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點點繁星如同被人蒙了一層厚厚的紗,顯得朦朦朧朧的。
花襲人躺在床上,睜開了眼楮,挑了一下眉頭,披了衣裳從屋里走了出來,看到院中情況,嘆了一口氣,往石凳上坐了下來。
院中那青石板上,橫七豎八地倒了倒了三個漢子。黑衣蒙面,身材胖瘦都有,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冷焰也走了出來。
他看到院中多出來的幾個倒地人,愣了一下,走過去將一個人的腦袋搬了搬,扯下蒙面巾露出臉,看了一眼之後,又將另外二人的蒙面巾也扯下來看了看,回頭對花襲人道︰「姐,這好像是暗斧幫的人。」
暗斧幫,是混跡于京城西城的一個小混混黑-幫,業務很廣泛,基本上什麼都干。听說組織嚴密,背景深厚,十分了得,當然也頗講信譽,口碑不錯——住在西城的商人們,只要交了錢,就能得到很好的庇護。
不知他們的業務什麼時候開展到富貴大街這里來了?
而能在平樂坊和富貴大街開店的,哪個不是背景深厚的,豈是小幫小派能混的下去的。
「你怎麼認出來的?」花襲人好奇地問道。
冷焰道︰「我听學堂里人說起過。姐,這些人怎麼處理?」他轉變了話題,沒有問這些人怎麼就倒在了這里了。
這些人找到這里,顯然是不壞好意的。
花襲人也是發愁︰雖然夜半擅闖民居是不對,但她也不能將人就給殺了吧?當然了,不是她心軟不能殺人,殺了也就殺了,她又不是沒有見過血的……但冷焰在呢,他才多大一點兒,本來性格就夠冷夠不陽光了,再給影響出一個嗜血來,那就太不好了……
而這什麼玩意居然將主意打到了她頭上。真當她是好欺負的?
花襲人拖著腮幫,心中正在盤算,突然再次挑了挑眉。
後牆之上人影閃過,一個欣長的人體飄身落過院子中。甚至連風都沒有驚起來半點兒。
「什麼人!」冷焰立即擋在了花襲人面前,凝神戒備,小小的身體繃起如同一根箭弦。
「冷焰,是軒公子。」花襲人輕輕地拍了拍冷焰的肩膀,瞧著那立在朦朧夜色之中的美人,不禁眉眼彎彎,心道︰唔,這善後的人不就來了麼。
「我路過此地,剛好看到幾個人鬼祟著往這里來了,所以就進來看看。」軒美人聲音清冷平靜。像是一口深潭,不見一點波瀾。
花襲人再一瞧,美人兒身上的確有些不顯眼的風塵之色,又想上次溜達到他家牆根下的時候的確沒收到他回來的消息……花襲人此時心中有些「感動」。
宋景軒目光掃了掃地面上的黑衣人,又看了一眼那蒙面的黑巾。眼神幽冷莫名。恩,看來,不需要他來,她也有能力自保解決麻煩的。也是,最開始在蒲城縣的那一次,她不是弄了些什麼粉末,放倒了那些該死的人?
想起那個雨夜。再看到這些人,宋景軒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露出一絲殺機。這些人,都該死!
花襲人將他的神色瞧得分明,心中了然,這為軒美人絕對會很開心地將她這麻煩給解決了……花襲人想到此處。當即熱情地笑道︰「軒公子來的正好。這幾個人也不知道怎麼闖到了我這里來,可真是不給您面兒是不是?軒公子瞧著怎麼處理才好?」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住?」宋景軒開口問道︰「怎麼回事?韓家人趕了你們出來?同喜和碎月在後面,這幾個人交給他們就是了。」
幾個不知死活的小混混兒,在他眼中僅僅是小事情。而花襲人不在韓家住著,而是住進了此處……其中緣由。才是他更關心的。
她一個小娘子,帶一個小孩兒,周圍住戶又少,實在危險。
這個問題麼……花襲人心知宋景軒對韓家的印象古怪地不好,只得耐心地將事情的緣由說了一遍,最後攤手道︰「……所以,我就住出來了。這樣,以後見面,情分還在。」
宋景軒的眼神幽暗的看不清楚,一直听到花襲人說完,都沒有開口打斷,也不知道再想些什麼,並不置評。剛好在花襲人說完之後,那後牆又跳上了兩個人,正是遲來的同喜和碎月。
同喜和碎月見到院中情況也是微微一愣,而後十分乖覺地行禮之後,不用吩咐,就要將那三個昏迷之人給弄走。至于弄走之後如何,院子里有小娘子和小孩子在,自然是不能說的。
「等一下。」花襲人攔了兩人,問宋景軒道︰「我听說,這什麼破斧頭幫的,背後的主子是哪位王爺來著?」
「是寧王。」宋景軒看向花襲人,問道︰「此事並未有證據,寧王並不會承認……你想怎麼做?」扶持這樣的人手,當然有些用。但寧王府是什麼形象,就是府中那燒火倒夜香的下人,也不會同這些人有聯系。
——真正的聯系,不知道要拐多少個彎。
「我一個小花店,怎麼能驚動寧王親自指示什麼。」花襲人笑眯眯地道︰「但,這今日你弄走了這幾個人,破斧頭們不知教訓,繼續派人來,我豈非是不得安睡?」
大半夜的,她躺在床上睡覺多好,或者出門去溜牆根也不錯的,哪有心思同這些混混兒糾纏。再說,她如今能力不夠,若是人家一些字來上十幾人,她這里也就抵不住了。
所以,要一勞永逸,徹底斷了根才是上策。
花襲人心中一下子轉了好幾個彎,眼楮笑眯眯地道︰「軒公子啊,你說這些黑衣人的形象是不是很眼熟呢?我倒是想起了在伏牛山的那些人,好像就穿這樣的一身嘛……」
伏牛山的那是殺手死士,怎麼會同這些混混兒一樣。
但穿的都是黑衣裳,不是麼?既然有想通之處,她這麼聯想,就一點兒也不牽強突兀,不是麼?
宋景軒那美麗無比丹鳳眼微微一眯。
花襲人繼續說道︰「他們說不定是一伙人吶……靖王不是沒有查到那次行刺的幕後主使麼?軒公子,你說我如今送他這麼個線索,靖王會不會特別高興,然後賞我點兒什麼呢?」
花襲人含笑說罷,直接吩咐同喜二人道︰「同喜啊,你和你這位小伙伴將這幾個黑衣人給靖王送去吧。嘖嘖,那伏牛山幕後之人賊心不死,又派人夜探王府欲行不軌,真是大膽之極!嗯嗯,說不定是听說了王妃有喜,就算行刺不成,也要讓王妃驚嚇一番,萬一出點兒事故,那小王子可就……這居心,實在是有夠深沉歹毒的啊,是不是?」
明明是清涼如水的月夜,同喜卻覺得額頭冒汗。
他看向了宋景軒。
宋景軒一直瞧著笑的很開心的花襲人,瞧的很認真。此時听到花襲人終于說罷,他對同喜點頭道︰「按她說的做。」
「是。」同喜和醉月應了一聲,開始動手去幫那三個黑衣人。
花襲人見狀吩咐冷焰道︰「去給兩個小哥兒找些繩子來。這三個人黑衣人,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可就要醒了。」
同喜二人听了有些謹慎,先是將用那三人的蒙面巾給那三人塞了口,而後才將他們五花大綁起來,準備背負在身上弄過牆去。
「直接丟過去不就好了?」花襲人吸了一下秀氣小鼻子,嫌棄同喜二人的動作慢。
同喜二人聞言僵了僵,互相看了一眼,點點頭,听話地抓了一個人,一人抓手一人抓腳,抬起來,蕩悠了幾下,默契地一松手,便見那黑衣人就被高高拋起,拋過了牆頭,在牆外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但卻沒有傳來半點申吟聲。
同喜二人仿佛是放了心,繼續動手,將剩余兩人麻利地以同樣的法子給拋了出去。拋完了人,同喜和碎月也跟著跳出去辦事去了。
誰也不知道這幾人中了什麼迷藥,居然任由他們搬運摔打都沒有醒。
外面,二人也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個板車,將三人胡亂疊在了板車上推著,避開了巡邏的兵士,一路朝著靖王府前進著。
「哎,我說同喜……」碎月是個容貌清秀的小少年,也沒多大,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他跟在同喜身邊,不時地搭一把力,眼中不斷地盯著這車上幾個仿佛如死人般的黑衣人,咂模一下嘴巴,問道︰「他們到底是中了什麼迷藥?咱們這麼折騰都沒醒?」
「我哪知道。」同喜搖頭。
碎月也就是問問,並沒指望同喜知道。他想了一會兒,又踫了踫同喜的手臂,低聲問道︰「同喜,你跟著公子比較久……你告訴哥們,那位賣花的小娘子到底有什麼來歷?我瞧著,公子可待她不一般。」
「別瞎說。」同喜警告地看了醉月一眼,又低聲道︰「其實這也是我猜的。公子不是有一次在蒲城縣著人道兒了麼?當時就應該是讓那小娘子給救了……這件事情,是公子的禁忌,你可千萬別在公子面前提起半句,不然你自己死不要緊,別連累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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