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孫漠城,清虛高中二年級的一名普通學生。
據我所知,向東叔叔和仙琦阿姨剛來到清虛鎮的時候就和我的爸爸媽媽成為了好朋友。當時,蓴萱剛剛出生,叔叔阿姨沒有工作,所以生活十分艱苦。直到有一天,蓴萱家突然富足起來,但向東叔叔和仙琦阿姨反而愁眉苦臉。
蓴萱三歲的時候,向東叔叔當上了品酒師,在我眼里那是極為高雅尊貴的工作。向東叔叔希望小小的蓴萱繼承他的天賦,為此,和仙琦阿姨爭吵不休。阿姨總是去找我媽媽哭訴。說起仙琦阿姨,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美麗的人,她愛穿一身白衣紗裙,如壁畫里走出的仙女一般。
我喜歡蓴萱是在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
我比她大一歲,她喊我哥哥。
小的時候,她喊我漠城哥哥。
現在,喊我漠城哥。
以後,她就喊我漠城了吧。
我不喜歡。
我生性冷漠淡然,也許沒有人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奇怪的人,可確實如此。但不同于那個寒冽澈的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小時候沒有朋友,只有蓴萱不厭其煩地跟我說話,最後她自己樂起來。大多數的時候,她在玩,我在看著,不知不覺,我很滿足。
有一次她哭了起來,我不耐煩地說,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從此以後,听到這句威脅,她再也不哭了。
蓴萱小時候很漂亮很可愛,粉雕玉琢,笑起來有兩個酒窩,我每次看到都不自覺的高興。
從此以後,我只對她笑。
後來,我想,她以後一定會像仙琦阿姨那麼迷人有魅力。同時我也煩惱,會有許多的男孩子圍著她轉怎麼辦。
然而,我的擔憂卻沒發生,情況反而更可怕。
只要看看她身邊的那幾個男生就知道了。
從此以後,我不再是她的必需品了。
她有更多的朋友,而我的學業越來越緊張。
後來,我想明白了。只要她快樂,我時時能見到她就好了。
听說,她給了欺負榮可的那個女孩「正反雙巴掌。」
听說,她「水淹食堂」。
听說,都只是听說。
只有一次,我親眼見到,那便是她奪了萬米接力的冠軍。
集體的榮耀全變成了她一個人的光芒。
她翻躍紅繩,雙手撐地,狡猾的笑的時候。
我愛上了她。
爸爸媽媽很早就不想窩在小小的清虛鎮了,他們希望給他們的兒子更加繁華美好的未來。
所以,我們就這樣離開了。
終于忍不住,我吻了蓴萱,毫無欲想與邪念。
她明白,她笑了。
我知道蓴萱最後想問我還會不會回來,我沒有給她開口的機會。我無法說出口,更不想看到她憂傷的眉眼。
後來我知道,我的離開並不是簡簡單單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而是錯過了世事滄桑。
如果,我知道我做過的所有事情的悔意都不及離開清虛鎮這件事情的千萬分之一;
如果,我知道短短半年的時間,清虛鎮天翻地覆,物是人非;
如果,我知道所有人的命運都被難以抗拒的力量無情地改變。
那麼,我絕不離開。
然而,我留在清虛鎮又有何用?
至多,我也成為不幸之一。
讓所有的不幸更加不幸。
與他們的身心靈魂共同埋葬在清虛鎮的薄霧愁雲之中。
幾個月後,我在新聞上得知了一件事情。
我大哭,大笑,瘋癲了一般。
很快,我回到了清虛鎮,我企圖改變些什麼。後來想想,我真是可笑。
我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見到了所有人的結局。
蓴萱拒絕見我,我並不失望,而是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只見一個人。
竟然不是與她青梅竹馬的好朋友;
竟然不是待她如兄長的蘇沐天;
竟然不是對她痴心一片,溫柔似水的任羽淚;
竟然不是那個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寒冽澈。
我雖然沒有卷入這漩渦之中,但和活在里面沒有區別。
最後看一眼清虛鎮的天空,我笑了。多麼美麗的假象。
突然想起那句話。
也不過是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