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經是十一點多,的確挺累的。坐下就不想起來,可飯還得吃。大家洗漱了一下便開始分頭行動做飯。
這可是一天一頓的美餐,早晨簡單吃了點兒,中午饅頭榨菜,晚上一定要吃好、吃扎實,身體不能垮了,身體要是垮了,那可就得餓肚子了。
晚飯是湯面,素菜,但味道不錯,大家都餓了,端起碗來也不管燙不燙就狼吞虎咽地開吃了。
吃得那麼香,吃得那麼響,埋頭苦吃。
快一點了,趕緊休息吧,明天早晨還得早點起來上地干活。躺在床上,不,躺在地上,大家伙還沒忘記問宋一雲明天怎麼打算。
宋一雲就開始爬起來說︰「你們還記得早晨那位大老板跟前的美女吧……」
「你看上那個女人了?不會吧,眼光不錯啊,哈哈」
「別打岔,什麼亂七八糟地,你看上人家人家也不會看上你呀,別做美夢了,我繼續說,啊,」宋一雲停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講到︰「我們先試探地看能否接近那個大老板,如果不行,我們直接攻擊他的女秘書,就那個女地,我們必須首先要取得他們的信任,讓他們覺得我們人不錯,很老實,思想很單純,然後瞅機會說出我們的想法,這個想法就是讓‘那個誰’滾蛋,讓我們來接替他的位置,至于怎麼說這個任務由我來完成,李夢、賴老,我知道你們家鄉盛產蛇,所以你倆肯定知道用什麼辦法可以很不費力地抓到蛇,是吧?」
李夢看著賴老,又看著宋一雲疑惑地說︰「你是咋知道地?我們從來都沒告訴過你,況且抓蛇這功夫也是很少有人知道啊?」
「呵呵,因為我喜歡地理,你告訴過我你們家鄉的位置,我曾經在新華書店看到過。」
「哦,難怪,真不愧是大學生啊!」
「大學生個屁,現在都不和你們一樣在外打工嘛,呵呵,說吧,時間晚了,這會兒還能不能抓到」宋一雲笑著問。
「能!」異口同聲,斬釘截鐵。
五個男生悄悄出發了,拿著手電和蛇皮袋子。夜色朦朧,月光鋪灑在大地上,好像蓋了一層薄薄的白幔,白幔下面的事物依舊清晰可見。
五個模糊的身影向田間走去。
賴老和李夢把自制的土藥物放好,幾個人就靜靜地在一旁等待,一動不動,李夢之前就說必須像一棵樹一樣雷打不動,否則蛇就嚇跑了。
任憑蚊子叮咬,五個人死人一般只有兩個鼻孔在均勻地呼吸,還有明亮的眸子在轉動。
蛇出現了,迅速向目標移動著,不是一條,而是三條,看樣子都不是毒蛇,黑夜里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幾條蛇只是一般的無毒蛇。五個人屏住呼吸,瞪大眼楮細心觀察著,等待時機。
開始吞咬獵物了,三條蛇互不相讓,你爭我強,甚至纏繞到了一起爭奪,足見這種藥物的藥性。
最後只有一條蛇奪得了事物,另外兩條蛇空手而歸,悻悻地離開了。幾分鐘過去,那條奪得事物的蛇漸漸失去了知覺,趴在那里死了一般不見動彈。
「成功了,耶!」
幾個人趕緊跑過去觀看現場,李夢打著手電筒,賴老用樹枝踫了一下蛇,沒有反應,證明已經被完全麻醉,于是直接用手抓起來,右手捏著舌頭一看說沒有毒,可以做成菜吃,兩手一提,把蛇繞在了脖子里,賴老說冰涼冰涼地好舒服。
手到擒來,道具就這樣準備好了,只是苦了幾個人活生生站在那兒被蚊子叮,這會兒才開始這兒撓撓,那兒搓搓,回家路上,幾個人路過一塊茄子地,確認周圍沒有人,誰也沒說什麼就悄悄地做起賊來,茄子、辣子、西紅柿,每人都摘了一抱子瘋一般往回跑,生怕被發現。
幸好夜深人靜正是想家的時候,這麼遲了基本上沒有人出來,除非天塌下來。也只有他們幾個吃飽了撐的慌,不好好睡覺半夜里四處亂跑,還順手牽羊偷人家東西。
回到家里,女生們已經睡著了。賴老把蛇放在一個桶里用蓋子蓋好壓緊,幾個人悄悄說了幾句話也沉沉地睡去。
寧靜的夜里只有月光和星光還在無聲地照著大地,她們沒有煩惱和憂愁,她們不用擔心明天晚上出現不了在藍色的天空,也不用擔心下一步計劃該怎樣執行,公轉和自傳那是多少歲月亙古不變的規律,每一天泛著皓潔的光線照亮著廣袤無垠的草原、沙漠、戈壁和海洋,無憂無慮地存在在這個平靜的宇宙空間。
星和月見證了人類發展演化的整個歷史過程,戰爭、奴役、掠奪、侵犯、顛覆、屠殺、霸佔、搶劫、吵鬧等和和平、禮貌、尊重、謙讓、報恩、孝順、正直、勞動等,可是她們卻從來沒有對這些是是非非做過任何評價,發表過任何意見和看法,每一天總是冷冰冰地看著這些地球生物生老病死,每個人明明都知道在走向死亡,可依然一路上吵個不停。星和月不嘲笑也不阻止,讓這些地球生物們自生自滅吧,這本來就是一條全宇宙萬物必需遵守的自然規律法則,適者生存,劣者淘汰。
四五個小時過去了,東邊的天空飄著一條長長的紅褐絲帶,邊上繡著霧蒙蒙的白幔,似乎剛從電腦上剪切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加以處理就粘貼在了上面。公雞開始打鳴,狗開始吠叫,人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宋一雲一行八人早早地來到了市場,李夢在旁邊買了八個饅頭和八包榨菜分給了大家,「那個誰」還沒有來,幾個人就邊吃邊等。
賴老提著緊緊扎住的蛇皮袋子,袋子在不斷地擺動,那是已經蘇醒過來的蛇在企圖尋找逃生的縫隙,可是剛剛爬起來,就被賴老一抖袋子,蛇的整個身體失去控制和支點,「唰」地又掉了下去,但求生的本能使得蛇不斷攀岩,不斷掙扎,可是毫無進展。
車來了,「那個誰」從副駕駛艙里跳了下來,很瀟灑地把門子砰地一甩就關上了。先用手整理了一下衣領,又拍了一下褲腳的塵土,好像車里和這個市場都給他干淨的衣服上沾滿了灰塵,夸張的動作想故意引起旁人的注意,大聲咳嗽兩聲還真有一副大款的派頭。狐狸一般奸詐的眼楮往人群一掃,感覺像是要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其實不用他這樣招蜂引蝶,也很快會有上百人往這兒涌,當听到工錢只有二十幾塊錢時,人們又作鳥獸散紛紛離開,寧願整天休息睡覺也不願意干這二十幾塊錢的活兒。
「那個誰」臉上也便開始有了一點抑郁之色,捫心自問,的確有些太摳門兒了,傲慢的底氣頓時煙消雲散,老板今天下的任務又比較重,完不成的話自己的地位也將不會長久。
正當愁楚之時,跟前出現了救星。宋一雲樂呵呵地笑著,面帶殷勤看著「那個誰」說︰「老板,我們八個人可是按時到達,一分鐘都沒有遲到啊。」
「好好好,趕緊上車吧,呵呵,」「那個誰」難看的豬腰子臉上漸漸舒展開了一絲笑容。然後緊跑幾步在人群中穿梭,期望能找到幾個打工的,可是十幾分鐘過去了,沒有一個人跟他過來。一個人垂頭喪氣地呆在那里,兩眼無助地看著人群。
宋一雲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就跟李夢商量說︰「我們幫他找幾個吧,工錢出的比他給稍高一點兒,基本和市場價格持平,至于到時候中間的差價自然也由他出,我會讓他心甘情願地把克扣我們的工錢拿出來的,如果不出,把我和建華的都拿出去補上,行不,建華?」
「哥,听你的,就是你得考慮全面,別偷雞不成反施一把米。」
「詞用錯了,什麼偷雞?」
「那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也不對,應該叫弄巧成拙!」
「小宋,你得考慮好了,因為我們從來都沒有這麼想過,更沒有這麼做過,一直以來都是逆來順受,慣了,可別把你搭進去了,啊!」李夢安慰宋一雲道。
「沒事兒的,放心吧,我有這個把握,大不了回家唄,呵呵。只是怕把你們幾個給連累進去。」
「我們全力支持你!」
「對,大不了我們再轉站到其他地方,我們本來就是四處游走的打工仔嘛!」
「他娘地,走之前別忘了把這口多年的怨氣出了,到時候正面不行,咱就拍他媽的黑磚,頭上套個麻袋,弟兄們一搭里上,」賴老說的義憤填膺,激動地臉都開始發紅了。
宋一雲和李夢來到「那個誰」跟前說︰「老板,咋啦,咋一臉不快呀?」
「哎,找不上人呢!」「那個誰」深深地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煙來給兩個人每人遞了一根,宋一雲和李夢都沒要,說不會抽煙,「那個誰」就自己點了一根抽著。
「我們給你找人吧,行不?」
「咋個找法?」「那個誰」急切地轉過頭來詢問,兩只昨天還凶惡的眼楮此時已經不見了那股神氣。
「每個人在我們的基礎上多出五塊錢!」
「五塊錢?」「那個誰」睜大了眼楮盯著宋一雲和李夢看,半張著嘴半天沒有合上。感覺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收回了臉,咬著嘴唇,腦子里已經開始高速運轉,每個人五塊錢,三十個人就是一百五十塊錢,一百五十塊錢和長遠利益相比還是不算什麼,大不了晚上打麻將、斗地主細心些,把今天的再全部贏回來。
于是一下狠心說︰「成!」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一踩接著說︰「這事我就不管了,你們負責把人找夠,回頭給你們多加二十塊錢!」
李夢闖蕩江湖多年,認識了不少打工仔,此時就能找到好多,大都是今天分開明天或許在另一個地方就能踫到。
宋一雲和李夢兩個人迅速找到了幾個目標,上去幾句話就搞定,一舉多余的廢話都沒有,事情辦的如此順利宋一雲倒沒有想到,這也許就是打工仔們中間流傳的江湖義氣吧!
到了哈密瓜種植基地,昨天的禿頂老板已經和他的女秘書在那里不耐煩地等了。看到卡車開過來,嘴里罵到︰「媽的,怎麼搞的,這麼遲才來,干什麼吃的?」
一車人下來後,禿頂老板就沖著「那個誰」說︰「抓緊時間開始干吧,磨磨唧唧地,今晚啥時候裝完啥時候回家,工錢可以再加,干吧!」
禿頂老板說完就要上車,宋一雲急忙跑過去很認真對禿頂老板說︰「老板,請留步,請問半個小時後我可否和您單獨說幾句話?」
禿頂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番宋一雲,盯著宋一雲的眼楮看了一下,那種久經商場特有的眼神看得宋一雲心里直發毛,不過禿頂老板還是很客氣地說︰「可以,我就在前面,呆會兒你過來吧!」說完就鑽進車里轟地一聲將車開走了。
那個女秘書走之前也盯著宋一雲看了幾眼,宋一雲用余光感覺到這種眼神沒有鄙視,沒有高傲,而是一種平等。
這時「那個誰」正忙著分配任務,並沒有看到宋一雲到禿頂老板跟前說話。也許他心里在一直盤算著今天又能撈多少吧。
任務分好,各干各的,老板剛才已經說了今天任務比較繁重,熬的時間較長,體力消耗也大,得提前有個思想準備。
宋一雲邊走邊說︰「一會兒你們先背,我和賴老過去。我兜里裝上一點兒蛇藥,然後我會和老板說事兒,估計在十五分鐘左右,賴老你要保證在十分鐘之內把蛇放到離我們最近的地方,但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你鬼鬼祟祟的樣子,千萬不能穿幫,到時候蛇會聞著我的氣味向我們游走,這樣的話一切進展就順利了,明白我的意思不?」
「不錯,就這麼辦,那我們再合計合計!」
宋一雲沿著大陸朝小車走去,小車就停在前面不遠處,從後車窗里可以看見禿頂老板正定定躺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這一定是在等宋一雲了。
「老板,您好,」宋一雲敲了一下敞開車門的車窗,微笑著看著里面的禿頂。
禿頂老板一抬頭哦了一聲把往後的座位扶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為數不多的頭發。
老板說︰「啥事兒呀?上車說吧,」雖然沒有表情,但語氣當中還是帶著點兒平和,盛氣凌人、財大氣粗的感覺當然有,只是他不會明顯地表現出來,因為久經江湖嘛,練就了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你沒感覺到,可對方會給自己找到這種飄飄欲仙感覺,當然你感覺到了更好,這樣你就會巴結奉承對方,故意討好對方,你在下面抬舉他,他也糊涂往上爬,一來二去,就可以編出一段故事了。
宋一雲知道不能上去,上去那昨晚的功夫可就白費了。于是故意找借口說︰「不了,老板,您看我們一窮打工的哪敢做您的這麼高級的小轎車呀,況且身上也很髒,都好長時間沒有洗澡了,我怕弄髒了您的車,我只往這兒一站就已經倍感榮幸了,」宋一雲一邊說著一邊斜瞄了一下那個女的,只見她仍然拿著那把折扇扇著風,眼楮看著外面。宋一雲接著說道︰「還有再和您這樣一位成功的男士說上幾句話,那可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今天有幸和您聊上幾句,一定會受益匪淺、受益終生的。」
「小鬼頭,扯遠了吧,年紀輕輕,嘴巴倒挺利索,呵呵,你打工多長時間了?」禿頂老板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宋一雲一激靈,這事兒有戲。
「實不相瞞,我開始打工確切說今天是第二天。」
「呵呵,我就說嘛,一般的打工仔們是不會說出這些話的,他們嘴里盡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們也不會想到專門找時間要和我說話,因為他們的心已經麻木了,目的很單純,就是賺錢,同時逆來順受,習慣于被別人吆喝著而自己卻無任何怨言,而你卻是我在這里呆這麼長時間里遇到的第一個想到並做到的人,小伙子,說實話,是不是考上大學了?」
「我靠,真是個老奸巨滑的家伙,腦子轉的比我快,這可得小心了,決不能露餡兒,」宋一雲心里默默地想到……
「老板,我真佩服您,您貴姓?要不到那邊樹壇子里坐著說吧?」
「好!免貴姓仝,人工仝……星昱,你先在車里坐一會兒,熱的話就隨便走走,我和這小伙子聊會兒天。」仝老板下了車又對著那個女人說。
原來那女的叫星昱,名字倒是蠻好听的,人也蠻好看的,就是不知道人品如何,做人家小蜜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宋一雲這麼想著,口里仍不忘附和著仝老板說話︰「這個姓可是少見啊,我這還是第一次听說有這個姓,呵呵。」
兩個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便開始攀談。
「哎,仝老板,您是咋知道我今年考大學,真神了。」
「年齡、舉止、言談、時間,據此推斷你一定剛參加完高考。說吧,啥事兒?」
「那我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