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了幾句,我下了樓,我看著樓上燈光昏暗,想象不出此刻的季琳是什麼心情?她偽裝得太好,我無法看穿。
離開季琳的房子之後,我去了安先生的書店,他和安小卉現在如膠似漆,比一個人還好。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一起吃晚飯。見到我倒是很熱情,不過自從安小卉和安先生在一起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和安先生好好聊聊了,每次都礙于安小卉在場,男生之間的話題實在難以開口。
「喲,怎麼會想起來我這兒了?」安先生問我,並給我加了副碗筷。
「就來看看。」我擺擺手,現在實在是沒有任何胃口。
「黎洛和季琳的事你知道了沒?」安先生問我。
「听說了。」我說,在沙發上坐下。
「也不知道他們倆怎麼搞的,你說兩個人馬上都要結婚了,可是黎洛突然就把季琳的行李收過來了。」安先生嘆了口氣,大概是覺得季琳的感情諸多不順吧,每次都是快要有結果了,可是最後卻還是不告而終。
「季琳的行李在這?」我有些驚訝,這才想起似乎的確沒有人告訴我季琳行李的去向。
「對啊,季琳的房子還沒裝修完,所以都還沒拿走。」
「那我去看看。」我記得黎洛說過季琳有一個筆記本記著關于我的事,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筆記本。
安先生帶我來到最里面的書房,季琳的行李在角落顯得額外起眼。她的行李很多,我不知道黎洛在知道季琳筆記本里的事情之後是帶著什麼樣的情緒去收拾的,但是我了解他,他現在的痛苦並不比當初我失去季琳的好多少。
我在粉色行李箱內側找到了季琳的咖啡色筆記本,這個筆記本在以前我無意間看到過,但是沒有去翻閱里邊的內容。我找了一個角落隨意坐下,打開筆記本。
後來的幾天里我沒有再去尋找季琳,我想要一個人去把丁郁的事情處理完,然後去爬山,把所有的事情都理清頭緒,不是斷定季琳一定會等我,也不是斷定黎洛不會再去找季琳,只是想要簡單的一個人旅行。我想要給季琳一個前所未有的浪漫告白,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見證,我對季琳的愛。
季琳和黎洛再次相見是在超市路口,季琳推著購物車準備進場,黎洛提著東西出來,兩個人剛好打一照面。時針似乎在這一刻停止跳動,兩個人對站著,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小魚兒,你在發什麼呆呢?」正在季琳不知進退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孩出現在季琳的眼簾,她不是alice,季琳不認識她。
「沒有,走吧。」黎洛裝作不認識,手隨意的搭在女孩的肩,從季琳的身邊走過。季琳听到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她佯裝淡定,卻在下一秒,暈倒在地。
「呀,這女孩怎麼了?」大家開始議論紛紛,卻沒有一個人伸手去幫忙,黎洛條件反射的回頭,只見季琳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琳子。」黎洛把手里的東西丟在地上,穿過人群抱上季琳,不顧女孩驚訝的表情,自顧自的向前奔跑。
時間似乎回到了一年半以前,季琳出車禍,黎洛抱著她去醫院的情景,其實真正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人是黎洛吧,季琳模糊中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自己最初生病胸膜炎只有黎洛去看自己,出車禍是他將自己送進醫院,自殺時也是他發現,現在也是他,如果沒有他,自己大概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吧。可是,這樣完美的一個人,居然不是自己愛的人。努力過,卻還是不行。心那麼小,哪里容得下那麼多人,不過她也是真心待他,將他當做家人。
季琳清醒時黎洛正在一旁看書,那是季琳準備考試的會計師證件的書,季琳沒有打擾正入迷的黎洛,只是靜靜的看著他,才半個月沒見,黎洛似乎就變得有些發福了,小肚子已經凸起。
似乎感覺到季琳在看自己,黎洛抬頭,剛好對上了季琳的目光,季琳微微一笑,黎洛反而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畢竟現在落在兩個人身上的身份不止是朋友那麼簡單,還攜帶了前男友和前女友這樣讓人尷尬的身份。
「醫生說你沒什麼大問題,只是太過疲勞,休息下就沒什麼事了。」黎洛把書給季琳放回包里,坐到季琳的身邊。
「為什麼要分手?」季琳一陣見血的問黎洛,黎洛顯然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得愣在那里。「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和我分開,不管什麼理由,我接受。」季琳繼續說,她終究還是沒有與自己的好奇心抗衡到底,她順從了自己內心,問出她想要知道的答案。
「沒什麼,我就是不想你為難。」黎洛開口,語氣微淡。
「你覺得我還喜歡顧涼,所以你選擇放手,不想讓我在你們倆之間為難是嗎?」季琳說,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當初又何必來做打擾,如果僅僅是因為想要跟季琳在一起證明自己是可以追到季琳的,那麼這樣的愛情,又會是種什麼樣的傷害。
「是,至少在我們倆之間,你跟他的感情,是我無法參與到的。」黎洛篤定,說出了內心的話。他一直不願意將這些話告訴季琳,可是在季琳面前,他卻無法說謊話。
「可是我跟你的感情也是顧涼無法去比較的。」季琳說著眼楮里飽含了很多眼淚,她看著黎洛,眼淚就掉了下來。黎洛突然變得笨拙,不知道該怎麼辦,季琳伸出手,抱住黎洛。「我承認,我還是忘不掉顧涼,我承認我還是愛他,可是我們倆之間的感情是沒有任何人能與之抗衡的親情啊。你不要總是想著把我推開好不好?」季琳在激動之下說出隱藏內心許久的話,她不願意就此失去黎洛,她早已把黎洛的存在當做習慣,而現在突然被抽空,心里空蕩蕩的。兩個人在一起,或許親情才是最長久的陪伴。
「是,可是我們之間缺少愛,琳子,你不懂嗎?我們太相敬如賓了,我們缺少的,正是兩個人在一起最需要的。所以我才希望你不要顧慮我,畢竟顧涼那麼愛著你。」黎洛說,他其實沒有那麼偉大,只是在看到季琳的筆記本時,不生氣不難過是假,可是內心想要與季琳分開的決定是真。
「阿洛,對不起。」季琳哭著靠在黎洛的肩,可是她想要結婚,和黎洛結婚,並不是一時沖動的決定。而彼時他們倆說出內心的想法,季琳明白,他們是不會結婚了。
「傻瓜,我很強大的對不對?」就算是在任何人面前脆弱,在季琳面前也會強大起來,因為他一直希望他是能保護季琳的。
「總之不管怎麼說,我很謝謝你在我絕望的時候溫暖的走進我的生命,也在我開始憧憬未來的時候溫暖離開。」季琳擦干眼淚,黎洛將季琳扶回病床上休息,並在額頭落下一吻。
「我沒有離開,我只是把照顧你的任務轉交給了顧涼,我還在你們身邊呢。」黎洛輕聲說,季琳眼淚汪汪的看著黎洛,默默點頭。
黎洛走後,季琳一個人躺在床上靜靜想著,黎洛說得對,他們之間缺少的,正是兩個人在一起最需要的,而這樣的愛,只有和顧涼在一起才可以釋放。她愛過邱子喬,所以和邱子喬在一起總是那麼小心翼翼,她也愛過顧涼,所以和顧涼在一起總是能開懷大笑,即便他們之間也曾有過爭吵,可是季琳還是願意跟在他身邊。若不是後來的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那麼他們現在,會不會都已經結婚了。她喜歡黎洛,與愛無關,像家人一樣,所以她能習慣黎洛的存在,就如同她習慣莊洋的存在一樣,對季琳而言,他們都是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