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的住所不同于陸杰西府邸的豪華、壯觀。他拒絕了國王瑞狄斯贈予他的如皇宮般富麗堂皇的府邸,而是離群索居,住在離城區較遠的一個古堡里。
當黃昏的夕陽斜照著滿地耀眼的白精時,艾倫已經策馬來到了一片廣袤的郁郁蔥蔥的叢林。這個茂密的樹林里,夕陽的余輝透過參天聳立的樹木在林蔭道上投下斑駁的幾點。時光好像在這里被定了格。樹林中升騰起濃濃的霧氣,好像步入了一個不知名的仙界。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馬蹄聲在叢林里久久地回蕩。
穿過林間的羊腸小道,直接映入眼簾的就是一條煙波浩淼的人工湖。黃昏的落日余輝將湖面染成淡淡的紅色,看上去不禁讓人毛骨悚然。坐在馬上的女人來過古堡幾次,但這個時候來還是第一次,見到如血一樣的湖面,她禁不住把頭埋在了艾倫的懷里。
湖中心有一座兩米寬的竹橋,竹橋延伸的兩側各有一座涼亭,順著竹橋一直向前走到岸邊,就會看到在眾多荊棘和野薔薇的環繞下,屺立著一座古樸厚重的古堡。古堡的四周沒有圍牆,也沒有任何花草——都被艾倫毀掉了,他不喜歡看到一切有鮮活生命的植物們——唯一有的就是爬滿整個城堡的白色的長著尖刺的藤蔓植物——白刺——它們如此繁茂地甚至爬到了每一扇窗子。
古堡不是新建的,年代已經很久遠了。當初,埋葬母親時艾倫一下子就看中了這個地方。從此,艾倫就住在了這個被荒廢許久的古堡達280年。
夜的降臨並沒有讓略顯陰森的古堡有任何改變,它聳立在淒冷的月光下,看起來更加恐怖了。此刻,古堡只有一扇窗戶內透出暗淡的燈光——管家的房間。
艾倫縱身一躍下了馬,順手將女人抱了下來,大跨步地進了古堡的門。管家已經循聲走了出來,他簡單和主人問了聲好後,便不再多言,接過主人手中的馬,將馬牽走了。
自從去地球以後,艾倫就沒近過。像以往一樣,一陣宣泄過後,艾倫不但沒得到滿足和安慰,反而更覺得空虛了。他穿好衣服,看也不看女人一眼,就離開了自己的寢宮。
他找到管家,吩咐他天亮以後將女人送回城里。然後到廚房吃了一些飯,又喝了些葡萄酒,就趁著夜色走出了古堡。他來到了古堡的後面,那有一條通向山坡的看不到盡頭的小徑。順著小徑一直向前走是平坦寬闊的平原。夜晚,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青草氣息,周圍的寂靜和無盡的黑暗讓這里的一切仿佛和世界隔絕了開來。
艾倫白色的身影在小徑上不緩不慢地行走著,心靈之子無情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上來。他默默地跟在艾倫身後。直到走了大約一刻鐘他才落到主人的肩上輕聲問道︰
「怎麼不騎馬?」
「想走一走。」
「明早就回地球嗎?」
「嗯。」艾倫從喉嚨里發出了一聲。
「現在要去那兒嗎?」
「是。」
「看過之後呢?回古堡嗎?」
「不!」
「去陸杰西那兒告別?」
「不!」
「一直呆到天亮?」
「對。」
無情不再說話了。他早料到會這樣。但他不明白既然每次去那兒都讓他痛苦他為何還要去。又走了一刻鐘,在一處平坦的山頂,他倆停了下來。
艾倫在一處墳墓前坐了下來,在月光的照射下,一看就能看清墓碑上刻著的血紅著的大字︰朱莉安娜之幕。艾倫緊緊盯著那腥紅色的名字,往日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隨著這思緒,艾倫的臉先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但這種笑只持續了幾秒鐘就變成了痛苦,他的身體也因此顫動起來。又過了片刻,這種痛苦轉化成了冰冷和憤恨,他的臉立即變得猙獰恐怖。他站起身,齜著牙齒,握著拳頭瘋狂地打在粗壯的樹干上。鮮血順著指縫滴到了地上,松軟的泥土像嗜血的魔鬼般,只是一瞬間,血液便被吸食得一干二淨。
陰郁的天空開始下起雨來。憤怒和仇恨的情緒發泄過後,艾倫虛弱地癱坐在墓碑旁。他低著頭,全身上下抖動著,松軟的泥土將雨水連同那少見的男人淚揉nie成混合的液體,一起吸吮殆盡。
無情停在墳前的半空中,一言不發地看著。這不被人所知的一幕,只有他見過,也只有他才了解落美那冷酷外表下的痛苦和憂傷。
艾倫就這樣悲哀、淒涼的坐了**。黎明,當第一道曙光照射到兩抹悲傷的背影時,倆人已經踏上了「時光鏡」的扭曲隧道,五光十色的光線投射到他倆的身上,隧道里猶如百花園般的艷麗色彩讓艾倫的心情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寧靜。每一次在時光鏡里穿行,他都幻想著可以永遠不要到達彼岸,那麼,他就不會被塵世所煩擾,也不會帶著虛偽的冰冷面孔和仇恨過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