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城 第三十三章失明(三)

作者 ︰ 倥微AN

出院之後,季琳更加喜歡回憶從前的事情了。她和邱子喬的一切都能清晰的映在腦海,她記得莊洋說過,讓她不要太眷戀過去的一切了,邱子喬縱然能讓她吃喝不愁,可是最後卻也將她傷得體無完膚。她說,我懷念,不是因為我眷戀,我忘不掉,是因為它在記憶里太過深刻,但是這和我還愛不愛沒有任何關系。

是,季琳忘不掉,或許說她也沒打算要去忘掉。真正的忘記是不需要任何努力的,想起來時雲淡風輕,無關痛癢。而現在季琳無法做到這點,不是因為她還愛著邱子喬,是因為當初的痛太過刻骨銘心了。

她記得他們倆在出租屋內的爭吵,邱子喬甩手一巴掌把季琳打得臉貼在牆上。而他們爭吵的原因無非是他們去朋友家,季琳忘記給邱子喬帶外套了,于是外套余留在朋友家。那時的季琳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她蹲在地上,冷眼看著邱子喬,她破口大罵,「你他媽的混蛋。」

「你再給我罵一次試試。」邱子喬捏住季琳的下巴,捏得季琳深疼,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

「你他媽的混蛋,邱子喬,你不是人。」接著又是邱子喬的一耳光,季琳被這個耳光徹底打醒了,她知道,這個曾經將她視若珍寶的邱子喬,是真的找不回來了。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終究換成了這樣的結局。一顆戒指,一個孩子,終究是困不住一個人的心。所以季琳平靜的說︰「邱子喬,我們分手吧。」

「分就分,季琳我還就告訴你了,別以為除了你我找不到了,我告訴你,就你這樣的貨色,大街上到處都是。」邱子喬惡言相對,這樣無緣由的爭吵已經多次了,多到他們不再費盡心思遮掩自己的憤怒,反而想到什麼最能刺激對方就用什麼語言。最好一語擊中要害,讓對方就此住口。

季琳已經沒了爭吵的樂趣,她起身,拉開櫃子,開始給自己收拾行李,這個沒有愛的屋子,她一刻也不想多作逗留。這個曾經她向往的兩個人的屋子,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只殘留兩個人的兩兩相厭了。

「季琳,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來,別跟以前一樣,沒兩天就回來了。」邱子喬背對季琳,自己埋頭抽煙。煙霧飄到季琳眼前。季琳就笑了,她笑自己傻。她還記得當初邱子喬因為她想吃燒烤,不管多晚邱子喬都要出去給她買。只要有人多看季琳一眼,他就得意洋洋的炫耀。他們騎著摩托車去了很多地方,在下雨的日子里,一件雨衣兩個人披,季琳躲進邱子喬的後背,摟住他的腰。邱子喬說︰「琳子,別怕,我們很快就到家了。」

季琳在這個夜里徹底清醒了,她和邱子喬已經走到了愛情邊緣,只是他們不肯認輸,不肯放手。他們認為所謂的三年之癢只要三年過去就行了,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無法挺過三年。當然,這一切,都是季琳的想法,她不說分手,是因為想要拖著,她愛邱子喬,這個讓她愛之深,卻又恨之切的男人。她離開他一個星期對她來說都是極限,可是她明白,她的愛情終究是回不去了,那個有邱子喬的未來,注定是到不了了。

季琳收拾好行李,邱子喬的煙已經抽完了,他看著季琳的行李箱,他說︰「動真格的了。」季琳沒說話,拉開門,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季琳停住了向前移動的腳。她害怕夜里的雨天,準確的說,她害怕黑夜和閃電,打雷。不可否認,她的確是個膽小鬼。

「好了好了,脾氣到一個點就止住了啊,別再繼續了。」邱子喬走到她面前為她接過行李箱,並關上門。邱子喬太過了解季琳,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多說幾句好話,那季琳可以分分鐘將她剛剛所說的話全都收回去。

「我明天走。」季琳淡淡的說,臉上還火辣辣的疼。

「別作啊,季琳,適可而止。」

「我沒作,我賤。」季琳冷冷的看著邱子喬,或許從這一刻開始,她就再也回不去了。

「是,你夠賤。」邱子喬點頭,接著為自己再點燃一支煙。

「你也看出來了,哈哈,要是早點醒悟,說不定我們都不會到這一步了。如果我不賤,我也不會跟你來這里,說什麼闖蕩事業,無非就是給你更多自由。如果我不賤,我他媽根本不用去貴陽找你,我找你干嘛?找你換取現在的幾個耳光嗎?邱子喬,我們愛過嗎?」說到動情處,季琳再次潸然淚下,眼淚劃過臉頰,疼的鑽心。

「愛過,只是現在,可能不愛了。」邱子喬說。因為累了,所以再多的愛也被磨滅了。他們的爭吵和打鬧已經成為習慣,可能因為一件小事,可能因為誰先刷牙,也有可能因為誰去看店。3年的時間,果真能讓人人面全非。

季琳終究沒有離開,因為她肚子里還有邱子喬的孩子,她開始有些精神恍惚,很多時候,她更加害怕一個人呆著。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止發生過一次,很多次她說離開,最後留下來,所以她的話,她的決絕,邱子喬永遠不會當真。

一個月之後,季琳在邱子喬的陪伴下把孩子流掉,那時,季琳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流掉孩子,邱子喬和她回到了最初的相愛,他走到哪里都牽著她的手,重不得輕不得,重了擔心傷了她,輕了擔心她跑掉。季琳想,如果一直這樣好下去,那也是件好事。

可惜事與願違,再次爭吵之後,季琳摔門而去,邱子喬不再挽留,他們這次冷戰保持了兩個星期,再次見面,邱子喬終于提出了分手。季琳哭得肝腸寸斷,她在夜里一個人坐火車,一個人喝啤酒,一個人听歌,最後,一個人躲在火車的廁所里大哭。

季琳試圖在回憶里找尋有關黎洛的影子,可是最終還是沒找到。她想索性是緣分未到吧,她和邱子喬分手,離開貴陽之後,她就關了手機,就算當時她和黎洛真的遇見了,黎洛和她說話,問她號碼,她還是無從說起吧。所以,就算再記憶里找到黎洛又如何,他們還是注定擦肩而過。更何況當時的季琳傷痕累累,哪里還有心思去和別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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