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兒子的房門,甘媽媽劈頭蓋臉就問這是怎麼回事,甘爸爸也坐在客廳里遲遲沒有上班的意思,剛剛下樓的甘羽亭看到這封錄取通知書也十分不解︰媽不是說哥考的很好嗎?而這時甘霖正在蒙頭大睡,听見甘媽媽的責問只咕噥了一句︰煩不煩,然後翻個身繼續睡。甘媽媽火更大了,這是什麼態度,走上去就想掀他被子。「媽」甘羽亭拉住媽媽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這樣做,甘媽媽也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來不是那種任性的孩子這麼做說不定真有什麼理由呢,便點點頭走出房間等他起來了再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甘羽亭沒有走而是坐到哥哥的床上,甘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面向里看不見表情,好像真的在睡覺,但是甘羽亭知道他沒有睡,他的夢想一直是南方的重點大學,如今就這麼舍棄了他一定比誰都難過。甘羽亭真的想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想到了那天晚上,但他不覺得那是因為自己,因為說出來連自己都不相信,不是嗎?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飯桌上甘爸爸問道,听不出來是怒還是不怒。
「只是不想離家太遠」甘霖頭也不抬的答道,這麼說應該是最合情合理的吧,並且能夠平息爸媽的憤怒。
甘爸爸靜默了一會兒說「自己的人生自己決定,只要以後別後悔就行了」便拿著公文包上班去了。甘媽媽想說些什麼但是張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至始至終甘霖都沒有看對面的弟弟一眼,吃完飯便進了房間「 」的一聲關上門。
夜來臨,甘羽亭抱著雙肩斜倚著坐在窗邊感受著夏夜的絲絲涼風。特別喜歡這個時候的風,干爽,純粹,也特別喜歡這扇窗,拉開窗簾只要不是陰雨天,往往都能看見繁星滿天的景象,它是那樣的靜謐寧適,那樣的安詳乖巧,卻又是那樣的深邃宏偉。白天他也總是呆在房間里看各種各樣的書,國內的,國外的,古代的,現代的,一本接著一本,不上網,不打電話,一本書便是一天。哥哥已經這麼不咸不淡的對他好多天了,這些天對他而言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長,他盡量不呆在樓下,盡量不看他那有些冷淡的臉。甘羽亭突然覺得他距自己好遙遠,明明近在咫尺自己卻永遠也企及不到,讓他心痛,有時候在想若不是有血緣這層關系,怕是連他最後的背影都抓不住吧。昨天半夜甘羽亭做了一個夢,那是他小時候的場景,哥哥牽著他的小手在海灘玩,正值夕陽西下,所以整個海面也被余暉渡成金黃金黃的顏色,中間哥哥說他要去海里給自己撿貝殼一會兒就回來並讓自己在原地等著不要亂跑,可是等了好久哥哥都沒有回來,當自己順著沙灘上的腳印去找他時發現腳印一直延伸到海里—無邊無盡。當時他一下子就驚醒了,想到失去哥哥的那種感覺,那種永遠都回不來的感覺,淚水就止不住的流個不停,為什麼他這麼害怕,這麼難受。
後天就是九月十五號大學新生報到的日子了,可是他又該如何去解開這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