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太後的面色鐵青,手指死死的扣在座椅的扶手上,手上赤金打造的甲套都被抓的有些扭曲變形,目光銳利如刀鋒一般射在展歡顏的臉上。
展歡顏的面色從容,仍是心平氣和的露出一個笑容來,「母後聖明!」
說著卻是看向了猶且匍匐在地戰戰兢兢的展歡雪道︰「二妹妹是不是也該謝謝母後替母親主持了公道?」
展歡雪自己也才死亡線上走了一圈下來,整個人幾乎是虛月兌了一樣,根本就容不得思考就慌張磕頭道︰「妾身謝太後娘娘恩典,替我母親昭雪冤情!」
待她說完,展歡顏就不再多留,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展歡雪更是不敢在這里觸單太後的霉頭,也跟著爬起來,屁滾尿流的跟出來,因為跑的急了,險些被門檻絆到。
單太後一直一聲不吭的盯著外面,那里雪後的陽光炫目,展歡顏身著明黃鳳袍的影子落在那里就顯得格外明艷刺眼。
她看著,精神就開始逐漸恍惚,只覺得腦袋里面光怪陸離,許多不著痕跡的光影在飛,最後那些光影就又淡了,又變成白花花刺目一片的慘烈光線。
而她的視野里——
除了這樣一片叫人心慌的鋒芒就再什麼都沒有了。
她的心里一慌,就只覺得氣血逆涌,沖撞的腦袋生疼,混亂中趕忙抬手遮住眼楮,緩了好一會兒才一寸一寸緩緩的移開手指,這才重新看清楚了殿中的擺設和人物。
「如玉——」單太後喃喃喚道,「你去看看——」
她的話沒有說的太明白,如玉卻是知道她的意思,略一點頭就快步走了出去。
一定要確定江海是死透徹了才行,萬也不能叫他落在別人的手里。
「母後!」單語喬見她緩過氣來,這才憤憤不平的走過去,遞了茶水給她,「那賤人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居然公然找上門來,連母後您都不放在眼里,您怎麼就這麼由著她——」
單太後的心里始終堵住一口氣,更不耐煩听她的抱怨,冷冷的橫過去一眼道︰「做好你的本分事就行了,哀家的事不用你多嘴!」
「我也只是氣不過,那展歡顏她也未免太過囂張了——」單語喬小聲道。
單太後面色陰沉的又瞪了她一眼。
她也知道這老太婆向來說一不二,容不得任何人忤逆,只能遲疑著閉了嘴。
這邊展歡顏和展歡雪一前一後從萬壽宮出來,走到大門口的時候,展歡雪強撐了一路的體力終于耗盡,扶著門框,幾乎把整個身子都靠上去才勉強吃撐著沒叫自己倒下去。
展歡顏側目看了一眼,冷諷一笑,就繼續舉步下了台階。
展歡雪緩了口氣,咬著牙追上去,神色怨毒的盯著她,一時半刻卻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開場白來開始對話。
展歡顏和她之間沒有忌諱,當即便是輕聲笑道︰「數日不見,你的本事倒是見長,一箭雙雕,同時替本宮除去了江氏和江海這兩個眼中釘,本宮也是該對你說聲謝謝的!」
展歡雪被她氣的眼前一暈,險些就兩眼一翻暈過去,咬牙切齒道︰「你利用我!」
「這話從何說起?本宮有做過什麼嗎?」展歡顏道︰「從頭到尾,本宮可有動過江氏和江海一指頭?而且你做了什麼事,好像也沒有和本宮商量過吧?冤有頭債有主,回頭就算是到了陰曹地府,他們死不瞑目也只會去找你,跟我?可是半點關系也扯不上的!」
說完就轉身上了輦車,坐穩了之後才又吩咐,「叫一頂轎子送展側妃出宮去吧,她出來的時候久了,梁王也該著急了。」
展歡雪怔怔的愣在原地,看著明黃的車輦逐漸淡出視線,也還依舊覺得像是做夢了一樣,怎麼想都覺得今天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像是一場鬧劇一樣,怎麼都不真實,仿佛只要她睡一覺睜開眼,江海和江氏就都還在。
死了?一次全都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展歡雪茫然的垂眸看向自己蒼白發抖的雙手,忽而想到之前江氏苦苦哀求咒罵她時候的情形還有江海歇斯底里的嘴臉,突然就驚恐的捂住臉大聲的尖叫了起來。
展歡顏回到鳳鳴宮,彼時北宮烈還在前朝處理政務,她換了身常服,仍是保持著之前做姑娘時候的習慣,拿了本書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慢慢的翻閱。
藍湄從小廚房給她炖了補品過來,徑自取走她手里書本,含笑道︰「娘娘還看書呢,奴婢瞅著您這都有黑眼圈了,趁著這會兒日頭好,您還是歇會兒吧!」
展歡顏接了瓷碗過去,垂下眼楮默默吃東西,不叫自己尷尬的神情外露——
她的精神和體力較之北宮烈還真不是差了一星半點兒,這幾天對方一直是比她睡得晚又起的早,可是精神不濟的卻只有她一個。
莫名想到回來的路上他跟自己咬耳朵的話,展歡顏卻是忍不住突然就紅了臉,只有把視線壓的更低,只去注視碗里的東西。
藍湄並沒有在意她神色間這點微妙的變化,轉身進內殿抱了一件厚的裘皮大氅過來。
看她吃完了,就幫著把大氅給她蓋上。
展歡顏靠在軟枕上,渾身上下暖洋洋的,她便就將身子使勁的縮了縮,看著外面的陽光出身,「明日就是除夕了呢!」
「是啊!」藍湄笑道,把火盆里的炭火撥弄的一下,「這就過年了。」
因為大婚的日期定的倉促,而展歡顏又是初來乍到的新嫁娘,所以這些事還都由單太後出面在操持。
展歡顏明白單太後其實是不想放權給她,所以有關年關時候的各種事情也都半點口風沒在她跟前透,橫豎她是樂得清閑,有人肯受這個累自是再好不過的。
江海的事情了了,她也暫時松了一口氣,窩在那里不多時竟然真就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的很沉,醒來的時候,迷迷蒙蒙睜開眼卻發現眼前的光線黯淡,已經是日暮時分。
殿內沒有掌燈,有些淡青色余光從窗紙上透進來,看起來也叫人覺得分外寧靜。
大氅下面暖融融的,她賴著不想出來,就又縮了縮身子,想要換個更舒服的姿勢再閉目養神,縮了縮腳卻是觸到旁邊什麼東西,扭頭一看,卻是北宮烈側身臥在那睡榻的外側。
他應該是已經沐浴過了,身上只穿了件松松垮垮的浴袍,頭發還沒有全干,披散下來,兩人緊挨著靠在一起,細嗅之下她甚至能聞到他發絲間散發出來的淡淡水汽。
彼時他正含笑看著他,不甚明了的光線反襯下卻是他的眸子更加耀眼的明亮。
「你——」展歡顏驚了一下,想要挪動身子,可是被他卡在睡榻的內側行動不便,隨後便飛快的定了定神道︰「皇上回來了?怎麼也不叫醒臣妾?」
說著就要沖殿外喚墨雪她們。
「是朕沒讓她們叫醒你!」北宮烈道,已經先行開口,手指輕輕自她腮邊蹭過,將她腮邊睡亂了的發絲拂開。
他指尖的溫度還是有些低,蹭在皮膚上讓展歡顏冷不丁的一個激靈,整個人這才徹底的清醒了過來,面上跟著掠過一絲尷尬的神情。
這幾天雖然兩人之間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她也還是不很習慣這樣沐浴在他的目光審視之下。
見她這個樣子,北宮烈也就起了逗她的心思,忽然問道︰「睡飽了嗎?」
「嗯!」展歡顏想也沒想的點了下頭。
他卻是忽而翻了個身,手臂撐在她身側俯視下來,神情曖昧的低低笑道︰「既然養足了精神,那你在車上答應過朕的事也該是能兌現了?」
展歡顏面上的表情一僵,整個人都動也不敢動了,只恨不能找個洞鑽進去,可偏偏人被他困住了,卻是躲都沒地方躲,最後就只能迎著頭低聲的反駁,「我哪有說過什麼,分明是你自己——」
回應她的,卻也不過是北宮烈更帶幾分「惡意」的淺笑聲。
有些事,是完全沒有道理可講的,而且——
她也講不出什麼樣的道理出來。
一時間展歡顏就只覺得羞窘難當,目光四下里凌亂的走動,就是不想和他正面相對。
北宮烈盯著她的臉,一直到她整張臉都燒紅了方才滿意,含笑又翻了身躺了下去道︰「墨雪去傳膳了,一會兒先用膳吧!」
眼前的空間突然又再開闊了起來,展歡顏如釋重負,隱晦的吐出一口氣,側目去看時,卻發現北宮烈仰躺在那里時候的表情沉靜有些過了分。
她直覺的他似是有點不對勁,可是觀察之下卻也沒看出什麼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展歡顏試著開口問道,半撐了身子起來,「是太後那里——」
「她能有什麼事?」北宮烈笑道,手指穿過干脆將她松散挽起的發髻打散,然後以指尖繞了她的一縷發絲把玩,一邊才又漫不經心的說道︰「她又不是個傻的,肯定不會相信這事兒會是江海做的,回頭隨便一查就真相大白了,屆時——朕送她一個人情就是了。」
展歡顏很清楚,損失了江海對單太後而言意味著什麼,雖然單太後氣受的是她和北宮烈,暫時卻沒有辦法對他們怎樣,那個成事不足的展歡雪是勢必要受到她的瘋狂報復的。
展歡顏的初衷並沒有想動江氏,不過既然展歡雪出手了,她也就順水推舟了。
而至于展歡雪捅了單太後馬蜂窩要如何善後——
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只是——
這件事,單太後查出的了展歡雪,最後也指定是會明白一切都是北宮烈在暗中操縱,屆時也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展歡顏沉默了下來,面色憂慮看著身邊北宮烈隱在幽暗光線先的清俊臉龐。
北宮烈側目回望過來,卻是就勢一抬手,勾住她的脖子,拉低她的腦袋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然後不等展歡顏反應他就已經翻身坐起,對殿外吩咐道︰「擺膳!」
「是!」藍湄答應著,轉身快步離開,去廚房吩咐。
展歡顏穿了鞋子下地,又去內殿取了北宮烈的外袍替他簡單的穿戴,因為是在晚上,就只尋了條發呆將他烏黑如墨的發絲攏在一起,束在了腦後。
做這些的時候她一直都還心不在焉的在想著江海的事情,卻沒有發現北宮烈唇角詭異而滿足揚起的那一個弧度。
不多時墨雪和藍湄就帶著一眾宮女進來,把飯菜擺上桌。
展歡顏不知道北宮烈平時用膳的習慣怎樣,反正他在她這里用過的兩次都是這樣,八菜兩湯,也沒加桌子,只擺放在她寢殿外間的圓桌上。
兩個人,挨著坐下,沉默著慢慢的吃。
北宮烈這天提早回來,沒有政務需要處理,兩人就一起去了花園里散步消食。
因為次日就是除夕夜,這會兒宮里四處已經布置起來了,回廊上和花園里較高的樹枝上,隨處可見大小不一的紅色燈籠,光影彌漫,喜慶之中已然是把這冬夜里的寒氣驅散了不少。
「原來宮里的年便是這樣過的嗎?好像——和外面也差不多!」展歡顏走著,不覺側目去看身邊的北宮烈。
「覺得乏味嗎?」北宮烈道,卻沒有回頭看她,仍是目不斜視的繼續往前走,唇角牽起的弧度帶了幾分冰冷的嘲諷,「不過就是一重外加另一重冰冷無聊的儀式罷了,都是坐在人前的過場,習慣了就好!」
按照慣例,明日北宮烈是要去承天殿接受百官朝賀的,然後直接在承天殿設宴,宴請所有入宮參拜的官員和皇族姻親。
再到大年初一,宮里還有儀式,換由她這個新皇後主持,再接受命婦,又要設宴。
的確只是一些過場,做在人前的儀式罷了!
誠然北宮烈也不過就是有感而發,說完沒听到展歡顏的反應才後知後覺的有些懊惱。
他回頭,看了身邊安靜跟隨的女子一眼,問道︰「外面的新年是怎麼過的?有什麼趣事也講給朕听听?」
「外面?」展歡顏笑了笑,抬眸對上他的視線,那笑容一如往日般溫婉沉靜,寵辱不驚。
她稍稍往一側偏了腦袋,落在北宮烈的眼里,那一個笑容竟是破天荒帶了幾分俏皮的味道。
「別人是怎麼過的我不知道,我六歲以前都是養在外祖母的膝下的,可是那之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六歲回展家的那一年,也沒什麼新意,除夕展培進宮,初一又換了祖母和江氏,其他人都是無關緊要的,也就是比平日里會多幾樣菜罷了!」展歡顏道,神色輕松,像是說著別人的事。
她舉步繼續往前走,抬頭看著夜色悠遠的天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那神情之間就又帶了幾分深遠,道︰「七歲以後我就在莊子上了,那里——只有一年四季,不分節氣,也沒有人有閑心去慶祝什麼新年的儀式,只是沒到那一天張媽媽都會告訴我,我又長了一歲了!」
莊子上過的那些年,在別人看來是放逐,可是對她而言卻求之不得的寧靜日子。
說起來是應該感謝她的外祖母,那個女人自幼就教會她如何淡然的處事淡然的做人,若不是後來知道了母親的真實死因,若不是為了報仇,她會寧肯一輩子就困在那里,永遠都不要卷進這樣的紛爭里,也永遠不去面對那些人可憎的嘴臉。
這段往事,她不提,北宮烈也幾乎都不記得了,此刻聞言——
尤其是看到她面上陳述這些時候依舊平靜安寧的笑容,心里就隱隱的起了濃厚的憐惜。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便是彎身坐在了旁邊回廊的欄桿上,然後握了她的手,將她拉坐在懷里,用大氅將她裹住,擁在了懷里。
展歡顏沒有拒絕,靠在他胸口。
大氅下面十分的暖和,她又貪戀的更往他懷里蹭了蹭。
北宮烈拿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這才輕聲的開口道︰「這些年,你過的很委屈?」
他問,卻是篤定的語氣。
展歡顏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就算她說自己不覺得委屈,北宮烈也未必就會相信,而且已經過去的事情了,也沒有必要再去刨根問底的一定要解釋點什麼。
她不說話,北宮烈就只當她是默認,手臂收攏把她更緊的擁在懷里,問道︰「今年的信念想要怎麼過?」
「怎麼過?」展歡顏听了,不解的扭頭去看他。
「你在朕身邊的的第一個新年,想要怎麼過?」北宮烈的唇角彎起一抹笑。
展歡顏訝然,似是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怔愣了一瞬,不過轉念一想就又彎起眼楮笑了,道︰「怎麼過?明天你去承天殿做你的一國之君,後天我在我的鳳鳴宮做我的一國之母,我們殊途同歸!」
這些禮節儀式不可廢棄,哪怕是他想給她一個全新截然不同的熱鬧新年——
也不現實!
北宮烈的目光一黯。
展歡顏已經移開了視線,看著遠處樹上怒放的紅梅道︰「你不需要為我去特意改變什麼,而事實上,此時此刻我想要的改變你都已經給我了。最起碼,這個新年我不再是被人遺忘在腳落里度過,而是站在你的萬千臣民面前,享受光環四射的萬千榮光!這與我——就已經是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北宮烈了听著她的話,只是長久的沉默。
她的暗示再隱晦他也都懂,他不準他對她付出用心和感情,也不想承他的情,所以從頭到尾都一直用這樣鮮明的理由來不斷的提醒他,在他面前一次一次的來重新擺正兩人之間將要被他彎曲掉的關系。
她說她要這普天之下最高的位置,借以享受最完全徹底的自由,所以她選擇站在人前,而不是在他羽翼的庇護之下來心安理得的生活。
說到底——
她還是只想靠她自己,而沒有辦法完全的信任和依賴他!
這個女人,得是要多倔強又要有多堅強,才能一直保存這樣一副堅硬的外殼,不準任何人走近她的心里,去侵入她的生活。
北宮烈擁著她,兩個人在靜夜里無聲的坐了很久,久到睡了整個下午的展歡顏又在他懷里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北宮烈沒有叫醒她,只就默然抱著她起身,回了鳳鳴宮。
次日,除夕。
百官入宮朝賀,這個儀式的主角只是北宮烈一人,而作為附屬品,展歡顏也必須跟露臉,和那數百人一起在承天殿里,和北宮烈兩個互相對峙在一張偌大的冰冷餐桌兩端食不知味的用了一頓奢華異常的午膳。
大年初一的儀式也都是按部就班的舉行,只是為了熱鬧,單太後那里特意請了京城當紅的戲班子進宮,吹吹打打的唱了整天。
展歡顏本來就對戲本子不感興趣,敷衍著應付了整天,回去的時候無精打采,早早的就歇了。
自從大婚以後,北宮烈除了第二天晚上回了一趟自己的重華宮沐浴,這些天都一直宿在這邊。
對單語喬,北宮烈一直只字不提,展歡顏當然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不過就算她不刻意去查,大婚當日單語喬為什麼未能侍寢的原因也斷斷續續的傳到了她的耳朵里。
展歡顏有點不確定她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到底是什麼心情,只是她也不去深究,這會兒過完年,估算著日子——
她這被「專寵」的安穩日子似乎也差不多要到頭了。
畢竟——
只就單太後就不會允許北宮烈把單語喬就那麼一直的晾著,否則她那麼苦心孤詣將單語喬接進宮來的努力就都白費了。
初二這天上午,單太後就又把單語喬找了去,問了她身子的事。
單語喬這回是真的急了,羞窘的滿面通紅也還是如實道︰「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往有四五日也就去的淨了,可是這次這都第六日,還一直是——」
她到底也是年紀尚輕,說著面紅耳赤的閉了嘴。
「怎麼回事?」單太後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你這月信,以前就不穩嗎?」
「不是的!」單語喬忙道,話一出口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急切了,聲音就弱了下去,「這回也不知道是怎麼了,來的時候本來就是不是該來的日子,現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