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總是板著臉,窮凶極惡的樣子,害的蘇鈺看見她一次就想捉弄她一次,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娘說的,某些人長得真欠揍的樣子。
三人來到假山下滴滴咕咕了一陣子,倒是一字不漏地被蘇鈺听到了,听到要蘇木瑤學習琴棋書畫的意思竟然是劉姨娘出的,而且還說蘇木瑤行為不檢,教養不好,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而且那兩個教習先生也被買通要來欺負蘇木瑤的,哼!竟然是這樣。
「那後來呢?」蘇木瑤好奇道。既然都被這小子听到了三人要整她蘇木瑤的陰謀,這小子怎麼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們了。
「娘,想知道嗎?」蘇鈺一副拽拽的臭屁樣子,回應他的是一個暴栗……
蘇鈺委屈地捂著頭︰「我故意讓劉姨娘的老婆子去雙荷池的池塘給我找玉佩了,不找到不準起來,不然我就告訴外公!至于那兩位好先生……當然要我和娘一起去收拾他們了!」
「像只奸計得逞的小壞貓。」雖說這樣說,但是蘇鈺卻看得出蘇木瑤的好心情,母女兩帶著惡魔的笑容進了景匯齋。
第一個授課的是教琴的秦先生,四五十歲的樣子,皺紋都從額頭爬到了下巴,真丑,蘇鈺在心里評價道,見秦先生望過來,蘇鈺天真無邪非常有禮貌,非常乖巧的對著秦先生笑了笑。
這一笑……秦先生無端感覺背脊涼,抬頭看到蘇木瑤的目光,像是洞悉了一切,秦先生暗自叫苦,闖蕩數十年,經歷過的人數不勝數,面前的一大一小一看就是不好對付的兩個角色,難怪劉姨娘要出那麼高的價錢了。
饒是這樣想,但是,錢都收了,還是要硬著頭皮上。
蘇木瑤和蘇鈺卻像真的來听課一樣,規規矩矩地坐著听課,秦先生慢慢放松了警惕。
「正說到,琴有七弦琴,有……」
正在秦先生講的正自我陶醉時,蘇鈺突然舉手,只听得蘇鈺擲地有聲地喝道︰「你是假冒的先生!」
「小少爺此話怎講?」秦先生心里雖不悅,面上仍是一臉溫和地看著蘇鈺。
「先生你講的課好無聊,鈺兒都快听的睡著了,娘說過,一位好的先生,講課一定不會讓學生有想睡的感覺。而你講的課枯燥乏味,一定不是好先生,而且你講的我都不懂,你定是知識不夠淵博,所以亂講的。既然知識不夠淵博,又有何資格稱先生,所以你一定是假冒的!。」
「荒謬的言論,誰人說的!」。
「……先生,鈺兒今年才四歲半,讓鈺兒考考你如何?如果你連我的問題都回答不上來,又有何本領教我娘!」秦先生氣的渾身抖,惡的小兒!
急于證明自己的秦先生沒有看到蘇鈺和蘇木瑤非常燦爛的惡魔笑容。
「我考你個最簡單的好啦!」蘇鈺笑眯眯地伸出一個手指,「這世上是現有雞還是先有蛋?」
「這個……」秦先生捋了捋自己的胡須,故作沉思,眼前這個小孩童的問題還真是聞所未聞,他教書數十年從來沒有听說過。
蘇鈺等得有些不耐煩伸了個懶腰,「我說先生你都想了這麼久了,想到答案了麼?」
「呃……再容老夫想想……是先有雞,不對!雞是從雞蛋了出來的,應該是先有蛋……是蛋是雞生出來了的……」秦先生想著想著自己的思緒都混亂了,結果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最後捂著自己的頭對一旁的小斯說,「哎呦……不行,今日我頭疼,改日再來蘇府授課,先行告辭了……」
秦先生說完抱著自己的書袋落荒而逃……劉姨娘下次出再多的錢也不來了!他還想多活幾年呢!蘇府的小少爺真是太恐怖了!
蘇鈺在位置上笑得都要直不起腰了,蘇木瑤鑒于「大家閨秀」的形象,只要挺直了腰板,強忍著笑意,畢竟劉姨娘的心月復還在門外,要是看到自己「不雅」的形象,難免又會去說三道四。
第二位授課的老師是教書柳先生,知識淵博,但為人清高刻薄,教書嚴厲,一個不順心便會打手板。劉姨娘請他來就是想看蘇木瑤和蘇鈺吃癟挨手板,在教書先生這里吃虧想告狀都沒有地方去。
柳先生進來正好看到蘇鈺在座位上哈哈大笑,不由臉色一沉,冷冷道︰「上我的課,給我嚴肅點!不然我不管你是天王老子照樣挨打!」
蘇木瑤戳了戳蘇鈺的額頭,示意他認真點,蘇鈺非常乖巧馬上坐直,還對著柳先生笑了笑,見到小孩子天真無邪的笑容,他的臉色稍稍好看點。
「現在我們開始上課,今天講莊子的《秋水》。」
柳先生開始讀道︰「莊子與惠子游于濠梁之上。莊子曰︰「儵魚出游從容,是魚之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
蘇木瑤突然舉起手。
柳先生停下來,問︰「你有什麼事情嗎?」
蘇木瑤笑盈盈說︰「我听這篇文章有些疑惑,不知道先生能否解惑?」
踫到好學的學生,柳先生自然不會拒絕,但依舊板著臉,問「什麼疑惑?」
「《秋水》中提到的那條魚究竟快不快啊?」
柳先生月兌口便說︰「原文中莊子說了,白儵魚游得悠閑自在,說明魚兒很快。」
「是先生,莊子又不是這條魚,他怎麼知道魚很快?」
「他……」柳先生躊躇了片刻,道︰「你又不是他,怎麼知道他不知道魚兒的快?」
蘇木瑤一手撐著下巴,悠悠道︰「是啊,我不是他,固然不知道他想著什麼;他也不是魚,他也不會知道魚的快。」
柳先生被她問到了,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好照辦全文說︰「他是在濠水的橋上知道魚兒快的。」
「在橋上就知道魚的快麼,那是不是我在這間屋子里便知道你在想什麼呢?」
「呃……以這麼說吧。」柳先生已經完全栽進了蘇木瑤給他設下的文字圈套里了。
「那我知道啦,原來先生你不想教書啊。」
「胡說!我才沒有!」柳先生皺眉道,這蘇小姐胡說什麼呢。
蘇木瑤抿嘴微笑︰「先生,不要欺瞞自己了,你的內心你的想法你的魂魄,告訴我你不想教書……」
蘇木瑤黑白分明的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前的先生,神色無辜︰「先生,是你自己說我知道你什麼的……如果你否認的話就是否認莊子知曉魚的快哦。」
「我……」柳先生教書數十載,第一次在學生面前吃癟了。蘇木瑤這麼說,他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答應就表示自己以後都不能教書呢,不答應就等于說自己否認了先前提出的觀念,自己否定自己教授的內容。
柳先生這一生作為教書先生清高慣了,一向都是他給別人下套子讓別人吃癟,哪有自己吃癟的份啊!就是不教書也要保住自己的名譽,于是一咬牙他說︰「對!是我不想教書了!從今天開始我不教書了!」
柳先生說著把書一合︰「我這就回去!」
蘇鈺明知故問︰「先生您的課還沒有講完了,怎麼就急著走啊……」
柳先生聞言臉都黑了,又不好作。
門口劉姨娘的心月復听到動靜也趕緊進門,問︰「柳先生您怎麼就要走了……」
「我柳某此生不再教書!諸位就此別過!」他說完就急匆匆離開了,仿佛一刻也不想再在蘇府待下去。
「哈哈……」劉姨娘,你想要害娘,看看到底誰害誰,蘇鈺忍不住趴在桌上笑出聲。
蘇木瑤站起身來,對門口的婆子微笑問︰「既然先生們都走了,無課上,那現在我和鈺兒是不是以走了?」
「這個……」
「都沒有先生,難不成你們還要把我和娘拘在這兒?」蘇鈺懶洋洋地問。
「不……不敢……小姐和小少爺請自便……」
「那個兩個先生還真差勁,哈哈,好耶,好久沒出來了,好像被關了幾百年一樣,外面的陽光真好,外面的空氣真好!」剛剛來到街上,蘇鈺便夸張地伸了伸懶腰,抱著蘇木瑤的手臂撒嬌,「娘,我們回原來的地方住好不好?」
還幾百年……「在府里有人欺負你?!」
蘇鈺無辜搖頭,「誰敢啊,不過,蘇府里的人能玩兒的都快被我玩兒壞了,鈺兒已經開始覺得無趣了……」
蘇木瑤無語,這誰教出來的。
「啊!娘,這個好愛,哇,娘,這個好厲害,哇!娘……」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一見熱鬧新鮮的玩意兒就撒不了手,兩眼冒星星,很快就將自己的抱怨拋之腦後了。
「小子,你沒見過這些嗎?錦南叔叔難道沒給你買過?」蘇木瑤無奈撫額。
「這不是好久沒出來,鈺兒都快忘了這些好玩兒好吃的是什麼模樣和味道了。」
「好久,這也才幾天,你個小子,只要你乖乖的,我就經常帶你出來。」
「恩恩,恩恩,娘,我想買這個……」
蘇鈺手里拿了一個手工的風車,目光都離不開。
「自己買。」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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