安越自殘的那一幕,她瘋狂的爬起來下地就要向外跑去。
‘佩慈!’意雅用力的將她顫抖的身體用在懷里,苦口婆心的勸解道︰‘我求你,不要再去見安越了好麼?他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又怎能會見你呢?他只是想要將最完美的留給你,是絕對不會讓你看見他殘缺的一面的。’
佩慈傻傻的,面無表情的躺在意雅那溫暖的懷里,似乎是要將她這顆冰冷的心給融化掉,消失的無影無蹤。
意雅看見她不尋常的安靜,知道她的心已經被那一日給抹殺了。此時,她和安越正在生死線上徘徊著,她決不能讓佩慈就這樣香消玉殞的!想到這兒,她連忙正視著佩慈那雙呆滯的眼楮,用手輕輕的拍打著她那蒼白的臉頰,哭泣著︰‘佩慈!佩慈!你清醒一下,你現在不能就這樣**!你要為了你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孩子振作起來啊!她可是安越留給你最後的火種了!’
‘孩子?’佩慈听到這兩個字,眼淚終于注滿了她朦朧的雙眼,她吃驚的模著小月復再次確認道︰‘你說,我有了安越的孩子了?’
‘是!是的!’意雅連忙點了點頭︰‘不信,你可以問金主任!’
佩慈用那雙明亮的眼眸疑惑的望著金主任,追問道︰‘我真的懷孕了嗎?’
金主任點了點頭走上前來,握著她那雙冰冷的手安慰道︰‘是啊,所以,為了孩子你也要堅強的活下去,知道嗎?’
佩慈捂著小月復,眼中流出了幸福的淚水,她心疼的喃喃道︰‘孩子!我可憐的孩子!你的來臨卻是你父親心死之日,是媽媽對不起你,我不該軟弱,把你爸爸陷入了兩難的境地,讓他無情的選擇來殘害自己的身體。對不起,媽媽給不了你一個完整的家,你一定要原諒媽媽啊!此生,媽媽將用痛苦和無盡的相思來懲罰自己的無能和軟弱。’
‘佩慈!’意雅心疼的將她緊緊擁入懷里,她明白如今一切安慰的話語對她而言都顯得那麼的蒼白無力。
手術室外,此時安逸的心已經徹底的被自己的無情無義給抹殺掉了。他知道,他這剩余的半生都將在懊悔和痛苦中度過了。他不知道究竟該怎樣去面對兒子那如刀子般的眼神。轉念又想到了那瘋癲的妻子,他的心更加的自責,是他的蠻橫無理毀了這個原本應該幸福的家,一切都是他的錯。想到這些,他的淚水就像那過街的老鼠般偷偷的溜了出來,灑在了那流血的傷口上,卻沒有一絲的疼痛。心已死,皮肉之苦又有何懼呢?
過了一會兒,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而在場的每個人懸著的心也都放下了。大家急忙跑上前去,看望那傷痕累累的安越。
連副院長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沉思,看著安逸解釋道︰‘手術非常成功,安少爺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了。’
‘什麼叫暫時?’安逸頓時慌張的吼道。
連副院長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的說︰‘現在暫時他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不過還是要看他的毅力的。只要度過了今晚的危險期,他就能平安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