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娘子不好惹 第十二回 痴心妄想

作者 ︰ 若為流風

那人在她身邊蹲下,她感覺到渾身濕冷,如猛然間墜入冰窟,看到他俯身貼近,她直覺地閉上眼,卻听到他在她耳邊低聲道︰「別怕,是我。」

聞言,她的身體僵硬得如一塊木板,再也沒辦法向前挪動分毫了。

怎麼到客棧的,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一直看著他,竟連身體的痛楚都被忽視了。她真佩服自己,忍受疼痛的意志力會這般強,還是因為,他在她的生命中已經佔據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疼嗎?」蕭慕良撕開她的臂袖,兩寸多長的刀傷斜斜地劃過雪白的玉臂,皮開肉綻,所幸力道不重,要不然,她這條胳膊早就被斬斷了。

他先替她清洗傷口,再上刀傷藥,最後用白布輕輕纏住傷口,這期間,她一聲不吭。

抬眼,瞧見她直勾勾地瞪著自己,視線隨著他而轉移,他沒太在意,遞給他一件袍子,而後,轉過身站到窗邊,背對著她。

「你的衣服上沾滿血,這袍子是從客棧老板那里買來的,你先暫時換下吧。」

她依言換上那件對她來說實在有些寬大的杏色長袍,視線移向自己的腳尖,又不自主地從腳尖移到了圓桌上帶血的帕子,左看右看,最終,忍不住望向窗邊的人。

現在看來,他的背影與那姓梁的惡人一點都不像,她是有多眼瞎,竟然能將梁哥哥與那惡賊混淆了。

盯得太入神,在他轉頭的瞬間,她心虛地撇開臉,眼神瞟來瞟去掩飾自己的窘態。

「你的腿還痛嗎?」他隨口問她,語氣听不出來任何擔心的情緒,她也沒覺得失望,他一慣如此,不管高興還是生氣,語氣總是清清淡淡,平和又溫柔的。他與五哥很像,卻又有很大區別,五哥一向待人和氣,但喜怒哀樂都會表現出來,而他則不會,讓人根本猜不出他在想什麼,她猜想,是自己太笨了,猜不透他的心思,也或者,他隱藏得太好了。

「還有一點點。」她撒謊,其實痛得快麻木了。

看她站起,勉強能走,他轉回頭,繼續看著窗外的風景。

薛漣笙挪到他的身邊,已經費了不少力氣,剛剛站穩,那條被壓過的腿陡然間痛得像是被人又砍了一刀。

感覺到她的重心忽然往自己靠過來,他及時托住她,兩人的距離拉得十分近,她嗅到了他身上有股極淡的花香,心漏跳一拍,她竭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卻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盯著他的黑眸不肯眨眼。

「梁哥哥,你為什麼還戴著面具?」

薛漣笙伸手剛剛觸踫到他的惡鬼面具,他立即抓住她的手,平靜地說︰「我臉上受了傷,不宜見人。」語畢,松開她的手。

一听他受了傷,還是在臉上,她心里著急,不管他願不願,也要摘下他的面具看看他的傷勢如何。

這一次,他直接擋開了她,她微地一愣,識趣地從他身邊抽離,慢慢挪著步子走到床邊坐下。

「我五哥醫術精湛,我帶你去找他,不用三天,你臉上的傷就會完全好,連疤痕都不會留下的。」

「我看也是。」蕭慕良淡聲笑道︰「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我以為你會死,現在看來,你五哥的確是神醫,能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的是你,梁哥哥。」薛漣笙掩飾不住心內的激動,她只想讓他知道,五哥醫的是她的身,而他,醫的卻是她的心。

蕭慕良掀了掀嘴,卻不知該如何接她的話,這丫頭,瘋魔了吧?真以為他有通天的本領嗎?

室內的寧靜讓她一時間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她听到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浮躁,深深淺淺的,是她緊張窘迫的表現。她偷瞄他幾眼,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目光始終盯著窗外,她真想問他,外面有什麼好看的,寧願無聊得發呆,也不願意關心她這幾天都是怎麼度過的。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溜走,兩人都不說話,都像是在等待對方開口,她也明白,誰先開口,誰就會陷入被動,可她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是喜是悲,她根本無法做到雲淡風輕一笑置之。她是凡人,不像他,她想,那句話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可能以後都無法安心地生活。

與另一個自己相互較量了很久,終于,她鼓足勇氣,深吸口氣,月兌口︰「梁哥哥,我,我喜歡你。」

蕭慕良輕叩桌面的手指短暫地凝注,片刻之後,指尖又輕輕敲著桌面,他轉臉望著她,看她臉蛋染上紅暈,嘴唇緊緊抿著,清透的黑瞳是少女一塵不染的純淨和澀然不安。這使他想起了很久以前,也有這樣一雙眼楮,一直看著他微笑。

平靜的心被一顆石子砸了一下,沒有亂,卻勾起了從前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他忽然笑了起來,她听到他的笑聲溫和又帶著些嘲弄。

「你十七年?*???恢?朗攏?逍壓?床乓桓齠 攏?鬧腔瓜袷俏純??暮く??愣?蘭湎斬瘢?誦母叢勇穡慷砸桓霾湃鮮兌渙教斕娜司退迪不叮?悴瘓醯煤眯β穡俊包br />

「梁哥哥覺得我很好笑嗎?我一點都不覺得。」心中泛起難過,她的真心,他卻只覺得滑稽,「我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麼,我也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蕭慕良的清冽的目光鎖住她的泛著水光的眼眸,語氣淡然道︰「我不知道你的諸位兄長是怎麼教你的,他們把你當掌上明珠,卻沒有告訴你,對不熟悉的人要敬而遠之嗎?你竟然隨隨便便對人說喜歡,如此輕浮又隨意,我真是佩服令兄的家教……」

「不是的,我不是隨隨便便對別人,我只是對你。」她更急了,一急,不自主地站起來,復雜的情緒佔據了主導地位,讓她暫時忘記了疼痛。

「是嗎?那我問你,我從何處來?以何營生?家中有幾口人?我品德如何?這些,你都清楚嗎?」他嗤之以鼻,笑語之中透著鄙夷,「一見鐘情?還是因為你太過寂寞,拿我消遣?」

是她太大膽才嚇著他了嗎?世間女子被要求溫柔賢淑含蓄矜持,她似乎一點也不符合這規矩,在他的眼里,她這種真心告白的行為其實和勾欄瓦舍的煙花女子沒什麼不同吧?

但是,這和兄長們又有什麼關系,何必要扯上他們,兄長的家教?他們從未告訴她面對這種事情,面對心儀的人該如何做,她潛意識里覺得,只要心里喜歡,就必須得說出來讓對方知道才行。

他說的對,她的確是不知道他家在何方,家里有幾口人,可這和她喜歡他的人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對嗎?」蕭慕良目不轉楮,注視著她的表情,她根本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咬著唇,淚水溢滿眼眶,雖然一言不發,整張臉卻是在控訴他的冷漠絕情。

他在心里嘆息,她還是個不被塵世污染的孩子,而他呢?是一團墨,任何雪白的東西只要被他沾染上,就無法再保持純淨,越靠近他,她的純良就會一點點被腐蝕,最終,會失去本性。

她喜怒都由心,遇到歡喜的事便笑,難過的事便哭,這樣事事由心不會偽裝,完全透明的人,在這種弱肉強食的環境里,是根本存活不下來的。她就應該待在那深宅大院里,被人呵護著,最好放在供桌上供著,要不然,只要一出門,不到一個時辰她就會變成別人的刀下魂囊中物。

「你對人情世故了解得還太少,你大喜大悲,喜怒哀樂從不隱瞞,終于有一天你會發現,這樣的自己有多愚蠢,終于有一天,你也會變得事事皆藏在心里,陽奉陰違,兩面三刀,冷血無情,漠視生命,就像,我一樣。」

「不是的,梁哥哥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們兩不一樣。」他淡然地打斷她的話語,「你跟我,就像是手背與手心,手背時常暴露在陽光下,一目了然,光明正大,手心呢?若是不攤開,沒人知道里面藏了什麼,是珍寶還是污垢,你能猜得出來嗎?」

「怎麼會?梁哥哥跟那些人不一樣,不一樣的……」她喃喃著,一點也不認同他的說法,他是鬼面判官不是嗎?他俠義心腸,裝得下天下苦難的人,卻裝不下微不足道的她嗎?慢慢抬起頭,凝眸望向他時,他立即撇開臉。

「你的腿已經沒事了嗎?」他問,語氣中已經有些不耐煩。

她點點頭,見他走過來,下墜的心又開始砰砰亂跳,蕭慕良掰過她的肩,將她一頭黑綢長發挽在頭頂,男孩的裝扮雖不能完全讓她月兌離危險,但也可以讓她避開鋒芒。

「閉上眼。」

她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麼,見他俯來,一顆心猛然間彈跳起來,緊閉著眼,他靠近時,身上淡淡的花香鑽進她的鼻孔里,淡香中夾雜著讓她安穩的溫柔氣息,明明就是個溫暖的人啊!

感覺到頰面一陣冰涼,又听到他的聲音。

「睜開吧。」

眼前光明重現,他已經不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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