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山莊書房
「莊主,你要的東西已經備齊了,何時動身出發?」浮雲山莊的老管家蘇青雲恭敬的垂首而立。
「我到底做的對不對?」蘇子君默默的在重復著這句話「莊主,您……」蘇青雲渾濁的老眼看向這個年輕的莊主。
「蘇叔,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莊里的一切事務就交由你代理。」蘇子君和顏悅色的交代著。
「莊主,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硬朗著,還能給你和浮雲山莊效勞幾年,當年要不是老爺救了我一家人的命,還賜我姓蘇,我這把老骨頭早就扔在亂墳崗了……555……」老管家觸景傷懷,老淚縱橫。
「蘇叔,看你說到哪里去了,您老是我的左膀右臂,年輕著呢。」蘇子君安慰道。
蘇青雲看著微笑的蘇子君楞了半天,莊主在外雖待人接物彬彬有禮,可在莊中除了和表小姐在一起之外,一向是冷言冷語,不近人情,今日竟然還會用這麼溫暖的話來安慰自己,看來真吧自己當成親人長輩了,匆匆抹把臉,激動的說︰「莊主放心,告退了,我去安排一下。」蘇子君微微頷首,然後轉過臉看向外面金色的夕陽。
「尹峰,收拾下東西,馬上離開!趕在三天之後到達!」蘇子君負手而立對這微醺的夕陽。為了浮雲山莊,為了失蹤不明的爹,必要時候還需必要手段。雖然這種選擇,是會傷人的。人生好似一副棋局,他只不過是白子黑子中的一員,在局中他也身不由己啊!
「莊主,這件事情難道不告訴表小姐嗎?」尹峰小心的問道。蘇子君慢慢轉過身來,盯著尹峰沉吟半天,從牙縫里擠出「不要告訴她,她……她現在不知道最好!」一聲長嘆慢慢從嘴里清逸出來。
憐卿,無論我做什麼你都要在我身邊,永遠也不要離開我,永遠,永遠……
毒王谷「親愛的娘親,爹爹︰見字如見人。你們聰明可愛,舉世無雙的兒子,就此拜別雙親!諾兒肩負尋妹重任,深感光榮而又偉大,我一定不負雙親所托將那個不孝女帶回來,惟娘親是問。哎呀,天色不早了,再不收尾又要被娘做試驗體了,爹請你多多保重!兒子垂淚拜別。司徒諾白留」
馮楚兒看完微微一笑,兩個小兔崽子,以為自己翅膀真的硬了。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看老娘以後怎麼收拾你們!
「唉,好無聊啊相公,他們都走了,我沒得玩了。」馮楚兒絞著手絹,嘟著嘴,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的老公司徒清。
「夫人,今天的太陽真好啊,娘子要不要外出踏青?」司徒清手心溢出冷汗,一臉討好的看著馮楚兒。俗話說越是鮮艷的植物越有毒,他娘子便屬其類。往往對他越溫柔,他的結果就越悲慘,如今兩兒女都不知所蹤,唯留下他……說好話,說好話……
「相公,不如我們去藥房怎麼樣?總覺得那天對諾兒的效果不太好啊,欸?要不你試試?呀,真是好主意,我忘了人與人的體質不一樣耶!」馮楚兒拍手贊嘆自己的聰明伶俐,殊不知,某人的臉已經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
兔崽子啊兔崽子,司徒清不由得臉上老淚縱橫。明知掙扎沒有用,逃跑又晚了,只好身如槁木,心如死灰的被馮楚兒拖著走。
不多時,林中便又傳來熟悉的慘叫聲,沒人听見,沒人听見……
林夕兒盤腿坐在草地上,一雙小眼楮滴溜溜的始終在花憐卿身上打轉,嘴巴不停的發出「吧嗒」聲,花憐卿躺在貴妃椅上好笑的看著她,時不時說道「夕兒,你慢慢吃,糕點是用嘴吃的,不用瞪著眼楮,小心塞到鼻子里哦。」
「姐姐,你真好看,除了我娘之外我還沒有見過比你更好看的人呢!」林夕兒瞪著小眼楮,嘴巴邊咀嚼邊咕噥著。
花憐卿輕撫額頭,這已經是這小丫頭到這里來一個月之後不停的重復了遍的話了,下面那一句肯定是……「姐姐,你要是嫁給我哥哥就好了。」林夕兒殊不知某人正在心里跟她一起重復起這句話。
「咦?我記得夕兒不是父母雙亡,形單影只,家徒四壁嗎?哪里來的哥哥啊?」花憐卿戲謔道。
「呃……」林夕兒努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順便接了花憐卿遞過來的茶水,咕嚕一下全灌了進去,喘了口氣,「呵呵,那個,那個,是我認的干哥哥了啊」謊言被拆穿,尷尬的瘋狂干笑著,沒多久便躺在草坪上昏昏睡去。
花憐卿以扇掩嘴低聲笑了起來,真是個好玩的人呢。自從這林夕兒來了之後,花憐卿臉上的表情就多了很多,小夕兒真是一個活寶,這麼快樂的一個人真看不出來是一個孤兒呢。表哥也真會挑人,夕兒除了不具備丫鬟應有的素質之外,其他什麼都具有了。為什麼這樣說呢?夕兒睜開眼楮會說︰「憐卿姐姐,我餓了。」吃飽之後會說︰「憐卿姐姐,口好渴。」喝完水之後會說︰「憐卿姐姐,我好困。」睡覺的時候夢囈會說︰「憐卿姐姐,熱,扇子扇扇。」真的很令人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表哥怎麼會找到這麼一個神經大條的丫頭,呵呵,不過有時候真的很羨慕這樣的林夕兒,快樂,自由。
花憐卿搖頭驅散自己幼稚的想法,慢慢的起身在莊中漫步。走到廚房想順便給林夕兒帶點點心回去,那丫頭估計醒來又要喊肚子餓了。
「莊主什麼時候回來呀?」听聲音好像廚房的林媽。
「再回來也要迎娶美嬌娘了哦!」趙媽接話道。
「也該這樣了,莊主從小和表小姐青梅竹馬,也該早些成家了。」花憐卿听到這里,臉上微紅泛著嬌羞。剛準備轉身離開,卻又听到,「誰說是表小姐啊,听說是慕容世家的女兒叫什麼慕容凌雲,還听說慕容凌雲傾慕莊主已久,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那表小姐怎麼辦?」趙媽緊張的問,「莊主不是已經確認表小姐是浮雲山莊的莊主夫人了嗎?」
「切,那還能怎麼辦,涼拌唄,莊主也是為了浮雲山莊好啊,這樣聯姻慕容世家必然和浮雲山莊獨佔武林鰲頭。」說話者得意洋洋。
「那表小姐……」趙媽不甘心的問到。
「當然是納妾了,莊主不會不管她的」林媽肯定的說。
花憐卿踉蹌一下差點摔倒,扶著斑駁的牆面,仿佛一個失明的人一般慢慢的挪動著步子,耳邊猶記得表哥當日在水榭那甜蜜的誓言,「卿兒,再等我些時日,等我忙完浮雲山莊的事情我便和你成親,為你穿上最美麗的嫁衣,然後生一堆孩子陪我們終老」「卿兒,我的好卿兒,你是我的妻,我永遠的妻」誓言如水般在耳邊淙淙流過,可是如今卻成了笑談,表哥要娶別人為妻了,那我便不再是他的永遠……耳邊依稀還听見表哥的叫聲「卿兒,我的卿兒」花憐卿想起小時候初見表哥的時候,娘說,子君,長大後讓卿兒給你做媳婦好不好?當時的表哥眼角顧盼神飛,拉起卿兒的手說,卿兒,我會一輩子對你好,一輩子疼你,一輩子給你捉小鳥,只要你一個人,你做我媳婦,可好?可是永遠到底有多遠呢?一輩子究竟是多長時間?多長時間啊?花憐卿突然很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大哭一場,活了十七年娘一直在拿浮雲山莊女主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她無喜無悲,只是逆來順受,更何況有表哥的百般疼愛。如今一切都化成泡影,一切都改變了。
不記得是怎麼走回自己的閣樓的,她兩眼失神,臉色蒼白沒有血色,臉上淚痕還未干就又被新的眼淚沖刷。「姐姐,你回來了?」林夕兒不知所措的看著花憐卿,「姐姐,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花憐卿搖了搖頭,看著林夕兒頓時難過從喉嚨里席卷而來,半天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喉嚨里仿佛有無數尖刀嗝的她眼淚洶涌而出,「表哥,他要娶妻了,新娘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