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在他厚實而溫暖的懷中醒來,看著他此刻不帶有任何芥蒂的睡容,我不由的眉頭緊蹙,現在究竟是什麼樣的狀況?雷御的痴,玉瞳書的深情,還有我心中無所適從的態度以及潛藏在心底的陰影,讓人透不過氣……輕呼出一口氣來,忽然覺得好疲倦好疲倦,屋內沉靜,回想著昨夜的一切感覺竟是如此的冗長。
我虛弱的看向窗外,遠遠的天邊,已經冒出了黎明時的第一線曙光,再看著身邊的他,大手大腳的將我的身子攥緊,絲毫不肯放松,面對現實!我們都必須面對現實,這是我現在唯一的想法,如果我再逃避,所有牽扯進來的人都會更加錯亂不已。
雷御躺在我的身邊,可我心里卻在擔心著玉瞳書的安危,他現在在渭國的一切都讓我擔心,不是出于任何的愛戀,而是他對于我的關心和憐惜是值得我如此的關注于他。
雷御眨動著眼瞼,然後他溫柔的眸光貪戀的在我的臉上流連,鬢發蓬松,眼楮里布滿了紅絲,睜大了一對恍恍惚惚的眸子,不太信任似的看著我。
好半天,我就那樣瞪視著他,蜷伏著無法移動。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也不知該如何面對這種局面。雷御坐起身來了,帶動著我,他大概明了我現在的態度,深吸了一口氣,冷靜的說︰「我讓他們給你弄點東西吃,今天我們就回家。」
我露出苦澀的笑意,把臉湊近了他,慢吞吞的說︰「我不會和你回去,那里不是家,不是我的家,那里對于我來說,是座人間煉獄……」
我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的說著,這話語對他來說也許是致命的打擊,然後,室內好安靜,靜得讓人心驚。看著雷御,他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像是被巫師的魔杖點過,已經在一剎那間成了化石,他的臉上毫無表情,那從前明亮眸子在此時卻顯得呆滯,那薄薄的嘴唇閉得很緊,那臉色已像一張紙一般蒼白。他不說話,不動,不表情,只有那沉重的呼吸,急促的、迅速的掀動了他的胸腔。
我幾乎是痛苦的等著時間的消逝,似乎好幾千、好幾萬個世紀過去了……他才深深的吐出一口氣來,聲音喑啞而枯澀︰「京兒,不要任性了,回家我才能好好照顧你!」
「我沒有任性,我說的是真的,我想清楚了,我想這樣是對我們彼此最好的結局!」我的聲音有些兒顫抖,心髒在收緊。「雷御,放棄吧,你可以重新開始,而我也應該可以拋開這一切重新生活!」
他的牙齒咬住了嘴唇,咬得那樣緊,那樣深,我覺得自己又開始覺得緊張和軟弱……他的臉色益形蒼白了,額上的青筋在跳動著,他的手指攥成拳頭,連那手背上的血管都凸了起來。「說清楚一點,」他說︰「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真的不懂我的意思?」我反問著,見他激動樣子好像隨時爆發的火山,「我想說……」困難的重新開口,喉頭緊逼著,緊逼得疼痛。「我不想回去,不想再受任何牽絆,昨天發生的一切,還有經過那一夜,我已經完全考慮清楚了,我們結束吧!」他傾向前面,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立即加重了手指力量,捏緊了我,他用了那樣大的力氣,似乎想捏碎我,他的聲音咬牙切齒的從齒縫里迸了出來︰「京兒,看看我!我是你的丈夫,你的男人!你看清楚!」
我的手臂傳來了劇痛,痛得讓我不由自主的從齒縫中吸著氣,軟弱的說︰「你弄痛了我!」
「我弄痛了你?我就是要弄痛你!」他更加重了力量,「我恨不得弄碎你,你要我怎樣求你?怎樣哀懇你留下?你要我怎樣才能原諒我?要我下跪嗎?要我跟你磕頭嗎?你說!說啊!你到底要我怎樣?要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