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嬤嬤笑意止不住,道︰「娘娘且安坐,待御醫一來便知。」
靖王妃性格強勢,此時也只有關嬤嬤的話,還能讓她忍耐幾分。她坐在那里,依舊不斷地皺眉頭。
安撫了靖王妃,關嬤嬤轉向韓母一行人,客氣地道︰「王妃娘娘身體抱恙……韓太太和兩位小姐下次再來?」
韓母立即起身,笑道︰「娘娘身體要緊,我們今日就不打擾了。」
關嬤嬤面上的笑容就多了幾分,喚了王妃身邊的一個大丫鬟,吩咐道︰「去將王妃先前備下的見面禮取來。」
「這……」韓母見狀,難免假意推月兌幾句。
關嬤嬤自然是不容她推月兌,你來我往的,像是那傳說中的高手過招一般,說了好一番話。高坐的王妃甚至都顯得不耐煩起來。
幸好,之前走開的大丫鬟及時領著兩個小丫鬟出現了,捧來兩個梳妝匣,都是漆紅描金的,一個裝飾著鳥蟲,一個裝飾了百花,都是十分精致。
關嬤嬤親手將那鳥蟲的梳妝匣給了韓麗娘,將那百花的匣子給了花襲人,口中笑稱道︰「……一點小玩意兒,兩位小娘子拿回去玩。」
韓麗娘和花襲人都是道謝不已。
收好了禮物,韓母便領著二人再次向王妃告辭。這一次,再沒有太多的來回,關嬤嬤送了幾人出了那個清風徐來堂,而後讓一個丫鬟領著她們離開了。
出去的時候,她們正好踫到了一個年近半百的御醫,正被人接引著,大踏步地往里面走。丫鬟領著韓家幾人避讓了一下,待那御醫走遠,才繼續前行。
馬車才出了靖王府,韓麗娘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了自己的梳妝匣。
梳妝匣十分精致,里面擺放了瓖玳瑁的赤金梳篦和一套赤金頭面,在那一方縴毫畢現的玻璃鏡下。閃閃發著美麗的光。除了這一套金頭面,另外又有一個精致的琉璃小瓶,里面裝著淡紅色的美麗液體,另外有一些做工精美的銀質玉盒。足有四五個,錯落有致地放在匣子內。
匣子不大,東西卻多。
韓麗娘只覺得一時之間不知道拿哪一件才好。
猶豫了一陣之後,她小心地拿起那透明的琉璃瓶子,好奇地晃動了一些那美麗的液體,問韓母道︰「娘,這是什麼?」
韓母眼中閃過一些懷念,道︰「這應該是玫瑰香精……只要一點兒,就比任何香薰的香味兒都要香甜持久。沒想到,娘娘真是舍得。賞了你們這個來。就這一小瓶,不說值多少錢,普通人買都沒地兒買去。」
「這麼好!」韓麗娘十分驚訝,輕輕地打開瓶子,小心地嗅了一口。當即興奮地道︰「真香!」
陶醉了一會兒,韓麗娘才將美麗的小瓶子收好了,打開了一個銀盒,又一股輕微的甜香傳出來,竟然是一盒粉色胭脂稿子……
欣賞完自己的,韓麗娘難免又將花襲人得了的那個百花梳妝匣打開來瞧,嘖嘖贊嘆不已。靖王府並未厚此薄彼。兩個匣子里的東西大同小異。
不過,花襲人得到的香精,是蘭花香。
「娘,香精既然很值錢,為什麼街上都沒有賣的?」花襲人狀若好奇地問道。
「據說,是因為它的工藝太復雜了。如今已經沒有人掌握著其中的精髓。」韓母面露回憶,輕聲道︰「最初的工藝已經失傳,如今內務府的人用的都是當年工坊里的學徒,不知精髓,只知模仿。消耗花朵甚多不說,且出產十分的低,一年也不知能不能產出多少,都不一定能供後宮的娘娘們使用的。」
韓母看向花襲人手中淡藍色的美麗液體,感慨道︰「這是真真正正的好東西,你們收好吧。」
花襲人將手中的香精瓶子往韓母手中一塞,笑道︰「既然是好東西,娘您替我收著吧。反正我暫時也用不到。」
韓母愣了一下,而後同樣將韓麗娘的香精瓶子也拿了過來,道︰「的確,你們現在還用不到這東西。娘就替你們收著。」
韓麗娘依依不舍,沒好氣地瞪了花襲人一眼。
花襲人見狀吐吐舌頭,從自己的匣子里隨便抓了一個脂粉盒子遞給韓麗娘,討好地道︰「麗娘別生氣,這個給你用好了。我反正不喜歡抹這些個東西。」
韓麗娘想說不要,又舍不得這樣的好東西,猶豫一下,還是一把將那小盒子抓了過來,又順便擰了一下花襲人的面頰,道︰「花妹妹水女敕女敕的臉兒,自然用不著這些個脂粉呢!」
說著送了手又要往花襲人的梳妝匣里去搶。
花襲人連忙抱著匣子躲閃,笑嘻嘻地道︰「麗娘別搶!剩下的我還要留著等你下回生氣的時候,好哄你消氣呢!」
「我現在就很生氣!」韓麗娘嚷嚷道。
花襲人就往韓母身後躲,道︰「你賴皮!」
兩人許久都沒有這麼嬉鬧過了。這一鬧,只鬧的發髻散亂,氣喘吁吁,才被韓母含笑制止,道︰「小心翻了車。」
韓麗娘和花襲人這才笑著老實地坐了。
才坐了一會兒,韓麗娘就又問道︰「娘,王妃怎麼那麼巧就生病了?她不會因此遷怒我們吧?」
听韓麗娘提起這個,韓母笑了起來,搖頭道︰「說不定啊,是王妃的大喜事兒呢。又怎麼能遷怒我們呢?別擔心。看看你們兩個得的賞賜,就知道王妃對咱們韓家還是很看重的。」
韓母看向花襲人,道︰「襲人,真是要多謝你了。」
「娘又見外了。」花襲人撅起了嘴。
韓母立即笑著道歉,道︰「是娘錯了……」
回了家後,見到了韓清元和冷焰,眾人又難免在一起述說談論了一番。最後,韓母最後吩咐韓清元道︰「一會兒你出去打听一下,看那進了王府的御醫是不是得了大封賞……能打听到就打听,不能打听到就算了,千萬別勉強。」
若真是那天大的好消息,她們正好在現場,怎麼不落幾分情義!
想到這一點,韓母心中欣慰不已。
「清元哥送我一程!」花襲人連忙說道。
暗香來還有那半死的花草需要她去拯救呢。
韓母也沒有攔她,只是按例吩咐了她一聲小心。
最近,韓清元無疑沉默許多。就是在花襲人面前,也難得露出幾分笑意。二人在馬車中對面而坐,韓清元的面色仿佛有幾分痛苦糾結,想同花襲人說什麼,但卻沒能開的了口。
花襲人也沒有說話,哼著小調兒,神色間一如既往地歡快,只裝作沒有發現韓清元的低沉。
很快到了平樂坊,花襲人出聲讓白果停了車,而後對韓清元笑道︰「清元哥,我就從這里下去了!想買點兒小東西!」
「恩,你小心一些。」韓清元勉強開口,露出半點笑意。
花襲人歡快的沖他擺了車,掀開車簾,輕巧地就跳下了馬車。
車簾晃動,很快將他們彼此的面孔隔開來。
花襲人站在路邊,看著白果將馬車趕走,才揉了揉自己的面頰,嘆了一口氣——
韓清元如此表現,同他單獨待在一起時,花襲人越來越覺得難受的慌了……這麼下去,不是法子啊。
花襲人搖搖頭,暫且將這個事情拋到一邊,左右看了看,進了一個瓷器鋪子,瀏覽了一會兒,買了幾個做工不錯,應該是用于廚房裝香料的小瓶子,放在荷包中,走了出來。
才過正午,陽光烈的很。
花襲人緩緩從平樂坊往暗香來走,任由熱烈的陽光籠罩全身,心中亂七八糟地想了許多——
任大小姐,嫁給了靖王,如今成了靖王妃。
而她作為靖王的「救命恩人」,以後一定還有與靖王妃交集之處。今日她看出了靖王妃有身孕,從而動用手段讓她「孕吐」了一回,打斷了她的盤問……那下次呢?
花襲人根本不想回那個家中去,頂一個外室女的身份。
不過,想這些也無用,花襲人定了定心神,道︰車到山前必有路吧。目前,她需要多賺些銀子——沒有銀子傍身,日子真的很難過。
到了暗香來,花襲人吩咐不讓人打擾,取出瓷瓶清洗干淨,一共四個,整齊地擺在院中的石桌上。
花襲人閉上眼楮。
慢慢的,在她面前的一個小瓷瓶之上,虛空之中,一滴有著淡淡綠色的清澈液體開始緩緩凝成,無中生有,最後凝成一個豆大的水珠,滴落在一個素淨的小瓷瓶之中。
淡淡的,仿佛如夜雨之後山林之間清新的味道,從那小瓶子中緩緩地往外散出來。
花襲人沒有動。
很快,一滴,二滴,三滴……四個小瓷瓶裝了半滿之後,花襲人睜開眼楮,用袖子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面色蒼白,覺得眼前有些發暈。
花襲人休息了片刻,才拿起一個小瓷瓶晃動了一下,品評了一下自己提煉出來的「香精」的味兒,滿意地點了點頭,喜滋滋地將它們一一塞上了軟木塞,收了起來。
「怎麼賣出去呢?」花襲人有些苦惱︰「這麼獨特的香味兒,得賣多少錢半瓶?」
恩,听韓母說制作香精的工藝失傳了,那麼她就是有軒美人做鋪子後面的靠山,也不能大搖大擺地將自己的香精擺出去賣……
ps︰
感覺自己這個故事寫崩了,好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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