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後嫡女 第八十二章

作者 ︰ 薔薇初雪

近年來單太後的年紀大了,安心禮佛之余也越發的喜好清淨,尤其是我晚上,寢宮之內基本杜絕了一切的人聲走動。

這日下半夜,正是夜深人靜所有人都在熟睡的時候,萬壽宮外卻傳來一片熙攘的人生,一華服女子被一眾宮女太監擁簇著走了過來。

她似是身體不適的緣故,被宮婢攙扶著,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江海死後,萬壽宮里的太監總管暫時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往上提,里外的事情都由兩個大宮女如玉和碧玉在打理。

這幾日如玉家中老母病中,她得了單太後的恩典回家省親,就留了碧玉主事。

單語喬的身體虛弱,被雪凝扶著進了門,直接沒有理會試圖阻攔她的小太監,長驅直入進到院子里,最後在單太後的寢宮外面跪了下來。

她的臉色蒼白,滿臉的病容,跪下去的時候額頭上還隱隱冒汗,可是萬分虛弱之下那眼神卻是狠厲萬分,夜色中如是兩把鋼刀一樣,死死的盯著夜幕中的某個方位。

碧玉得了下頭宮婢的通傳匆匆挽著頭發出來,見到她就不悅的皺了眉頭,象征性的屈膝一福道︰「德妃娘娘萬安,都這個時辰了,您這是——」

「本宮有要事求見太後。」單語喬道,字字冷凝而犀利。

碧玉的眉頭皺的越發緊了,為難道︰「太後已經歇下了,娘娘若是有事——」

「如果母後不方便,那本宮就在這里等!等著她起床就是!」單語喬沒等她說完就已經冷然的出言打斷。

碧玉因為她這強橫的態度越發不喜。

可是單太後睡著,她也著實不敢隨便打擾。

雪凝見狀,心里略一權衡就走過去,拉了碧玉的手,塞了一個分量不輕的荷包到她手里道︰「我家娘娘真是有要事,性命攸關,麻煩碧玉姐姐幫忙知會太後娘娘一聲,若是娘娘實在不想見也就算了。」

她說著,又是面色憂慮的扭頭看了眼身後神色憤然的單語喬道︰「我家娘娘的身子不好,真要讓她在這里跪一夜,屆時她若有什麼閃失,您在太後娘娘面前怕是也不好交代的。」

這會兒天色正黑,碧玉也是沒注意,這會兒細看之下果然是覺得單語喬的臉色不對,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點頭,「那你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說著就轉身快步進了殿里。

彼時單太後正睡的安穩,碧玉試著低低的喚了她兩聲,「娘娘?」

單太後倒是容易驚醒,皺眉緩緩睜了眼楮,「怎麼,天亮了?」

「不是!」碧玉道,也是面露幾分難色道︰「是德妃娘娘連夜求見,說是有要緊事,一定要馬上見到您!」

「這是什麼時辰了?」單太後問道。

「馬上四更了。」碧玉回道。

單太後的眉頭皺的死緊,沉著臉,有過了一會兒才不是很高興道︰「服侍我更衣吧!」

「是!」碧玉應了,又扭頭沖外面喚了兩個宮女進來,一起服侍她簡單的梳洗更衣,扶著她去了正殿。

彼時單語喬還正跪在正殿的大門外,有些體力不支的佝僂著腰。

單太後煩躁朝外面看了一眼道︰「有什麼話,你進來說!」

「是!」單語喬應了,咬牙被雪凝攙扶著起身,小步小步的挪進來。

殿中燈火已經點了起來,燈火映著她一場蒼白的臉孔,讓她的臉色看上去有些詭異,甚至駭人。

單太後似是嚇了一跳,不由的勃然變色,「你這是怎麼了?」

單語喬委屈的厲害,眼淚一下子就滾了下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面前,淚流滿面的抬頭看向她,「母後,您要替臣妾做主,是有人要害臣妾!」

「你身子不好,跪著干什麼?」單太後,示意碧玉把她扶起來。

單語喬卻是推開碧玉的手,執意跪著不肯起身,道︰「有人還謀害臣妾,請太後做主,替臣妾主持公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有話直說!」單太後冷聲問道。

「我——」單語喬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又覺得難以啟齒。

旁邊雪凝看著暗暗著急,就上前一步,代為把大致的情況說了,到了最後也是語氣悲憤,「劉院判親自過去給娘娘診斷過了,說袁太醫給娘娘開的藥和之前娘娘服用的藥物有沖撞,也好在是發現的及時,否則的話——這會兒娘娘的性命只怕都要不保了。」

單太後听著,臉色也不覺的陰沉下來,「是什麼的事了?」

「就在今天,袁太醫的藥是今兒個才開的。」雪凝道。

「叫個人,去把劉院判還有袁太醫一並給哀家宣過來。」單太後冷聲吩咐道。

「是,娘娘!」碧玉領命,出去吩咐了一名內侍去辦,回來又扶著單語喬坐下。

單語喬是越想越委屈,眼淚汪汪的再度看向單太後道︰「母後,您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這才哪兒跟哪兒啊,這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臣妾死了。」

單太後手里攏著茶葉,慢慢的抿了口茶,沉吟著對碧玉使了個眼色。

碧玉會意,立刻就揮退了屋子里的其他人。

待到只剩下幾個妥實的人之後,單語喬已經迫不及待道︰「母後,一定是她做的,是那個賤人容不下我!」

單太後的面色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讓才緩緩抬眸看了她一眼,「你說的是皇後?」

「除了她,沒人會做這樣的事!」單語喬道︰「我這才進宮多久,又不會和別人有仇,要說到容不下我的就只有她了。」

單太後听了這話卻是突然冷了臉,斥道︰「你跟在哀家身邊的日子也不短了,怎麼就這樣的沉不住氣?這樣的事,你又沒有拿住手腕,就這樣口無遮攔的?回頭拿不出證據來,傳出去你是要哀家護你不護?」

「我——」單語喬還想反駁,但是想著又覺得無話可說,就只能閉了嘴。

單太後抬頭往殿外看了眼天色,又對碧玉道︰「皇上還宿在鳳鳴宮吧?你過去看看,叫他過來一趟吧!」

這會兒天都還沒亮,雖然單語喬出的不的小事情,可是這個時候去請北宮烈——

這份差事,碧玉是打從心底里排斥的,只是不敢說罷了,只能恭順的領命去了。

這邊單語喬哭哭啼啼的,滿月復委屈。

有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劉院判才急匆匆的趕了來。

見到只有他一個人,單太後的挑眉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袁太醫呢?不是說讓你們兩個一塊兒過來嗎?」

「回稟太後,袁太醫今兒個不當職,微臣已經讓人去他府上請了。」劉院判跪伏在地,說道。

「嗯!」單太後點點頭,這才又說道︰「德妃跟哀家說,你給她診脈的結果是說她用錯了藥?這有這麼回事嗎?」

「正是!」劉院判道︰「好在是發現及時,不過娘娘的身子得要好生的調養一陣才行。」

他說著就又暗中觀察單太後的臉色,小心翼翼道︰「說來也是奇怪,袁太醫也是太醫院的老人了,娘娘的病癥是氣血虧損,這病癥很明顯的,也不知怎的他怎會用錯了藥。」

單語喬心里恨的厲害。

她可不認為這是個疏忽或者誤會,心里已經篤定了是展歡顏要害她。

劉院判的話單太後並沒有接茬,只就安然喝茶等著袁太醫和北宮烈過來。

這邊碧玉故意放慢子步子慢騰騰的往鳳鳴宮的方向挪。

北宮烈和單太後之間的關系如今已經越發冷淡了起來,甚至有一觸即發的趨勢,單太後叫她來請,她雖然不能拒絕,卻已經做好了踫釘子的準備,所以一邊走還在一邊暗暗思忖著要怎麼處理這事兒。

磨蹭著到了鳳鳴宮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了。

彼時也還不到五更天,不過估算著北宮烈要早起上朝,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起了,她又再大門口轉悠了一陣方才迎著頭皮跟守門的太監報了來意。

彼時北宮烈也不過剛起,展歡顏親自幫他拾掇著更衣準備去上朝。

墨雪端著洗臉水從寢殿出來,听了簡方的話就是不悅的冷了臉,遲疑了一下還是不太情願的進去給北宮烈稟報了,「皇上,太後娘娘那里來人了,說是德妃那里出了點事情,請您過去一趟。」

北宮烈面不改色,自顧整理著衣物。

正在給他束腰帶的展歡顏手下動作卻是微微一滯,看過去道︰「怎麼?」

「好像說是太醫給用錯了藥,吃了不小的虧,半夜就找到太後娘娘那里去了,太後讓過來請皇上。」墨雪回道。

單語喬用錯了藥?

展歡顏下意識的抬頭朝北宮烈看去。

北宮烈觸到她的視線就不覺皺了下眉頭,不悅的扭頭對墨雪道︰「朕要上朝,沒工夫管她那些雞毛蒜皮,用錯了藥讓他們找太醫去,找朕有什麼用?」

墨雪听了這話卻是心情舒暢,干錯響亮的應道︰「是!」

然後就步履輕快的轉身走了出去。

展歡顏卻有點心不在焉的,手下動作不覺的遲緩,壓在北宮烈的腰際許久沒有挪動。

北宮烈就勢拉過她的指尖在手中捏了捏,道︰「時間還早,朕先去上朝,你再上床睡會兒!」

展歡顏顯然是沒听見去他的話,只就仰頭正色看向他道︰「不是意外吧?」

除了大婚那天她基本已經認定是北宮烈給單語喬動的手腳之外,現在她是著實不覺得展歡顏有親自去對單語喬下手的必要。

他還不至于閑的這麼無聊。

「必然不是!」北宮烈道,唇角彎起一抹笑。

這會兒他是衣著已經打點妥當,展歡顏卻還披頭散發,只穿了身明黃色的中衣在走來走去。

他太後模了模她腦後披散下來的柔順長發,然後才是慢慢說道︰「想必是江海的事給她提了醒兒,這會兒她開始全面戒備清洗底牌了。」

展歡顏靈機一動,已經了然,「她慣常用的就是這位袁太醫?」

「平時看病她會用劉院判和一位管太醫,但是私底下幫她做事卻是袁太醫。」北宮烈道︰「你不用管她,她要借題發揮就隨她去,橫豎也找不到你的頭上來。」

「她是心知肚明,可架不住這世上的蠢人也是不少的呢!」展歡顏無奈的笑笑,語氣半真半假。

單太後是心思玲瓏滴水不漏,可單語喬那女人——

相對而言就屬于沒腦子了。

怕是單太後只要稍稍誤導一下,就夠她折騰的了。

「那也是他們的內斗而已。」北宮烈道,凜然的一勾唇,「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朕先走了。」

「嗯!」展歡顏點點頭,還是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北宮烈每每見她想著這種勾心斗角的事情入神的樣子就會哭笑不得,這會兒知道她反應不過來,眼中光線明亮一閃,忽而傾身在她額頭印了一個吻,然後才一轉身大步的走出了寢殿。

展歡顏是听到他的腳步聲才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抬手撫上額頭,忽而便有幾分不自在的紅了臉。

碧玉從鳳鳴宮回去的時候,在大門口也剛是遇到從袁太醫府上回來的侍衛,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正殿。

見到只有他們兩人回來,單語喬不禁詫異。

單太後也皺了眉頭道︰「怎麼就你們兩個?人呢?」

「皇上去上朝了。」碧玉小聲道︰「說是不得空,萬事憑太後娘娘做主就行。」

單語喬听了這話,心里不免一陣失望。

而單太後的心思顯然沒往方面使,轉而有看向後面跟進來的侍衛。

那侍衛的臉色不太好,見她看過來就匆忙跪下去,請罪道︰「太後娘娘恕罪,奴才去是晚了一步,去是時候那袁太醫他——已經懸梁自裁了!」

「什麼?」單語喬第一個不可置信的猛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你說袁太醫畏罪自殺了?」

「奴才去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那侍衛回道。

單太後的面色一片陰沉。

劉院判也是倒抽了一口氣,惶惶道︰「這——這怎麼會這樣?」

「還用問嗎?這分明是做賊心虛了!」雪凝憤憤說道。

單語喬就更是不甘心,咬牙看向單太後,「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人卻死了,這擺明著是有貓膩,您一定姑息,一定要替臣妾做主啊。」

說著就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單太後就見她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就是心煩,不過場面上的面子還是要顧及,只就冷著臉道︰「叫大理寺的人去他家里查一查,看有什麼蛛絲馬跡留下來。」

「是,太後!」碧玉應了,快步走出殿外去傳信。

既然沒有拿到人,這也就成了無頭公案了,單太後也就打發了劉遠征回去。

待他走後,單語喬就更是忍無可忍道︰「娘娘,這件事擺明著就是有人買通了袁太醫設局來陷害臣妾的,他想一了百了沒那麼容易,您一定要揪出那個賤人來,給臣妾一個公道!」

「閉嘴!」單太後卻是目色一厲,冷冷打斷了她的話。

單語喬沒想到她會驟然變臉,嚇了一跳,張了張嘴一時竟也無言以對。

「哀家再告訴你一遍,在這宮里,你一定要沉得住氣,再讓哀家听見你口無遮攔,就別怪哀家對你不講情面!」單太後說道。

「我——」單語喬還想說什麼。

單太後見她一副冥頑不靈的神氣就更是惱怒,憤然就的甩袖進了內殿,留下單語喬一個人呆坐在外。

「娘娘,太後娘娘許是心情不好,先回去吧!」雪凝試著開口道。

單語喬遞了手過去,由她扶著出門,走在路上還猶且憤憤不平,正在氣惱不休的時候,出了萬壽宮的大門卻見迎面一頂青衣小轎被抬著走了過來。

轎子落地,下來的卻是梁王妃裴思淼。

「見過德妃娘娘!」裴思淼明顯也有些心不在焉,一直走到台階底下才發現站在門內的她。

「嗯!」單語喬淡淡的應了聲,「梁王妃是進宮來給母後請安的?」

「是!」裴思淼道,目光一掃,瞧見她的臉色不禁訝然,「娘娘您的臉色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沒什麼,昨夜沒睡好。」單語喬道,勉強維持了一個鎮定如斯的表情,馬上又把話題岔開,「今天不是進宮覲見的日子,梁王妃你急著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麼?」

裴思淼的眸光一閃,陪了個笑臉道︰「沒什麼,就是最近王爺病著,有日子沒來給母後請安了,所以差我過來看看!」

說完又唯恐是單語喬再糾纏一樣,忙不迭道︰「妾身先進去了,娘娘慢走!」

單語喬看著她匆匆而行的背影,狐疑的盯了半晌,最後對雪凝道︰「回頭你再想辦法打定打听,本宮總覺得她是有事兒瞞著。」

「是!」雪凝應了,剛好外面輦車也到了,就扶著她的手上了車。

裴思淼進宮,也沒呆多長時間就急匆匆的走了。

裴思淼並沒有在宮里呆的太久,前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又急匆匆的走了,而她入宮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展歡顏那里。

藍湄方面消息靈通的程度自然要比單語喬要好上許多,過來稟報的時候已經把前因後果的都打探清楚了。

彼時展歡顏正在書房練字,聞言就是不由一怔,驀然停筆朝她看去,確認道︰「藍湄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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