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蓴萱紅著臉，眨著烏靈靈的眸子。最新更新:風雲小說網羞愧，懊惱，喜悅，糾結浮上心頭。這是什麼感覺呢？從未有過，為什麼期待欣喜的同時又煩躁焦慮？怪了，真是怪了！
從下午五點到晚上九點，總是看到一人在天緯街上踱來踱去，有時似一陣風，有時原地畫圈圈。自言自語，神神叨叨。
小二見自家老板正在興頭上，不敢打擾，可是之前老板也吩咐過，要是那人來了一定要通知！這可怎麼辦？小二為難地搖搖頭，不進不退。
「什麼事？」淡淡的聲音傳來，幾分輕柔幾分凌厲。
小二如獲大赦，忙上前在他耳邊言語幾句。
他點點頭，小二又匆匆出去了。
燕仙琦一路尾隨小二，直上三樓。室內只開了幾盞白玉裝飾的壁燈，卻已滿室生輝。那人在桌前，手持青瓷酒杯，姿態嫻雅悠逸。一身黑衣，更顯撲朔迷離。
「杜老板。」燕仙琦走到他身前，悠然開口。
「燕小姐請坐。」
燕仙琦坐在他對面，開始大膽地打量。眉角斜飛，如似劍峰般剛韌堅毅，目光泛灼灼精光，震懾人心，只是一眼便叫人心生敬畏！
她和豐向東剛來清虛鎮的時候，就听說聞香樓的名字了。當時有人說此樓已逾百年，更有人說與清虛鎮同生。二人不信，更對聞香樓的主人頗為好奇。尹向東愛酒，燕仙琦便借買酒一探究竟。第一次來，她便呆了！樓闕巍峨，飛檐斗拱，雕欄玉砌，細枝末節處也做到一絲不苟，面面俱到！簡直和古時一模一樣！
聞香樓明文規定絕不外賣蘭陵酒，燕仙琦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求了幾次，直到他見了她，才點頭同意。
「我幾次來都是小二招呼，這一次……杜老板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若有為難處，我一定不會麻煩杜老板了。」燕仙琦聲音清脆怡人，面容如花似玉，如清水中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倒不像一個年過三十的家庭主婦。
杜老板展唇一笑，宛若孤芳，幽冥暗寂︰「燕小姐多慮了。杜某邀燕小姐相見，有幾句話不得不說。」
「杜老板但說無妨。」
杜老板低眸望向在天緯街中間踟躕不前的尹蓴萱，漫不經心道︰「你二人大限將至，屆時勿要掙扎反抗，一切順其自然。渡過此劫方能得償所願。」
燕仙琦瘦弱的身子劇烈地晃了晃，臉色蒼白無光，顫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勿問。」杜老板仿若未聞。
燕仙琦思量了一會兒，語氣終于平靜，恭恭敬敬︰「先生金玉良言，仙琦必銘記于心，不負先生苦心。還請先生賜教以助我二人魂歸故里！」
「再無他話。」杜老板斂斂眉，似是于心不忍，又道︰「只是你二人在此世所作所為牽連甚廣，波及眾多。恐怕清虛之禍難以幸免。」
燕仙琦一怔，思緒百轉千回，急聲道︰「仙琦知錯。初來異世，竟忘了因果之說。先生有法可解？」燕仙琦目光急切，閃閃發亮，朦朧如紗的臉上仿若稚氣未月兌。
「不。」杜老板搖搖頭，「此禍並非皆因你二人而起。前世之因，後世之果，乃是天意。你我力所不及。」
燕仙琦見他眸光躍躍，順著望了下去，竟是呆呆佇立街心的尹蓴萱。
「我女兒，蓴萱她……」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杜老板的語氣已是涼薄無情。
如一記刀光劈在了燕仙琦的心頭，她無力地垂下手，滿臉絕望與痛色。再問下去也無果，但終究忍不住好奇︰「先生此行為何？」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燕仙琦識趣，再未問下去，見杜老板正凝眸思慮，便靜悄悄地離去。
杜老板摩挲著青瓷酒杯，碧綠熒光繚繞在他蒼白修長的指間，襯著蒼涼悲戚的月色，甚是迷離欲狂。
良久，他口中喃喃道︰「兜兜轉轉，起起伏伏，千年離索，你仍未如願以償。哪怕他退一步，你都甘之如飴吧。何苦現在……左右為難，進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