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太醫的人還未出門,就被官兵推搡著進了大門,往外望去,整個黃府被大理寺的官兵團團圍住。
張管事剛想上前分辨,為首的官兵一腳踹倒方才被推搡的小廝,手上是明晃晃的大理寺搜查令。
「大理寺搜查令,黃家今日一個人也別想走出去。!」
「官爺,請稍等。這後院可都是女眷,官爺此舉不妥。」張管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如今能拖一刻是一刻,只願夫人和君瑜小姐能有所準備。
那為首的長官雖長得精瘦,卻一臉凶狠蠻橫之相,手中拿著官文,「這是大理寺正卿加蓋的官印,可看清楚了?」
「看……看清楚了。」張管事湊上去,那黑字紅印分毫不差,紅印還留有新鮮的印漬,黃府這下可是惹上閻羅爺了,怎地大理寺就和黃府干上了。
這廂,報信的丫鬟匆忙進了晴風苑,連滾帶爬道,「不好了,來了好多官兵圍住了外門。」
「吵什麼,沒看到小姐病了麼?」喜樂出來,陰沉著臉,她很少生氣,只是君瑜又病了讓她很是擔憂。
那小丫鬟抹著眼淚,支支吾吾。
「罷了,快別哭了,什麼事?」柳葉也跟著出來,忙問那小丫鬟道。
「外邊的官兵們說。說……說要搜家里來。」小丫鬟抽噎著。
君瑜頭暈沉沉的,听得不切實,卻也抓住了官兵這二字,忙讓倚月扶自己去外門,「來了官兵?大理寺的?」
小丫鬟點點頭,「管家讓小姐快些準備。」
「疏影,倚月幫我梳妝,柳葉喜樂去各處吩咐婆子丫鬟們都到前院集合,不要慌亂。」君瑜喘著氣,這一夜未睡,又添了幾分高熱,如今著實是累著的。
喜樂焦急,「小姐,你還病著,不躺著如何是好。」
君瑜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人前自要有人前的樣子,快去各處安置。」
喜樂與柳葉從了命,分別去各處叫婆子丫鬟們在前院集合,並且告誡眾人不要害怕躁動。
凌峰得了管家的信兒,正準備去後院召集婆子僕婦們去前院集合,免得到時候官兵搜起來雞飛狗跳。誰知才走到半路就看到眾人忙碌地朝前院跑去,著人一問才知曉是君瑜的主意,不禁心下欽佩,忙帶人去了黃夫人那里。
晴風苑,疏影與倚月拿出了十二分力氣幫君瑜迅速地整理完畢。她們也是經歷過被搜家甚至抄家的,可如今君瑜的氣度讓兩人欽服。
「想必母親也去了前院。我們過去吧,門都給敞著開。」君瑜起身,走路帶著一陣風,與前一刻還病懨懨的她不似一人。
快步走到前院,婆子僕婦小廝們都聚集在此,有專門的管事在點卯,而門口那里張管事挨了幾個窩心腳,半輩子的老臉也是拼了,饒是為眾人爭取了點時間。
黃夫人也扶著喜梅過來,看到君瑜忙將她摟到懷里,「不害怕,有娘在。」
君瑜心里微酸,明明娘親的聲音都顫了,卻還在這里要保護安慰自己,心下感慨,大約自己從未做過真正的母親,這輩子還是不能明白所謂的母愛。
「娘,我不怕。」正了正聲,她微微一笑,神色鎮定。上輩子比這更可怕的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她還記得太子與禮王之爭的最後一刻,整個安王府都差點被禮王一派拿來陪葬,她還記得自己被擒,親眼看著那些官兵在她面前殺了安王府的管事做祭嚇她。血,滿地的血,她已怕得要命,卻還想是明白,成敗一刻,他們要的東西,怎樣都不能說出來。後來,還好齊 帶人及時趕到,否則她怕也是要作為這場奪嫡之戰的陪葬品了。
大理寺的官兵本來也算計著時候,上面有命令,既要博回昨日的面子,卻不能太過,尤其是不能傷到里面的家眷。如今估計黃府眾人也都是知曉了的,便一涌而進,卻在前院時都止住了腳步。
「听說官爺今日可是拿了公文與搜捕令的。」君瑜出聲,站在高台上睥睨著眾人,「黃府的所有人都在此了。請官爺過目,若要搜查里屋,也請官爺隨意。只是大胤律有明文曰官兵搜查民宅不得無故損壞一物。各位官爺且都小心些,若是損壞了我黃府一草一木也是要賠的。」
不知為何,明明是個十四歲的小女孩,在那一刻,為首的官兵似乎有種想要跪下低頭的沖動,他竟然害怕這個女孩子。
「若官爺需要人帶路,直說無妨。」君瑜冷聲道,說罷,便扶著黃夫人坐在凳子上,「我們所有的人都在這里等著。」
「來人圍住這里,剩下的人和我一起進去搜!」那為首的官兵從昨日的同袍那里得知司徒家的三小姐牙尖嘴利,可是分毫討不得好處,倒是真的,便也不再多做糾纏,左右也是拿了管家出氣。正事要緊,那個畫像上的男孩子並不前院聚集的人中,想必也是要去搜了。
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地殺入里苑掃蕩了一個上午,卻是分毫未獲,終是鎩羽而歸。
對于這個鎮定不凡的司徒三小姐,眾人心里都是有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大理寺的官兵走後,君瑜又吩咐各處管事去清點東西,若是丟了什麼,定要上報。那些官兵小偷小模也罷了,若是損的厲害,可不能就這麼便宜了他們,以為黃家是軟柿子好捏,以後黃家還如何在櫟陽立足。
好在那為首的官兵看似凶狠,似乎御下還是有一番能力,除了踢翻的桌子櫃子居多,倒也未曾真正的使手下人拿了什麼。
這日的下午,黃府眾人都在大掃除中度過,用君瑜小姐的話,那些髒男人踫過的東西,都要洗干淨了才好。
齊 這邊听人報了黃府發生的事情,不禁捧月復大笑,果不其然是司徒君瑜,總是這般的與眾不同。
王輔是在黃昏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前來求醫的黃府家丁,此時君瑜早已暈暈沉沉臥在床上,早上吃的東西都吐了個干淨。旁人不知曉,以為她是燒得,其實她每遇到緊張壓抑的事情,脾胃會極其不舒服,只是這反應時間旁人後了一些。
王輔一路上也听小廝說了黃府今日的事情,不禁替君瑜捏了一把冷汗。來到黃府幫她醫治不在話下。開方子時,臉色極為差勁,這丫頭將他的話都當耳旁風了,也難為她,黃府也是事情繁雜不斷。
想到此,他還特意去幫黃夫人請了脈,又陳述了一番君瑜的病情,叫黃夫人這兩個月莫要再給君瑜任何費心的事去做,否則是會留下病根子的。
黃夫人心里自是愧疚,忙不迭地答應了,更是命人去取了上好的藥材補品要給君瑜補身子。
王輔才走沒多久,齊 就派人送了上好的血燕過來。讓黃夫人疑慮許久,心中不禁有些眉目,這安王對君瑜如此殷勤無非是喜愛吧。她自然是想要君瑜幸福,可如今這孩子很是有主見,又有這般的行事手段,她還是尊重女兒自己的意願,畢竟到底是她害得君瑜與崔覲兩人這般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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