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為君以瑜 第五十五章

作者 ︰ lavender的陽光

秋雨連綿,司徒府上的來人卻絡繹不絕。一個個的油紙傘在雨中撐出了一片新景,君瑜帶著柳葉與倚月在議事廳打理著南山木工送來的漆器。她眼光一向獨到火辣,一番檢查,將不合格的漆器都打了回去,司徒悅的婚事,她總想要更加盡心。

如今作為新嫁娘的司徒悅每日都在房中做著大婚那日的鴛鴦繡品,旁的事是不曾上手。大姐司徒婷因婆婆近日身子不適,抽不開身來幫忙,倒是讓司徒老夫人更加倚重君瑜許多。甚至于,這幾日,司徒老夫人待君瑜愈地客氣和善起來,心里也親近君瑜許多。

「三小姐,這是老太太著人送來的雪耳蜜柑羹,說天涼了,三小姐自小入秋就有咳嗽之癥,特地吩咐廚房做的。」司徒老太太身旁的大丫鬟琥珀親自捧著食盒到司徒府議事的瓏翠閣送與君瑜。

君瑜這才相看完了漆器,正備著下一項事宜,見是老太太身旁的琥珀,起身相迎。

琥珀忙讓她安坐,示意一旁的小丫頭們捧來洗漱的器皿,親自服侍君瑜,「老太太說了,不能忙壞了小姐的身子。府上這幾日多虧了君瑜小姐,竟是讓老太太省了許多心。」

「不敢,這事本是我該做的。」君瑜微微一笑,淨過手後,接過琥珀遞來的湯羹,「煩請琥珀姐姐回去回了老太太,就說君瑜心領了。必定會盡心盡力。」

琥珀看她也是繁忙倒也不再多打攪,福了福身就退回去。如今三小姐不得了,真真是比得上府上許多老人,事無巨細,都一一詳盡地處理妥帖,果真是九孔玲瓏心,也莫不得老太太真心要疼她。

到了午時,秋雨愈地密集,打在枯黃的葉絡上出清脆的敲擊聲,惹得人犯困,君瑜本是忙了幾日,昨夜又熬夜查了些東西,此刻竟有些睡意。柳葉見此,特此讓等著的僕婦婆子們先去吃飯,一個時辰後再繼續。

君瑜本是想要小憩一會子,蟹爪菊淡淡幽香伴隨著秋雨飄入室內,倒是叫她頓時神清氣爽。如今已入深秋,這一場雨下過,下一場怕就要是初雪了。菊花也是要謝了去。想起崔覲近來似乎睡眠欠佳,她召來倚月,在她耳畔幾番低語,倚月就領命就去了花園。菊花以幫人入眠,她想親手為崔覲做個枕頭,希望有所幫助。

正準備休息一會子,司徒悅攜著一群丫頭鶯聲笑語地走了進來,見她倦容滿面,倒是笑了笑,「妹妹先別睡,今日天氣冷,我特地吩咐廚房做了火鍋,這會子就搬過來,我方才听倚月說你還未用午飯呢。」

那些丫鬟們三兩除下,搬了桌子與燒好的銅鍋進來,又取了許多菜蔬。

「方才倚月說去取菊花,我特地讓纓絡跟著去了,做菊火鍋用。」司徒悅拉著她坐下,「對了,老太太說過兩日去相國寺祈福,叫你跟著我。」

君瑜頜首,「這一早老太太就譴人與我說了,巧,你去的那日正逢九月三十,我已派人去相國寺先行準備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怎忘了那日是櫟陽的女孩子在寺里掛姻緣繩的時候,妹妹定要去試試看。」司徒悅臉紅了紅,想起自己舊年在相國寺許下的願望,如今得以成真,定要好生去拜謝佛祖保佑。

九月三十是櫟陽女孩子去相國寺求姻緣的日子,相傳百年前,當年還是大周而不是大胤,有位公主為了給戰亂中墜崖的心上人祈福,在相國寺內掛了滿樹的紅繩,祈求他歸來,誰知眾人都以為希望渺茫,那男子卻是回來了。自此以後,每年九月三十,也就是公主與男子的相會的日子,櫟陽的女孩子都會來相國寺掛紅繩祈求佛祖保佑有情人終成眷屬。

至酉時,天已墨黑了下來,君瑜念著幾日未回黃府,便吩咐人套了車,回了司徒老太太,先行回去了。

誰知車行到半路,車夫忽然急急地拉了韁繩,若非倚月反應快,君瑜怕也是要磕踫些。

倚月脾性急,甩了車簾就高聲喝道,「好個駕車的術法!傷了小姐,仔細些!」

那車夫忙彎腰回話,「擾了小姐,奴才真該死。這道上突然沖出個小叫花子來。」

跟著的家丁早已將小叫花子抓住,拿到馬車前回話。

「君瑜小姐救命,有人要殺我……」只听那小叫花子哭喊著。

君瑜心中一驚,並不言語,只是挑開車簾,就著燈籠的光影看向那小叫花子,大約是個十一二歲的孩子,頭蓬亂,臉上盡是泥灰,也看不盡顏容,倒是眉眼間有些許熟悉感,「有人要殺你,不也該找官府,如何找我?」

小叫花子微微哽咽,「此事非君瑜小姐不能管。」

君瑜正欲說話,後面便有一群人趕了過來,為首的人拿著棒子,見到小叫花子,惡狠狠道,「小兔崽子跑到這里來作甚!來人快把他綁回去!」

「大膽!在我們姑娘面前如此無禮!」倚月跳下馬車,怒目橫對那些人,倒是將眾人虎了虎。

柳葉這廂得了君瑜的話,下車去與小廝說了一句,那小廝便拔腿去了黃府。

君瑜不便在此時拋頭露面,只是靜坐在馬車內,等著那群人的下文。

「回姑娘的話,這花子本是我們樓的人,私自逃竄了出來。自是該由我們拿回去。」為首的男子見君瑜的陣仗也該是個大家小姐,便客氣了許多。

「他騙人!小姐救我……嗚嗚……」小家花子伏在地上嗚嗚咽咽,哭聲傷心至極,「若小姐不管,好歹我也死在這里干淨些。」

倚月听著好笑,反身過來指著小叫花子,「你是什麼!犯不著要挾我們姑娘,是非清白再不濟也有官府,饒是誰也別想在這里傷了我們姑娘的體面。」

「姑娘別讓我們難做,他本就是我們樓的人。」為首的男子見丫鬟就都這麼難辦,小姐姑娘更不用說了,便覺得更改速戰速決省得夜長夢多。

「且慢著,你說他是你們的人有字據。」君瑜想著總覺此事不妥,這個小叫花子如何得知自己的名字。

「這……」那為首的人有些遲疑,況又道,「哪有人將字據常帶身上的。」

「這倒也罷了。這小叫花子我先帶回府里,你且取了字據,我再將他還你好?」君瑜低聲道。

小叫花子盯著馬車,到如今他都未看到司徒君瑜本人,只是這聲音低低糯糯,與那位全然不同。

追著他的人互相看了看,似乎在躊躇著,有一人在那為首的人耳邊低語幾句,那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示意身後眾人去搶,左右現在無人,車內的小姐也未必知曉他們是何人,索**後不承認也就罷了。

倚月眼尖,瞧事態不對,立刻尖聲道,「這是怎麼地了!你們難不成還要沖撞了不成?!不怕戍邊充軍去了?」

這一叫倒是讓那些人驚了驚,柳葉再瞧車後,黃府的家丁已經趕了過來,示意人將小叫花子帶到後面。

那些人見黃府家丁都到了,個個訓練有素,不敢再犯,只是走了。

君瑜等人回府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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