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我倆在鏡子面前洗漱完畢,依舊是意氣風發乘坐校車去上學。小蠻又開始恢復原樣,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嘮叨不停。她總是這樣,無論昨天發生了任何驚天動地的事,只要睡一覺立馬和沒事人一樣。那會子校車走的是土路,晃晃悠悠總有種時光被拉的很長很慢的錯覺。車上有人塞著耳機,有人望著窗外,有人站在過道上拍打前面姑娘的馬尾,時不時傳來一陣嬉戲聲。
教學樓的樓道很長,沒有安玻璃窗,只有高及腰間的牆沿,刷著綠漆,襯托著暗紅色舊掉的門窗。課間,同學們總是在這里仰頭望著遠方綿延起伏的山,夢想長大。從這條樓道經過時總會遇見陳子亮,他是個放d ng不羈,時常曠課的少年。他的書桌被安置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形影單只。那天他站在樓道邊,穿著白色襯衣和球鞋,鞋邊刷的很干淨,和一個大大咧咧的女生談笑風生著。我假裝漠視的從他身邊走過,他卻喊住了我。
我轉頭,他沖我笑笑,我知道他定是要問我關于崔蒙蒙的事。我攤開雙手,眉頭微蹙,表示沒戲。
「你可真笨啊,這點小事也辦不好。」他像是一個黑幫老大責備手下人辦事不利一樣駕輕就熟地說著。
「這什麼跟什麼啊!」我瞪大眼楮,憤怒地看著眼前這個囂張無比的男生時,我看到他襯衣的胸口處隱約還有黃色油漬的淺淡印記,是我上次不小心蹭上去的,于是怒火平息。
「那好吧,你幫我把這個星期的作業寫完,咱倆就算兩清了。」我毫不情願地接過他遞過來的作業本。還好,抄寫文摘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陳子亮將頭發一甩,額前劉海依舊是遮住半個驕傲的眼楮,他又露出了那兩個淺淺的酒窩,討好式地對我微笑。
此時,早讀的鈴聲響起,我接過本子沒說話趕忙回教室了。
我攤開作業本,開始摘抄書本上的詩句。可是寫了兩行發現不對勁,陳子亮的字歪歪扭扭實在太難看了,我這一手漂亮的鋼筆字實在毫無用武之地。為了避免引起老師的懷疑,于是照著他那小學生式的字體無奈模仿了起來。
同學們的早讀聲在我耳邊余音繞梁,小蠻湊過來看我潦草的字跡說︰「葉子,你不背詩詞在這忙乎什麼呢?這好像不是咱的作業吧。」
「哦,不是。」我埋頭只顧寫字。
小蠻順勢抽出了本子,他看到了封皮上寫著陳子亮的名字,抬頭打趣的看著我說︰「呦呦呦!自個的作業還來不及寫就幫別人趕功課啦。給他寫還不如給我寫呢,葉子,你也太不夠意思啦!」
不知怎的,我的臉頰瞬間變得緋紅而發燙,末了只是佯裝淡定的說︰「寫個作業而已,又沒什麼。」
小蠻噘起了嘴,一臉疑惑地打量著我說︰「馬上就要中考了,你可別出什麼ど蛾子。再說了,陳子亮和咱可不是一路人,他是景安中學的混混,打初一開始就沒上過幾節課,月榜排名也總是倒數的名次,打架處分那是常有的事。咱雖不是崔蒙蒙那般閃耀的好學生,但也不能自甘**和陳子亮那小子劃分到一個圈子里吧。」
「好啦,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
「瞅瞅,這都給人家說上話了。」
小蠻有時候和我媽是一個戰線的,總愛在我面前嘮嘮叨叨,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從來不放在心上。再說了陳子亮在我眼里只是一個驕縱的,不愛約束的孩子,哪里就稱之為自甘**了呢。
那天我寫了好長時間,中午只吃了袋泡面,食指的關節處都磨出來繭子。末了,在空蕩的教室里伸了個懶腰才感覺真是乏了,肚子也開始嘰哩咕嚕的叫喚,但心里卻是莫名的欣喜。我看著密密麻麻寫滿的字,合上本子,由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