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錢交還到她的手上,她沒想到我竟然把錢又還給了她,她惱怒地把錢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拿給我干什麼?干脆都不要了!你也別想過去!」
她突然推了我一下,我重心不穩地向後退去,幸好抓住了床尾的欄桿,腳又痛了起來。我勉強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這個人怎麼那麼蠻不講理呢?正在打撲克的老女乃女乃們朝我們望了過來,莫小廣坐在床上,尷尬得不好說什麼。
這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劃破了沉悶的空氣。
「傻瓜……」
我轉過頭,佟紫霧倚著門,冷淡地看著我們。今天他又穿了一件紫色的恤,搭配一條藍色的牛仔褲,看來他很喜歡紫色呀,幾次都是穿紫色。
他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斜視了莫小廣一眼,掉轉目光看向我。蕊貞的臉卻紅了起來,眼楮緊緊地盯著佟紫霧。佟紫霧看著我,輕聲問道。
「你在這里干什麼……」
「我,我揀個東西。」
「什麼東西?」
他的眼神依然冷淡,看不出什麼表情。我氣憤地望了蕊貞一眼,指著那瓶無辜地躺在垃圾桶里的葡萄汁說道。
「我要揀回那瓶飲料。」
他冷冷地掃了一眼,看向我。
「垃圾?」
「不是垃圾,是垃圾桶里那瓶飲料!」
「不就是垃圾!」
「哎呀,不是垃圾,是垃圾桶!不對,是垃圾桶里那瓶葡萄汁。」
我慢慢向前挪動了幾步,他伸出手拉住我的手臂。
「你干什麼?」
「別拉我呀,我要去揀起來!」
「別去了……」
「你們怎麼都這樣?她不肯我揀,你也不肯,要是你們的書掉在地上,拍掉上面的灰塵還不是照常可以閱讀,衣服掉在地上了,揀起來洗干淨第二天還不是照樣可以穿!這瓶飲料雖然在垃圾桶里,揀起來只要洗干淨外表,還是一樣可以倒出來喝又沒有開封過!」
周圍的人望著我,佟紫霧盯著我看了幾秒,將我拉到一旁。
「不要拉我,你要干嗎?」
我大聲嚷嚷著,他突然回過頭冷冷地瞪了我一眼,我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他走到蕊貞的身旁,她驚訝地望著他,悄悄坐直了身體。他看著蕊貞,緩緩開啟優美的嘴形。
「你去揀……」
蕊貞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坐在凳子上動也不動。佟紫霧一直盯著她,沒有轉移過目光,眼楮里帶有一絲強迫的命令。
「為,為什麼要我揀?」
蕊貞不服氣地拒絕道,莫小廣坐在床上,始終一言不發。佟紫霧的嘴邊翹起了一絲絕美的笑容,旁人不禁看呆了,不過我知道,那是他生氣的前兆。
他捏住蕊貞手中露出的刀尖,奪了過來,迅速轉動了幾下,刀的把柄已經掉轉在他的手上了,手法是那麼地嫻熟老道。他迷戀地注視著鋒利的刀尖,眼神有些漂浮迷離……
「它說有點餓了,想嘗下血的味道……」
蕊貞嚇得身子微微朝後傾斜著,臉上高傲的表情已經全然不見了!佟紫霧把玩著手中的刀,轉向蕊貞,她已經驚嚇得不輕了,身體不住地顫抖著。莫小廣拉過她,出聲制止道。
「你不要亂來!」
「沒有啊……要是這把刀不小心掉下來,你說,是先劃斷你身上的繃帶還是她的皮膚呢?呵呵……」
「你想怎麼樣?」
「揀起來。」
他望了一眼垃圾桶內的飲料瓶,莫小廣想開口說什麼,可還是沒有說出來,他無奈地費力彎身時,佟紫霧淡淡地說道。
「,是她,不是你。這刀估計應該還快吧!」
莫小廣望了蕊貞一眼,她已經驚嚇得睜大眼楮,眼楮不住地向莫小廣求助,可是沒多大的作用,莫小廣轉向佟紫霧輕聲道。
「她去可以,可是你得答應我,不要傷害她,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佟紫霧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眼楮冷得卻能凝固成冰,他走了過去,蕊貞害怕地向後退著,莫小廣緊張地望著他。他停下玩刀的動作,伸出手拍了拍莫小廣的肩膀,放在上面不動了。
「呵呵,你在和我談條件嗎?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才有資格和我談條件嗎?除了垃圾。」
莫小廣驚恐地斜看了一眼佟紫霧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嘴巴微微蠕動著,卻還是說不出話。佟紫霧松開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冷眼看向蕊貞,蕊貞緊緊地抓著身後的櫃子,嘴巴閉得緊緊的。
「你推了她吧?」
蕊貞看了我一眼,低下了頭。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
佟紫霧依然冷冰冰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此時空氣的溫度瞬間冰冷。
「要是再被我看見,你就等著這把刀……將你體內的血……一點一點吸干……」
他冷漠地看了蕊貞一眼,將刀丟在莫小廣身旁的位置,邪惡地笑了一下,轉身朝我緩緩走來。那把刀惹得莫小廣驚呼了一聲,估計只剩下半個魂了。走到半途時,他又掉轉身。
「還有件事你還沒做吧?」
他看了一眼垃圾桶,盯著蕊貞,她的眼中已經噙著眼淚,她看了莫小廣一眼,微微彎,從垃圾桶內拿出飲料,滿臉厭惡,迅速跑了出去。
突然,我的頭被人彈了一下,我回過神,佟紫霧正滿臉怒氣瞪著我。
「誰讓你下床的?你想死嗎?」
「我,我出來洗下澡。」
「洗個屁的澡啊!」
「你昨天說我沒洗澡啊,我確實……沒洗澡啊,現在洗好了,哈哈。」
「傻瓜!」
他又彈了一下我的腦袋,這個家伙!對了,剛見到向開洪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和他說,不然後果不堪設想!不過向開洪怎麼也在這里呢?還讓我綁好眼前這個雖然狠狠責備我,可是眼楮卻寫滿關心的家伙……
「快上去!你的腦細胞全部壞死了嗎?誰讓你下來的,是不是那個肥女人?」
「不是的,是我自己下來的,我已經可以走動了。沒什麼啊,其實應該多走動走動的,這樣才會恢復得快!」
「少講歪理!」
「是真的,生命在于運動……」
這時候,蕊貞手上拿著一瓶沾滿水珠,濕漉漉的葡萄汁,慢慢走了過來,怯怯地放在我旁邊的櫃台上,又走回莫小廣的身旁,拿起提包,她對莫小廣說話了,聲音有些壓抑。
「我先回家了,以後來看你。」
「你什麼時候來?」
「有時間就來。」
「那是什麼時候?」
「說了有時間就會來的,別問了,我要走了。」
「你生氣了嗎?別這樣。」
「我怎麼了?我們之間又沒什麼。」
莫小廣頓時呆住了,久久沒有說話,眼睜睜地看著她。
「呵呵,你一定是生氣了。好吧,你回去吧,明天記得帶好吃的給我,我等著你來。」
蕊貞看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個女生好殘酷,怎麼可以這樣呢?明明是他的女朋友,這樣實在是太殘忍了!莫小廣沮喪地躺在床上,身影有些孤單影只。
我的臉被扳了回來,佟紫霧冷酷地盯著我。
「你的眼楮……不準看別人!」
我將他的手拉了下來,看了他幾眼,嘿嘿笑了笑。他轉過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臉微微有點紅,望著我的腳,眉頭稍微皺了起來。隨即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不知不覺十一點四十分了。
「想吃什麼?」
「呃?」
我抬起頭不解地看著他。他看了看旁邊櫃台上的東西,眉頭又皺了一下。
「你想吃什麼東西?」
「我想吃米飯呀,最好是拌飯!上次……」
上次和俞凝風一起吃的拌飯很好吃……我趕緊把剩下的話吞下肚子,他仔細地注視著我,似乎想窺見我的內心。
「上次什麼?」
「上次,上次我試了那個拌飯,很好吃。」
他看了我幾秒鐘,才緩緩開口了。
「你想吃什麼口味的?」
「呃,牛肚那種,孜然牛肉的也可以。」
「豬怎麼可以吃牛?同類相殘嗎?」
「什麼呀!你不要亂說!」
「呵呵!」
他笑著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幾眼,很快又收起了笑容。
「要是我回來沒看見你,你就等著進太平間吧!」
說完,他帥氣地轉身走了出去。這個笨蛋,怎麼吃飯前淨說些令人消化不良的話!老女乃女乃們無法自拔地玩著撲克,真是一群賭棍老女乃女乃啊!我轉過頭看著莫小廣,他正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胖護士走了進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里面放著注射器,藥等等,她把東西放在莫小廣旁邊的櫃台上,莫小廣雙眼依然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對周圍的一切毫不關心。胖護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將注射器拔出來,插入瓶內吮吸著液體。她的眼角瞄到了大喊出牌的老女乃女乃們,立即放下注射器,朝老女乃女乃們走了過去,沒收了她們的撲克牌。
「女乃女乃們,你們真是一點也不把我這個護士長放在眼里!我已經和你們說過無數次不能在這里玩撲克,這里是醫院,不是賭場!」
「宋護士,你最近苗條了,好看多了!」
「老女乃女乃們,我和你們說東,你們就扯西!這副撲克牌我沒收了,這已經是第七副了,我希望不要再沒收你們第八副,下次就不是沒收那麼簡單了!」
「宋護士,把撲克牌還給我們吧,我們下次不玩了。」
「等你們出院時,我再還給你們,現在食堂已經開飯了,你們快去吃飯吧!」
胖護士命令地催促道,老女乃女乃們沒有要回撲克牌,只好爬下床,穿好鞋子,一起走出房間去吃飯了。
房內只剩下胖護士、莫小廣和我了,頓時覺得安靜許多了。胖護士走回莫小廣的身邊,拿起注射器,豎起來推出一些液體。
「我要打針了,轉過身去。」
莫小廣依然呆呆地望著天花板,恍如隔世。胖護士奇怪地踫了一下他,他慢慢動了一下眼珠,才回過神來。
「你還要不要打針?怎麼突然之間傻乎乎的?轉過身去,我要打**針了。」
他微微翻了一體,臉面向我,他卻還是呆呆地看著前方,仿佛沒看見我一樣。我趕緊轉過臉去,有點不好意思。過了十幾秒後,听見胖護士滿意得地說了一聲。
「好了!」
我等了數十秒,才轉過臉去,莫小廣已經轉了過去,眼楮依然望著天花板,胖護士不願意多和他說一句話了,覺得是浪費口水。她端著托盤走到床尾時,拖著肥胖的身體一搖一擺朝我走了過來,她低下頭察看了一下我的雙腳,看了看旁邊櫃台上的東西。
「都說了腳別沾水,不然你要一直躺在這里。」
「我洗澡時很小心的,沒有沾任何一點水。」
胖護士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不太相信我的話。
「隨便你听不听,反正好不好是你自己的事情。」
「我真的沒有沾水……」
我瞟到了提著一個黑袋子正走進來的佟紫霧,他靜靜地站在胖護士的身後,一言不發。袋子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了些什麼。胖護士不依不饒地繼續教訓道。
「今天上午你不是洗了澡嗎?洗澡是肯定會沾水的!別爭了,我說沾了就沾了!」
她準備轉身時,正好面對著高大的佟紫霧,她不禁有些驚慌失措。佟紫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提著袋子朝我走了過來,將床尾的支撐架推了過來,把黑袋子放在上面。
我不由自主地辯解道,似乎是解釋給佟紫霧听,而不是胖護士。
「我的腳真的沒有沾水!!」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將袋子里的東西掏了出來,是幾個包裝好的精致衛生飯盒,香味立即撲入鼻內,打開來,是兩份色香味全的拌飯。
胖護士悄悄湊過來看了幾眼,喉嚨動了幾下。
「也不是這樣,你以後盡量保護好自己的腳就可以了。」
佟紫霧繼續打開袋子里的東西,一些切成片片塊塊的水果混合在一起,極其吸引人!忽然他冷冷地丟出一句話。
「沒沾就沒沾,羅嗦什麼!」
他突然回頭盯著胖護士,胖護士趕忙收回貪婪的目光,裝作端托盤的樣子。
「你還有什麼事嗎?」
「沒,沒有了。」
「還不快出去!」
胖護士被佟紫霧厲聲‘請’出了病房,走之前不忘回頭又望了一眼,才斷然走了出去。她一定很想嘗嘗味道吧,呵呵……
「快吃吧!」
佟紫霧指指上面精美的飯菜水果,這麼漂亮,我有點舍不得吃了!
「吃了是不是有點可惜呢?」
「你是傻瓜嗎?」
「可是實在是太好看了啊……」
「那你就看吧,一直看到飽了為止,這些估計也餿得差不多了。」
他好笑地看著我,我拿起附帶的飯勺,奇怪地問他。
「這些都是哪里的呀?」
「我家的。」
「啊?你回家了嗎?」
「沒有,我讓他們從飯店里送過來的,媽的!今天怎麼那麼慢,讓我等了十五分鐘!上次只花八分鐘!」
我愣愣地看著他,感覺他的抱怨猶如吃飯刷牙那麼普通,可是在我的耳朵里听來,卻像在制造一個天大的奇跡。我勺了幾下,看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米飯,好奇地抬頭問他。
「這些是不是冰凍在櫃子里,拿出來熱一下就可以了?」
他像第一次听說似的,反過來奇怪地看著我。
「什麼?」
「這些是不是昨天晚上賣不出去,今天拿出來熱一下就可以吃了?不然怎麼會那麼快就好了呢?」
「這些都是剛做好的。」
他看了看碗里的米飯,搶過我手中的勺子攪拌了起來。
「你不是要吃拌飯嗎?不攪拌怎麼吃?傻子!」
「我自己會弄啊,讓我來拌吧!」
「別踫,馬上就好了。那里還有一份,你自己拌吧。」
「你吃哪份?」
「我不吃。」
「你不吃??那怎麼有兩份???」
「你不是要吃牛肚和孜然牛肉的嗎?」
「是呀,可是我是說牛肚或者孜然牛肉,是指其中一種。」
「反正都是牛,你全部吃光吧,不準剩下!」
「我哪里吃的完呀!還有水果,哎喲,我吃不完呀!」
「不管,反正你全部得吃完!」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飯菜,雖然這些飯菜份量不多,可是吃完肯定會撐死的!肚子似乎已經飽了一半,我咽了一下口水,兢兢業業地望向他。
「我,我好象已經飽了……」
「笨蛋,快點吃完!飽了也得吃完!」
「你也一起吃吧,我盛情邀請你,呵呵……」
「少羅嗦,快吃!」
「我真的吃不下那麼多,剛護士長也說了,病人不能吃太多,否則會躺病床上久久不能起來的!」
「誰說的?」
「護士,護士長說的……」
我的眼楮眨了五下,對不起啊,胖護士,為了我的胃著想,請你見諒……
「那個鳥護士說的?」
「呃……」
「老子現在就去找她,你先吃!!」
佟紫霧立即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啊!!!這家伙怎麼那麼沖動啊!要是謊言被揭穿了,我死定了!
我暗暗地為自己不斷祈福著,突然,我的眼角瞄到了莫小廣,他還在傻望著天花板,這小子是不是腦袋壞了?
「喂,喂!!莫,莫小廣!!!莫小廣廣廣廣廣!!!!!」
莫小廣大概听到了我的聲音,慢慢地轉過臉望著我,眼神有些呆滯。我趕忙端起一個盒子,盡量讓他看到里面美麗的圖案……
「你吃飯了嗎?我請你吃飯好嗎?」
他看了一眼,無精打采地垂下眼皮,隨後又轉過身去。
「不想吃,你吃吧。」
啊?失敗!我只好將飯盒重新放回到架子上,望著滿滿的飯盒,真不知從哪個下手好。這時,四個老女乃女乃走了進來。有了!我趕緊大喊道。
「女乃女乃們,你們吃飽了嗎?來來,我這里有好多飯菜,我一個人吃不完,大家一起吃吧!」
「我們已經吃飽了,孩子你自己吃吧。」
一個老女乃女乃變戲法似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副撲克牌,約好其他三個老女乃女乃爬上床一起玩起了撲克,這些老女乃女乃已經走火入魔了!-_-^哎呀,沒人和我一起吃了,這麼多飯菜我怎麼吃得完呀!佟紫霧突然出現了,胖護士低著頭跟在後面,他們朝我走了過來。糟了!怎麼辦?慘了!我只好使用鴕鳥那個笨方法了,將毯子一把蒙住頭,躺在床上,沒法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