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蜂的人們成雙成對出沒在玉米大田里。玉米健康茁壯地成長。
豆你笑和薯你靚做完那件事情之後,便到玉米大田來幫助薯你靚放蜂。在夕陽西下,晚霞升起的時刻。他們手法嫻熟配合默契。
現在,他們先後鑽出玉米地,坐在了地頭的石凳上。
薯你靚說︰「哦,天哪,我這是又一次報復了我的姨表妹。」
「你怎麼還在給自己上綱上線,糟蹋自己呢?」豆你笑說。
薯你靚說︰「因為事實如此。」
「事實是我是你的親表哥。事實是非常驕傲把我從你這里挖走的。」豆你笑說。然後又補充道︰「而且外界誰都清楚。」
薯你靚說︰「你是我的親表哥,這永遠不會改變。說是非常驕傲把你從這里挖走的,這話也不為過。但是僅此,還不能說我們這樣做就是正確的道德的。」
豆你笑說︰「好吧。既然是她把我從你這里挖走的,現在頂多也就是你再把我挖回來。如果這樣,那麼兩相扯平,不虧不欠,談不上什麼正確不正確道德不道德。況且,實際情況是我主動是我願意是我自己悄悄跑過來而不是你挖我。」
「真的嗎?」薯你靚說。跟著又問︰「你想把這個邏輯講給誰听呢?你願意講給你的合伙人非常椒傲听听嗎?」
薯你靚用手為自己扇風。天兒熱的人透不過氣來。
「你挪挪,你坐我的座兒上了。」薯你靚說。接著又催他︰「快點兒,我們換換地兒,我現在有點兒頭暈。」
豆你笑讓開,跟薯你靚調換了座位。豆你笑坐在了陽光下,薯你靚坐進了樹蔭里。豆你笑說︰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座兒變成是你的了?」
「一個周年了。」薯你靚說︰「這座兒除了我,沒人來做。」
豆你笑說︰「我們要不要在這兒做一次?」
薯你靚說︰「不行,絕對不行。」
薯你靚朝里邊挪挪,讓豆你笑也坐進樹蔭里。薯你靚還在用手扇風。天兒是太熱了。豆你笑轉身注視她。豆你笑說︰
「我覺得我們今天放的比上次還要快。」
「我沒覺得。」薯你靚說。
薯你靚說完站起來。豆你笑見薯你靚站起來。便睜大了疑問的眼楮。
「走吧,我們回去。」薯你靚說︰「我該回家寫作業了。」
「我也是。」豆你笑說。
他們各自拎著自己的保溫蜂箱,一前一後朝赤眼蜂繁育中心走去。回到赤眼蜂繁育中心以後,豆你笑卻賴著不走,有一搭沒一搭地找些閑話講給薯你靚。薯你靚站在特斯拉旁邊,為豆你笑送行。薯你靚什麼話也不說,用眼角的余光,近距離瞄著他,打量他的一舉一動,希望他盡快離開。豆你笑注意到了。
豆你笑站在他的汽車旁邊,遲遲不開車門。他沒事找事,在後視鏡前察看一會兒自己,猛然發現了一個話題。他說︰
「我形容很憔悴動作也遲鈍對不對?不瞞你說……做你姨表妹的合伙人,我身心俱疲……」
薯你靚說︰「快上車吧,你回家也有作業要做。」
豆你笑伸手拉開車門,卻還是沒有上車。
「快上車吧。」
薯你靚說。他要豆你笑快點上車,大有逐客的意味。
豆你笑說︰「急什麼。……干嘛那麼著急催我。」
薯你靚說︰「因為我要去寫作業。」
豆你笑說︰「我覺得這有點兒……拒人千里之外……的意味。」
薯你靚說︰「最近,不要再來了。行嗎?」
豆你笑說︰「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我敢打賭,我身上的毛病已經不復存在了。因此,過去我們之間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什麼?」薯你靚問︰「你剛才說什麼?」
「過去,你不是總是說我……說我這山望著那山高嗎?那不是我的主要毛病嗎?」豆你笑說︰「當年,我們投資赤眼蜂繁育中心的時候,我確實說過我是多麼喜歡它。後來,我也確實說過,我其實並不喜歡赤眼蜂防治玉米螟。但是,當我投資電動汽車研發中心以後,我忽然發現,我對生物防治事業有多麼熱愛,從赤眼蜂繁育中心撤資退出是多麼愚蠢。這不正好從反面說明,我本質上是志趣專一的人嗎?」
「真的嗎?」薯你靚說︰「不過那都是你個人的事。與我無關。」
豆你笑說︰「你記得我們甚至不能在一起放蜂嗎?現在看看我們。一切都是那麼默契和諧。我敢打賭,如果分道揚鑣的合伙人在一年以後重新合作,他們之間的矛盾,至少半數以上會自行消解。我覺得我們不會也不應該就此止步。」
薯你靚說︰「我不敢苟同……而且,我們也沒有重新合作。」
「不要管外界怎麼看……他們有他們的……」豆你笑說著說著撓起了頭皮。然後接著又說︰「我覺得我挺‘二’的。」
薯你靚說︰「怎麼挺‘二’?」
豆你笑說︰「我在電動汽車研發中心投資,卻跑來赤眼蜂繁育中心干活兒。」
薯你靚被他逗笑了。她說︰「上車,你該回家寫作業了。」
薯你靚說著,把豆你笑推進了車子。
「我說的話你似乎只當耳旁風,根本沒往心里去……」豆你笑說︰「大表妹,看在我們姑表兄妹的份上,考慮一下我的想法,怎麼樣?」
薯你靚不再說話,跟他揮手告別。豆你笑扔不死心,再一次沒事找事兒。
「有沒有粘玉米?那種金黃色的?」他又說︰「有好長時間我沒吃到了。」
薯你靚說︰「想吃粘玉米了?」
「非常想吃。」豆你笑說。
薯你靚說︰「超市有售。三塊錢一個。」
「謝謝,謝謝你告訴我超市有售。」豆你笑說。他心理說,我也知道超市有售。他接著又推開車門,然後伸出右手,請求薯你靚跟他握手。
「讓我們……握別,行嗎?」他說。
薯你靚走過去,象征性地握了握豆你笑的手。豆你笑卻把嘴唇親到了薯你靚的臉上。
豆你笑關上車門,將特斯拉開出了車位,又停下來。
「謝謝你,大表妹。」豆你笑說。他用手反復做著做那事兒的動作,做著鬼臉說︰「謝謝你的……下午茶。我是說……可樂。」
薯你靚不禁失笑,揮揮手說︰「大表哥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