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夫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張媽媽驚慌大叫,還是被人拖了下去。『**言*情**』
江氏站在那里,顯然心里還在為那副帶血觀音像犯嘀咕,也是對張媽媽氣的要死。
直到外頭 里啪啦的板子聲伴著張媽媽的慘叫聲傳來,她才一個機靈回過神來,剛要說話,展歡顏已經眸子一轉上前扯了她的袖子。
「母親,張媽媽原也是您身邊的人,最是個干練又識進退的,這一次應當只是無心之失,母親——」展歡顏說道,面有乞求之色的看著江氏。
這個死丫頭!
江氏胸中頂了一口老血,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
誰都知道張媽媽早前是她身邊的人,現在被老夫人拖出去打了板子,自己這個舊主若就這麼看著,難免要落下個薄涼的名聲來。
即便是展歡顏不說,她也正要裝裝樣子替張媽媽求情一二的。
反正老夫人是個說一不二的人,既然說了是二十個板子,就一個也不會少了的。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外頭三五個板子下去,張媽媽的叫聲又更淒慘了些。
「老——」江氏定了定神,抬頭看向老夫人,下一刻展歡顏又已經搶先一步,轉身對著老夫人跪下,懇切說道,「祖母,孫女知道張媽媽她沖撞神靈犯了忌諱,可現下母親肚子里正懷著弟弟呢,您心里再氣,打她兩個板子消消氣也就是了,就當是著為著母親肚子里的弟弟祈福,咱們府上這幾個月也是萬萬見不得血腥的。請祖母看在母親和弟弟的份上,對張媽媽從輕落吧!」
展歡顏皺了眉,像是極其不忍的模樣。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夫人就是眉心一跳,忙是對著門口的方向沉聲喝道︰「夠了!」
兒子的子嗣,她的心病,誰都不能觸這片逆鱗!
「都別打了!」周媽媽對老夫人的心思最是了解,立刻就走出去在門廊底下呵斥了一聲︰「老夫人有命,都住手!」
雖然只挨了五六下,但是那麼厚實的板子落下來,也夠張媽媽受的了。
行刑的小廝聞言住了手。
張媽媽「哎喲」一聲從長凳上滾下來,趴在地上就連忙就地磕頭道,「謝老夫人寬宏,謝老夫人恩典!」
「行了,跟我進來吧!」周媽媽面無表情道。
張媽媽爬起來,扶著後腰齜牙咧嘴也不敢喊痛,跟著快步走進去,一個字也不敢多言的跪在當中的地上。『**言*情**』
「既然大小姐替你求情,今兒個就暫且饒了你,這幾個板子算是給你長長記性。」老夫人說道,語氣冷冰冰的。
「是,是奴婢辦差不利,是奴婢糊涂,謝老夫人,謝大小姐!」張媽媽連忙磕頭,心里卻是狠狠的詫異——
原還以為是江氏替她求的情,怎麼到頭來反倒是大小姐開了金口?
老夫人懶得再理會,揮手打了她。
展歡顏這才把要送給老夫人的那副佛像捧了過去。
有前後兩世的底子,她的針線活做的很好,慈眉善目的大佛活靈活現。
老夫人反復的看了兩眼,心里滿意臉上卻是不顯,直接交給了周媽媽收好。
展歡顏也不介意,又從箱子里頭取出幾樣用小盒子分裝的飾一一分給了展歡欣和崔姨娘、白姨娘,算作是見面禮。
東西並不太貴重,但做工精巧細致,很是喜人,在老夫人面前不會顯得太張揚,同時卻是把應有的禮數都做全了。
江氏在旁邊看著,臉上一直帶著滿意的笑容,心里頭的火卻是一拱一拱的往上冒——
觸了自己的霉頭在先,這會兒她卻是討了好,還在這里做人情。
心里氣歸氣,但她卻是明白,今天這事兒還沒完呢。
果然等打點好了展歡欣等人,展歡顏就捧著要給展歡雪的一對兒寶石耳環到了她跟前,微笑道,「今日二妹妹不在,這個就請母親代為轉交吧!」
展歡雪沒來,江氏是進門就現了的。
老夫人更是人精,也是一早就看在了眼里,只是之前有意偏袒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會兒被提到了明面上,卻是不能坐視不理了。
老夫人聞言,就拿目光往屋子里了掃了一眼,道︰「雪丫頭呢?長幼有序,今天她大姐回府,怎麼也不知道過來見一見?」
「老夫人,雪兒她病了。」江氏急忙解釋,也知道老夫人不好糊弄,于是盡量的補充道,「說起來也是那丫頭頑皮好動,頭前兒听說她大姐姐今日回府,往我那里跑了好幾趟,這不外頭下著雨呢,下午丫頭來報,說是感染了風寒。兒媳怕她過了病氣給您,便沒叫她過來。」
老夫人不冷不熱的看她一眼,顯然並不全信,卻也沒說什麼。
老夫人的為人冷淡,近年來又完全撒手不管府上的庶務了,所以後面也就簡單的交代了兩句話便是揮揮手叫眾人散了。
待到眾人退出去之後,老夫人才坐直了身子。
周媽媽走過去,幫著她重新把後背墊著的軟枕調整好高度,也不需老夫人多問就主動開口道,「老夫人,方才奴婢瞧了一眼,那張媽媽受傷的地方是在食指的指月復上。」
不言而喻,那個傷口絕不可能是不小心蹭上去的。
老夫人是何其精明的一個人,對其中貓膩洞若觀火,立刻就沉了臉︰「那江氏,我原以為她是個有分寸的,她做的那些事情我也不願意去理會,不曾想這回主僕兩個倒是把雙簧唱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來了!」
「也不一定是夫人吧。」周媽媽勸道,「夫人對這一胎也是極為看重的,當是不會——」
「她又不信這個!而且若不是拿自己的肚子做章,又怎麼夠分量。」老夫人冷冷說道,頓了一下,又問,「大丫頭身邊的那兩個蹄子說是路上傷了?」
江氏做的事,她全都知道,只看想不想管罷了。
「說是傷的不輕,都送回了莊子上。」周媽媽說道。
知道老夫人這會兒心里正膈應江氏,遂也就不再多言。
老夫人門外的回廊上,眾人相繼離開。
展歡欣和她的生母崔姨娘走在最後,各自看著展歡顏的背影若有所思。
「原以為大姐姐被母親困在莊子上是被拿捏的死死的,不曾想這一回來便叫母親吃了癟,姨娘你說她以後在這府里日子還會好過嗎?」展歡欣說道,目光璀璨閃著興奮的光芒,很是幸災樂禍。
崔姨娘寵溺的看她一眼,沉默半晌唇邊也跟著露出一個笑容來,緩緩嘆道道︰「不曾想這大小姐卻是個厲害角色!」
這忠勇侯府江氏一家獨大這麼久了,也是時候該燒一把火出來熱鬧熱鬧了。
母女兩個各懷心思,相視一笑就加快了步子離開。
這邊江氏惦記著展歡雪,也就沒了旁的心思,只就吩咐了李媽媽和張媽媽送展歡顏回墨韻齋安頓,自己就急匆匆的帶了丫鬟婆子往展歡雪那里去。
明知道老夫人挑剔,這個節骨眼上這丫頭卻給她惹亂子!
江氏心中惱怒,走的便是腳下生風,剛剛到了听雪樓外頭,正巧迎著里頭展歡雪步履匆匆的出來。
「李媽媽不是說她回不來嗎?怎麼突然的就又回來了?」展歡雪一邊飛快的理了理鬢一邊火急火燎的往外走,險些就和對面過來的江氏撞了個滿懷,好在是跟在江氏身邊的丫頭翠竹眼疾手快的扶住江氏往旁邊讓了一下。
但江氏還是腳下一個虛晃,險些摔倒。
隱約覺得月復部一縮,江氏嚇了一跳,臉色不由唰的一白。
「母親!」展歡雪也嚇壞了,急忙過去扶住她,驚慌道,「您還好吧?我不知道您過來了,我——」
江氏靠在翠竹身上緩了一口氣,沒覺得再有什麼異樣才推開翠竹的手,皺眉對展歡雪道,「你方才做什麼去了?剛在錦華苑沒見到你,差一點就惹了你祖母不悅。」
「我——」展歡雪張了張嘴,眼神閃躲的垂下頭去,反應了一下便是一梗脖子道,「不是說她回不來的嗎?後來丁香才急匆匆的跑來叫我,我哪里趕的及,換了衣服就出來了啊!」
作為府里唯一的嫡女,展歡雪驕縱慣了,但是想起老夫人那張冷臉還是覺得心虛,就討好的上前挽了江氏的胳膊道,「母親,祖母那里——」
「行了行了,我幫你對付過去了。」江氏跟她也生不起氣來,嗔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不過這兩天你要老老實實呆在听雪樓,我跟老夫人說你病了,你也總要裝裝樣子的。」
展歡雪扁扁嘴,顯然是很不樂意,咕噥道,「都是她,回來就害我要裝病!」
江氏瞪她一眼,語氣里卻不見責難的囑咐道,「雖說這府里上下都由我拿捏著,你以後說話做事都注意著點分寸,可別叫人拿住了把柄。」
「哦!」展歡雪不甚在意的應了聲,顯然是沒听進去。
江氏拿她沒辦法,想著還有事情要做也就沒有進門,又囑咐了展歡雪兩句就對翠竹吩咐道,「一會兒你去墨韻齋看看,張媽媽若是沒事了,就叫她到我房里去一趟。」
這該死的婆子,叫她想辦法把那丫頭留在莊子上,沒想到事到臨頭還是出了紕漏,這會兒更是弄巧成拙在老夫人那里埋了禍患,真是該死!
江氏這邊心里揣著事兒,走的極為匆忙。
展歡雪想著接下幾日要窩在房間里裝病心里就覺得憋屈,還沒見面,心里就把展歡顏給恨上了,正用力的踢騰著腳下的石子路泄憤,旁邊跟著她的丁香忽而掩嘴驚叫一聲︰「小姐,你的臉——你的臉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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