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娘子不好惹 第四回 誤認還魂

作者 ︰ 若為流風

誒,為什麼他好像是被她嚇到了似的,都僵住成石像了?她剛才的舉動太豪邁了嗎?仔細一想,應該是這樣沒錯,他身子骨弱得連女人都不如,膽子應該也跟她一樣小,雖然她也很慫,可是她卻好想保護他。如果她不會死的話,她會盡自己所能來保護這個稍顯柔弱的義兄的,有危險,她一定會第一時間沖到他的前面去,這樣才算得上真正意義上的同生死,共患難吧?

想了一會兒,她貪婪的目光迅速地移向了剩下的另一碗飯,她根本沒吃飽啊,這樣死的話,絕對是擠不過那些惡鬼的,要是不能佔據有利位置,又憑什麼投胎到好人家呢!

她的一舉一動都被蕭慕良盡收眼底,他無力地嘆息一聲,淡聲說道︰「你要是沒吃飽,那碗飯你也拿去吃吧。」

「梁哥哥你不吃嗎?」果然沒看錯人,這位義兄真是太大方了,她發誓做鬼都要庇佑他。

蕭慕良憋住呼吸,那兩碗飯都發出酸味了,喂狗只怕狗都會嫌,他即便是餓得眼前胸貼後背不會吃那種飯菜,這蠢貨愛吃多少就吃吧,真希望她吃下這碗飯就被噎死。

闔上雙目抗拒饑餓和困頓,沒過多久,他就從噩夢之中重回到現實世界。

依舊是漆黑一片,可是他卻能明顯地分辨出不同之處,滿室的馨香,帶著些脂粉香氣,又夾雜著花草的清香,與之前那地牢的腥臭截然不同。

門被輕輕推開,滿屋子的黑暗瞬間被趕走,光明重現,他半眯著眼,透過紗簾瞧見一個縴瘦的身影緩步走來,蕭慕良立即閉上眼,那輕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一直走到床邊,才停了下來。

「真抱歉,哥哥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就把你擄回來。」

聲音輕柔,不徐不疾,蕭慕良不動聲色,只要這女子繼續說下去,他就能知道事情的始末。

耐心地等了一會兒,沒听到她再出聲,他有些著急,忽然發覺自己的額面被一只手輕輕覆上,那手沒什麼溫度,涼涼的,帶著些清甜,有些粗糙的掌心順著他的鼻梁向下游走,在他唇邊便不再移動。

「我知道你被下了藥听不到才敢來跟你說這些的,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開過天狼寨,也不曾見過外面的人,哥哥說像我這年紀的姑娘都已經嫁人生子了,執意要為我覓夫婿,我有自知之明的,書上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我……」

她輕聲嘆息著,又再說道︰「我勸哥哥不要再白費功夫了,哥哥也說一切都听我的,我萬萬沒想到,昨天他進城,在凝香酒坊二樓喝酒時,不小心踫掉了圍欄邊的花盆,剛好砸中了你,他說這是天意,便趁著你迷迷糊糊的時候就把你搶回來,還要擇良辰吉日讓我們兩完婚。」

寒涼瞬間遍布全身,完婚?這分明就是搶親逼婚啊!他何時竟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地步了?

「公子,我雖識字不多,也知道兩情相悅才能琴瑟和鳴,我想,你一定是不願意娶我這樣的人,連我自己都討厭我這張臉……再過半個時辰,你的藥性就過了,趁著天黑離開,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夜露的涼意侵襲著他的臉頰,腳步漸漸遠去,門頁剛剛被拉開一條縫,涼風立刻卷進來,女子的清柔的聲音趁著夜風送到他耳邊。

「公子下了山一定要繞過白沙堤,要不然還會被抓回來的。」

門完全合上,呼呼的風聲從窗戶的縫隙里竄進來,風吹滅燭火,屋子里又恢復了黑暗。

藥性過了,才明顯地感覺到生病之時有多難受,他也並非文弱書生,只不過在這種干冷的地方,即便是練武之人也會偶爾著道。

蕭慕良剛剛坐起,窗戶猛然間被風吹開,撩起紗簾狂舞如鬼魅。縮了縮身子,赤腳踩在地上去關窗,山上風大,尤其是在這秦州境內,地處蜀國的北方,早春時分卻還像是在過冬,若非不適應這邊的氣候,水土不服,他又怎麼會生病到神志不清,被花盆砸中險些結下這荒唐的姻緣。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不干了?」

他正欲返回床邊,突然間門外響起了男人憤怒的質問。

「還需要我解釋嗎?我心懷愧疚,不想再跟這件事情有任何瓜葛了,不行嗎?」

兩人的爭吵聲越來越大,興許是警惕旁人會將他們二人的對話听了去,其中一人壓低聲音,卻掩飾不住語氣中的怒氣。

「元泰,你可別忘了,你身上背著三條人命,就算再多背一條又何妨?」

三條人命?蕭慕良大腦迅速轉動,靈光閃過,他恍然大悟,原來那件案子的凶手就在這里啊!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想洗手不干了,一想到那三個人臨死前哀求恐懼的眼神,我心里就難安,夜里只要眼楮一閉上我就會看到他們張著血淋淋的雙手朝我撲來要我償命,這些日子,我連一個好覺都沒睡過,我不想再受折磨了」

「你住嘴!世上還有這等便宜的買賣?上了賊船還想回頭嗎?你現在雙手沾滿鮮血,怎麼洗都洗不掉的,你若是敢出賣我,我就將你干下的勾當公諸于眾,到時候,我可就有好戲看了,還有,這件事情牽涉太廣,若是你嘴巴不嚴實把上面的人牽連進來,你的性命,我可保不了。」

兩人的爭吵聲忽高忽低,最後變成了竊竊私語,蕭慕良耳朵緊貼著門頁,再听時,那兩人已經走遠。

牽涉太廣?上面的人?沒錯了,一定是那件事沒錯,這兩人真是膽大包天了,手里攥著幾條人命,還敢肆無忌憚痛下殺手。若是他就此逃去,那這損失可是無法挽回了,未來的娘子,他倒是真想瞧瞧她到底有多可怕。

「梁哥哥?」

門外傳來熟悉的叫聲,蕭慕良不以為意,只當自己听錯了。先前在地牢里,滿腦子都被那瘋子薛漣笙佔據,現在竟然還能听到她的聲音,他一定是著魔了。

雙腿忽地僵住,好像哪里不對勁,算算時間,此時,她應該是死了好一會兒了吧?這麼說,現在叫他的,是她的魂魄?她果然說到做到啊,做鬼也不放過他!

哼,鬼算什麼!他見過的某些人,比鬼都丑惡,更何況,身邊這只沒頭沒腦的鬼對他是沒有任何殺傷力的。

「漣弟,你來了?」

蕭慕良滿不在乎地走到床邊,伸了伸懶腰,繼續躺下,原本打算一清醒就逃之夭夭,現在他完全改變主意了,這里有他想要追查的秘密,怎麼能放著大好的機會讓它溜走呢!

「梁哥哥。」有人在搖他的肩膀,他沒理,這瘋丫頭真是執念太深啊!身為魂魄竟然還有能力讓他清楚地感覺到她的存在,他不是已經答應了要向她兄長報信的嗎?莫非她早就猜到他不過是隨口敷衍根本無心幫她?

對了,他隱約記得,她似乎說過,她死之後尸骨無存,唯一留下的只有身上穿的衣服,拜托他將衣服收拾好將來交給她兄長,讓他們為她立個衣冠冢。

她就是為了這件事才來找他的嗎?他就知道,不該答應她的什麼請求,什麼結拜,根本就是被迫接下一個燙手的山芋,想甩掉大概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漣弟,你這樣有什麼用呢?既然已經死了,就應該去地府報道。」纏著他做什麼?他又沒本事讓她還陽。

陰陽兩隔之後,連溝通都如此困難嗎?他又重復一遍,卻發現自己的腿被人提起又扔到地上,緊接著,他整個軀體都被拖下床。

「梁哥哥,你糊涂啦?」

他一驚,還不及翻身,膀子就被人擰住,真實的觸感,並非隔空取物那般詭異神通。他真的看到了她,正提著自己的手臂用力向上提,他忍著痛,一把推開她。

「你沒死?」他怒瞪著她。

「是啊,我以為我會死呢,結果天都黑了,我的毒性也沒發作,看門的人說不想再看到我,把我放我出來,讓我滾,我出來第一時間就想到來救你。」

薛漣笙很好心地提醒道︰「我听說了,這寨子的頭目把你搶回來是要你做他的妹婿,我怎麼能眼看著梁哥哥掉進火坑里呢。」

蕭慕良唇角微揚,帶起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誰要你來救我,他們既然放你走,你就趕緊回家吧,你不是還要救你的小荵嗎?怎麼有閑工夫來找我?」言下之意,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更要緊的人要解救,拜托就不要再陰魂不散纏著我不放了,我們的結拜,不算數的。

她哪里會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一心只怕他真的會落入魔掌,如果他成為別人的夫婿,那她的疑惑,還會有誰來替她解開呢?而且,她連他長什麼樣子都還不知道呢,好歹結拜一場,連義兄的樣貌都沒見上一面,她的疑惑會更深的。

「我不知道小荵被關在哪兒,听說你在這里,我找了很久才找到這個地方,梁哥哥,我們快走吧,多一個人,救出小荵的機會也更大些。」

她句句屬實絕無虛言,當初結拜真的只是想拜托他能完成自己的遺願,可是她並沒死啊,既然如此,是不是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呢?她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只想著救他月兌離苦海,他怎麼也該看在她如此講義氣的份兒上幫她一把吧?

蕭慕良淡漠地掃她一眼,隨手抓起床邊的衫子將自己緊緊裹住,「原來你是想讓我幫你救人啊,抱歉,我沒這本事,還有,我告訴你,我未來的妻子,我已經見過了,她善解人意又溫柔體貼,我們成親,我必然不會在乎她的容貌如何,而且在這里吃的好,睡的好,不用風餐露宿,遭人白眼,有何不好?你是千金大小姐,沒受過那種苦楚,所以,請你走吧,我不會跟你離開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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