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廂的前一個晚上,陸羽手中拿著那份沐雲給他調查出來的資料,準備要給時子瑗。
本來他想了又想,最終今天決定還是把這個事情的真相告訴時子瑗,現在短痛不如長痛,他也調查到了時子瑗一家子的情況,這事情要說不揭發出來或者是不讓時爸知道的話,恐怕這樣的情況會層出不窮,到時候吃虧的還不是自己的瑗瑗。
時子瑗剛剛洗完澡舒展舒展身子便到了房間,就看見一臉沉思著的陸羽手里頭正拿著幾張紙,他不是在看,而是在發呆。
明澈的烏眸閃了閃,時子瑗悄悄的關好了門,再輕輕的邁著不大不小的步伐前進,那微微hirun帶著薄霧般的短發在房間里裊裊而散,那靈動的美眸正直直的盯著陸羽手中的那幾張紙。
最後,一個箭步,小手倏地撈過陸羽手中的紙張,揚起眉目,唇瓣微張,「哥哥,這是不是哪個姐姐的情書,你怎麼…」
這話還沒有說完,時子瑗那清脆的聲調卻戛然而止,只留下微微沉重的呼吸聲。
而突然被搶手里紙張的陸羽驀地反應過來,似深潭的黑眸在下一秒便牢牢鎖住了時子瑗那兩汪水眸。
「瑗瑗…」
醇厚的嗓音帶著擔憂和關心,盡管他已經準備要給她,卻沒有想到是突然被搶去的。
而回應他的是時子瑗那不可置信的眼眸,眸子里泛著氤氳之氣,似乎那股子靈動之氣hu到了阻隔,但陸羽卻還是看出來了她眼底的hu傷和氣憤。
時子瑗小巧的手不停的顫抖著,突然感覺到似乎寒風入身,寒意逼人,她怎麼想,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這個樣子,這本脆弱如那玻璃一般的親情薄層越發的擠壓,她沒想到,也不敢想,原以為親人之間不互相幫助,甚至可能嘴上冷嘲熱諷,但是她沒有想到親人之間還落井下石,這還是親人麼?
前世的債,她都不敢去想了,但她們的行為卻越發的放肆,甚至于說,是越發的讓人心驚膽寒,讓人無法理解。
看到似是要像精靈一般消失的時子瑗,面目擔憂的陸羽倏地心中劃過一絲悔意,那如炬的黑眸愈發的暗沉,是不是他錯了,他是不是不應該讓她知道?或者說他一直瞞著便好?
他早就知道瑗瑗親人對瑗瑗來說是那般的重要,不然不會在那一晚哭得無聲,壓抑,不敢讓旁人知曉,第二天卻仍舊對著他笑,對著他說沒關系。
他也早知道瑗瑗骨子里的那股倔強和好強從何而來,那麼,現在的她,該如何的傷心或者說是悲慟?
「瑗瑗…」
終于無法抑制,陸羽猛地將時子瑗納入自己的懷抱,這個脆弱嬌小的精靈,這個倔強得眼淚都要藏起來的丫頭…他後悔了,他此刻的心里後悔萬分。
被溫熱的懷抱包圍,時子瑗卻還是感覺到無比的冷意侵襲著她的身軀,自己明明就不應該抱有希望的,自己明明就應該提防的,自己明明就可以不要再心痛了…但是為何心里卻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疼痛不已,連呼吸都感覺到無比困難。
她不敢想象,要是老爸知道了這件事情會怎麼樣,但是她可以肯定,要是老爸知道了,恐怕比她的打擊還要大,還要深,那個如此溫和重情的老爸,該怎麼去面對那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親情?
陸羽此刻心里後悔死了,因為他感覺到時子瑗的身軀一直都泛著冷意,而且還有愈發寒冷的趨勢,這樣的時子瑗,比前次時媽被關進計劃生育局那次更甚,那次她是害怕,而這次他感hu到她,不止是害怕而且恐懼,甚至是膽寒。
「瑗瑗,都是哥哥的不對,哥哥不應該給你看的,不應該沒有關心到你的家人,應該要關心的,不然我的瑗瑗就不會這樣子了…」
焦躁不安的陸羽說的話變得語無輪次起來,他此刻就一種想法,就是不想要時子瑗沉寂在那種哀傷中。
內傷的時子瑗眼瞳中蓄著hirun,那本卷而長的睫羽黏在了一起,那兩汪清澈的明眸已經模糊不清,紅潤jia—n—eng的臉頰變得泛白,那緊抿著的唇瓣卻勉強的扯出一絲弧度。
似乎沒有听到陸羽的話,時子瑗身軀依舊打顫,默不作聲。
這樣的時子瑗,讓陸羽心底更為慌亂起來,那相對于現在年齡段較為寬厚有力的兩臂更是越發的用力抱緊了時子瑗,他的下顎ding著她的頭ding,似乎還聞得到那發絲散發出的淡淡的清香。
「瑗瑗,瑗瑗,你說句話,說句話,說句話好不好?」
他怕她憋壞了,也怕她不理他。
時子瑗泛白短小的手驀地回抱住陸羽的腰下擺,她經歷的親情背叛不是一次,而是兩次,原以為這世她可以改變,或者會改變一些,讓老爸、老媽過得比之前世更加安逸、更加快樂些,卻沒有想到,她的想法,只是她,她們那些人壓根就從來沒有想過,或者說,壓根就不屑想。
「哥哥,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嗓音沙啞,帶著濃重的鼻音。
一連三個越發沉痛的‘為什麼’,讓陸羽的心越發的沉痛、心疼,那幽深似海的眸子赫然由暗沉變為了愧疚、心痛,愧疚的是他似乎不應該那麼早早的讓時子瑗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心痛的是時子瑗對親人的那份心被無情的摧毀。
「瑗瑗,不管怎麼樣,哥哥都會在你的身邊,永遠都在瑗瑗的身邊,永遠都不會讓瑗瑗傷心,好不好?」
他的嗓音無限嘶啞低沉,他從來不會安慰別人,從來都是別人在安慰他,例如,父母離異時…沒有人不安慰,都在安慰,不管是無聲有聲的,不管是認識不認識的,都在安慰他。
似乎他安慰的話有效果,時子瑗的身軀漸漸的不那麼發抖打顫了,但卻在下一秒,陸羽知道他想錯了。
「哥哥,哥哥,你肯定會離開瑗瑗的,肯定會的。」
帶著肯定,絲毫沒有任何疑問的語氣,那股子倔勁,那股子倉皇,時子瑗在這句話中顯示得特別鮮明。
身子猛地一滯,筆ting的身軀一瞬間僵硬起來,陸羽那幽深的眼眸突然閃過爺爺對他說的話,和他對爺爺的保證,一雙黑眸就此黯淡,卻在下一刻,變得明亮起來,因為,他,不想走了,也盡然的不會離開。
「不,瑗瑗,哥哥不會離開,會等著瑗瑗長大。」眼中積滿了自信,他有自信,可以讓爺爺再放過自己。
听到那難以置信的答案,時子瑗那眼汪汪的水眸頓時大睜,眸底下儼然蓄著一絲感動,還有一絲莫名的異色。
「哥哥,你知道嗎?其實瑗瑗知道爸爸很愛瑗瑗,很愛媽媽,很愛didi,也很愛親人,爸爸是個重情的人,他不會因為女乃女乃偏心就不孝順女乃女乃,不會因為明明知道是被欺騙而生氣,更不會因為錢而傷了親情在他心里的價值,但是瑗瑗知道,爸爸心里一直都期望著一大家子的人能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即使他傷心了、難過了,從來就不表現出來,瑗瑗和媽媽一直都知道,但是我們都只能裝作不知道。」
說到這,頓了頓,繼續道︰「媽媽呢,是一個倔強的性子,但是她卻也是一個好媳婦,家里家外的從來就不嫌累,女乃女乃經常罵媽媽,但是媽媽表面上什麼都不說,其實那是看在爸爸的面子上,媽媽隱忍,卻讓她們更加肆意的想要壓榨媽媽,讓媽媽干活,干很多的活,連手上磨出血了都還只能默默的干活…」
一字一句說得很淡,也很輕,但是陸羽卻深深的體會到時子瑗心里的那種為父母擔心,那種看在眼里卻不能表現出來的傷心。
這時,他知道了,原來瑗瑗的心里早就知道了,而且還看得一清二楚,這細枝末節完完全全的被她這稚女敕暗啞的聲調一一道出。
她真的只是比自己還小的七歲孩子麼?怎麼看得那般透露?還是她經歷的實在是太讓她刻苦銘心?
驀然想到第一次看到她,那是在去年,那個時候,只見她滿額頭都是血,李爺爺給她治療,卻無意的看到她那雙似驚卻明亮的眼眸,眼眸低下卻是那股子倔勁吸引了他的目光,還有那股子不服輸、不喊痛的沉靜y—u——h—u了他的心神,這麼一倔強、弱小、沉靜的她就這樣闖入了他的眼簾,甚至…他的內心,最深處的那根玄。
心里似乎有些清楚自己為什麼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呵護她,chn她了,那是以為,她身上擁有這他一直想要追求的東西,那東西不著,卻時時刻刻的都在影響著別人。
「瑗瑗,瑗瑗,瑗瑗……」
一直一直的呼喚,似乎這樣,才能喚醒時子瑗那種沉寂在悲痛中的心神,也似乎這樣,陸羽才能讓自己更好hu一些,甚至說是更明確一些。
似乎時間過了很久很久,陸羽都感覺不到外界的感官了,因為他麻木了,身子動不了。
直至耳邊傳來那略帶鼻音卻酣睡的聲響,他才敢把時子瑗從懷里拉開。
入目的是一張淚水沾滿滿臉,眼楮緊閉著,嘴唇微張,眉頭緊鎖…的時子瑗,心暗暗驚訝,也暗暗惱怒自己,因為,他剛剛,竟然沒有發現她哭了,亦或是,她隱忍不發的哭。
憐惜的抱起,輕柔的將她的身子往時子瑗那小ch—uang上放下,慢慢的將她的被子蓋上,白i的手掌附在她蹙著的眉梢,撫平。
接著轉身,g—ng腰,將那掉落在地,積滿淚水的幾張真相的紙張練起,朝時子瑗的ch—uang沿走去,放下。
她,用得著。
翌日清晨,時子瑗還如平常一般起ch—uang,上學,上課…還如平常一般和陸羽說說笑笑,笑著叫著凌霄哥哥說是要上學了…還如平常一般和何小燕打鬧,或者說是她故意擊何小燕…
但是,他看見了,她把那幾張寫著‘真相’的紙裝入了她那小巧的書包。
傍晚,林珍在校門口等著,她下午突然被召回到家里,時開民說李麗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她想了想,很久沒有見女兒了,還是接她一起去。
時子瑗說笑著與陸羽、何小燕並肩而行,走至校門口自然的看到了矗在校門口的林珍。
歡歡喜喜的快步跑了過去,伸出不大的兩手,環住了林珍的下擺。
「媽媽,好久都沒看到您了,您今天怎麼過來接瑗瑗了。」嗓音帶著無比欣喜與驚訝。
時子瑗自那天林珍從計劃生育局出來,然後買衣服,接著一起吃飯之後,半個月都沒有見到林珍了。周末,時子瑗擔心著草藥的生長,而平日,她要上學。
林珍了時子瑗小巧的頭顱,笑靨如花,輕啟唇瓣,溫柔至極,「媽媽也很想瑗瑗的,咱們家的房子就要裝修完了,到時候瑗瑗就可以回家咯。」
本笑著的陸羽面色突然一僵,隨即恢復使然。
「恩,到時候diid也可以回家了,我們就一家團圓了。」時子瑗稚女敕的聲音透著向往,她那可愛的didi啊,好久都沒見到了呢,也不知道是胖是瘦了,不不不,一定是胖了,外公、外婆才舍不得餓著didi。
「恩,很快就可以一家團圓了。」林珍笑道。
一把拉開時子瑗,接著拉住了時子瑗的手,讓她站在自己的身旁,朝陸羽、何小燕走去。
待林珍隱隱的表達了自己對陸羽前次出手幫助的謝意,又說了房子裝修讓他到家里玩,接著還順道認識了何小燕之後,時子瑗終于得知了今天林珍來接她的目的,而陸羽和何小燕也笑著回去了。
今天竟然那個從來都想不到她的女乃女乃說要請她們回去吃飯,太奇特了吧。
「媽媽,女乃女乃叫您過去有什麼事情嗎?」時子瑗按捺不住問道。
她的書包里還躺著那小嬸嬸和小姑姑的罪證呢,這會女乃女乃叫老媽回去,她實在是不知道為什麼?難道小嬸嬸和小姑姑見上次計劃被陸羽破壞,想再來一次?
林珍其實也不清楚,不過,她沒時子瑗想得那麼遠,隨即道︰「可能應該是為了瑗瑗的didi取名字吧,這didi的戶口最近安排好要上了。」
想來想去,只有這麼一件事吧,不然想不出有什麼事情了。
真的是這樣嗎?時子瑗眉頭緊鎖,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什麼不把didi接過來?
「媽媽,那爸爸呢?是不是到了女乃女乃家了?」
林珍腳一頓,「爸爸應該是要和爺爺一起回去的。」
終于在二十分鐘過後,時子瑗和林珍到了。
夕陽漸漸的下落,紅霞滿天,微風輕輕吹過,已然是快六月天了,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一股子涼意襲身。
院子里沒人?時子瑗微微詫異,照說,那個調皮搗蛋的堂弟彬彬應該不會那麼安分才是。
雖然心里詫異,但是這個地方林珍和時子瑗是熟悉的,壓下心里的驚訝,邁著步子就往那門口踏進,少頃,便進去了,但,屋里卻還是沒人。
「瑗瑗,你先坐著,媽媽去廚房看看。」林珍皺眉,沒看見了,她認為應該是在廚房了,不過,這要是在廚房,想必自己又會被婆婆訓詞一番了吧。
時子瑗點了點頭,這安靜得讓她感到有點不安。
林珍撩開廚房隔著的簾布,果然,婆婆在里面。
緩緩的踏步向前,噙著笑意,禮貌的叫了聲,「媽,我來了,您去歇著吧。」
林珍想著,這既然沒人,可能又是因為自己兒子上戶口的問題,那由她來煮飯,再正常不過了。
李麗琴身子一頓,緩緩的轉過身,帶著探視般的眼神看著林珍,良久,慢慢抽離。
「不用了,你身子可金貴著。」
嗓音帶著濃濃的譏諷,那故意壓低的語調猛然有些氣憤。
林珍听聞,徒然怔了怔,有些囧意,卻壓下心中那份驚訝,心里思忖著是不是自己來得太晚,遂再次開口︰「媽,還是媳婦來吧,您看,你可以先去屋里頭坐坐,瑗瑗也來了。」
李麗琴卻赫然轉身,帶著一股子氣憤的視線掃射在林珍的身上,頓然開口,「阿珍,好說歹說我也是你婆婆。」
飽滿的額際深深揪起,林珍不明李麗琴話中的意思,語氣越發的小心翼翼,唯恐是自己說錯了什麼,但是心里又有一股聲音說自己怕什麼,以前還不是這樣過來了。
「媽,我怎麼啦?」疑惑的眼直直攝入李麗琴的瞳孔內。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李麗琴突然提高了聲調,眼神也愈發的栗色,看著林珍的眸子,就像是看仇人一般,這個妖媚狐狸的媳婦,當初自己就不應該答應讓她和大兒子結婚。
林珍自是也看出了李麗琴眼神中暗藏的那股子氣憤,心里嘀咕︰難道是因為自己沒來看她?「媽,媳婦這些日子沒犯什麼錯吧,最近是因為媳婦真的是太忙了,所以才沒有來看您。」其實自己壓根不想來這里,一到這里,她就想到了以前的種種事跡,現在自己的生活變好了不少,才不想要回這里徒增煩惱。
黑眸驀然暗沉,李麗琴直直的盯著林珍,還敢和我裝糊涂,還敢在面前和我裝孝順…心里愈想,眼眸里的冷意就越增加了一分,語氣漠然,「我看你是盼著我早死吧,好讓開民事事都听從你的,那你就開心了。」
自進這廚房,林珍看到自己婆婆一系列不滿的眼神,一系列對她不滿,一聲比一聲更為有力的責備和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語言,頓然一窘,這是什麼狀況?
暗暗穩住心里的窘境,略提高聲調,又壓低,怕在里屋的女兒听到,「媽,媳婦可從來沒這麼說,要是您對媳婦做的什麼事看著不對,您可以教導說我,媳婦如果覺得您對了,媳婦自然是會改的,斷然沒有說讓您…」
林珍撇過臉,冷哼一聲,聲音徒然高昂,「哼,我哪敢對你教導,可能什麼時候被你著了一道,我都還不清不楚。」
這麼高昂的聲音,屋里的時子瑗心中猛然一驚,忙起身,快步的踏著步子走進廚房。
入目的是林珍一臉茫然的模樣和背對著的李麗琴。
「女乃女乃,怎麼啦?」疑惑的問道。
林珍忙拉開時子瑗,半躬下hen子,朝時子瑗道︰「瑗瑗,沒事,媽媽要和女乃女乃談一些事情,小孩子不要听,現在你到屋里坐著,看看電視。」
林珍不想讓時子瑗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女兒才那麼小,不想讓她再次感覺到婆婆對自己又開始挑剔起來了。
是,挑剔,林珍心中對此刻李麗琴對她的態度解釋為挑剔,這不明明顯顯的挑剔麼?一如自己還沒有被‘請’出這里的時候,又或者比之以前的更甚,但現在的自己,已然不是以前的自己了,婆婆再怎麼樣,也佔不到什麼便宜罷。
听完林珍的話,要是時子瑗還是前世的那個時子瑗,她肯定听話的走出去了,但這個時子瑗卻是變了,早就變了,所以,她非但沒有出去,而且還拉了拉林珍的手,嬌笑出聲,「媽媽,讓瑗瑗來幫您和女乃女乃洗菜吧,瑗瑗一個人很無聊的,彬彬又不在。」
時子瑗一進廚房就感覺到那股冷意和僵局了,她這麼說,是想要緩和現下的氣氛,打破僵局。
也許是時子瑗的笑聲真的有用,因為李麗琴已然轉身出去了,只是沒留一句話。
對于李麗琴的突然行為,林珍心里漸漸的有一股不好的預感,強壓下心里的想法,還是先做飯吧。
「瑗瑗,你洗菜,要多洗幾遍哦。」
時子瑗也同樣有著和林珍差不多的感覺,听到林珍的話,她也就拿起臉盆,白i的小手抓起用繩子綁起來的一捆青菜,還得拿到院子里頭洗呢。
夜色越發的暗淡下來,濃厚的黑暗漸漸的壓在了這小小的村莊里,彎彎的月亮如微弱的燭光,看得不清晰。
在林珍和時子瑗在廚房忙碌時,李麗琴一次也沒有出現,肖艷也不見回來,彬彬更是沒有看見,只看見帶著疲憊的臉色回來的時開賢看到林珍母女的時候眼眸暗暗劃過一絲驚訝。
「大嫂,您今天怎麼有空回來,怎麼是您在煮飯菜,這小艷今天也不知怎麼的,怎麼還沒回來?」
照說現在小艷應該早就回來了,怎麼都這個時候了,還不見人影?
「開賢啊,這小艷可能就是單位耽擱了吧,或者是到哪家的孩子家訪去了吧。」林笑淡笑的為肖艷解釋。
時子瑗拗口,假咳了兩聲,低垂下眼簾,暗暗壓下自己剛剛想要大笑的意圖,老媽,您真會說,這小嬸嬸什麼時候工作那麼積極了?還家訪,她不要被家長訪就好了。
肖艷在加科小學當的是二年級的老師,她的文化水平雖然是據說讀到了高中,但是她卻不是教書育人的那塊料,听說她幾乎每天上課遲到,下課早退,一沒課就消失,這樣的人,怕是在學校也待不久吧。
時開賢心知林珍是為了自己的老婆開月兌,訕訕的笑了笑,「大嫂,那就我來幫忙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這里以後就是自己的家了,這大嫂雖然可親,但也不能說每次都讓她來就讓她煮飯菜,不然他心里似乎有些過意不去。
林珍也不推月兌,手指著在灶面上的菜道︰「那你先把菜端出去吧,等幾分鐘就可以吃飯了,也不知道爸、你大哥、還有開惠什麼時候回來,看這時間,應該也快回來了。」
時子瑗手腳不清的在木柴堆里煩躁的添著木柴,那樣子仿佛就是在和木柴戰斗一般,那本潔白的小臉,此刻已經添上了點點黑點,看上去煞是可愛,特別是她那嘟起的紅潤唇瓣,更是為這可愛的樣子添上一分不一樣的光彩。
林珍看到這樣的時子瑗不由嗤笑出聲,「我們的瑗瑗變成小花貓咯,還是只可愛的小花貓。」
和木柴抵抗奮斗的時子瑗動作隨著林珍話音的落下停頓了,什麼?小花貓?那微髒的小手想到這不自覺的上了臉頰,難道…
時子瑗已經想到了什麼了,因為前世她也是幫著林珍在廚房干著手下的活計,這自己每次添柴,必定會被林珍好笑的‘關注’一番,然後去拿一面小鏡子給自己照。
而時子瑗這番想著,林珍確實已經拿著鏡子朝她走過來了,蹲下hen子,把鏡子照至時子瑗的臉龐,「瑗瑗,你看看,是不是小花貓,是不是?」
時子瑗正要開口…卻被一尖銳的聲音打斷。
「看來還ting悠閑的嘛,那何必還故作姿態呢。」
說話的是肖艷,一冷漠輕蔑的神態,仿佛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一般。
剛撩開簾布的時開賢正好听到,臉色頓時下沉,一把跑進來,拉住肖艷的手,略高聲音道︰「小艷,你好意思,早早回來了還讓大嫂在廚房煮飯菜,自己去睡覺。」
原來肖艷本來就在家,只是李麗琴正在氣頭上,有意要懲罰林珍,所以對于肖艷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假裝不知道。而時開賢還算是了解她的,在端菜出去後,立刻就到自己的房間去看,一看肖艷在睡覺,遂就把肖艷從被窩里拉出來,要她進廚房幫忙。
被時開賢這麼一說,肖艷的面色頓然一窘,隨即想到了等會要發生的事情,又ting直了腰桿,理直氣壯道︰「我上班也很累,休息一下不行?媽都沒叫我,你嚷嚷什麼?」
一向來時開賢就是被肖艷壓在底下,他就是二十四孝老公,而時開民就是二十四孝兒子加老公,但是時開賢明顯的就是妻管嚴,而時開民除卻媽管嚴,林珍是幾乎不會和時開民起沖突的,因為沒必要,也沒那心思。
「誒誒誒,開賢,不要再吵了,等會爸就回來了,先把飯端出去吧。」林珍看著眼前一對沒事找事的夫妻,勸解道。
肖艷側目撇了一眼林珍和時子瑗,冷哼一聲,踏著蓮步,撩開簾布,倒是走得很快速。
時開賢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依林珍的話,將飯菜一一端出。
林珍一點也不計較,反正自己一年到頭沒幾回回來,吃一點虧就算了,她也深知他們的為人,當然不在乎,要是在乎不就是拿著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了,她才沒那麼傻。
時子瑗倒是自發自覺的去洗了臉,一回廚房,菜都煮好了,也就被林珍拉著手出了廚房。
而這個時候,時建和時開民兩人也回來了,倆個人一前一後的,嘴里還說著什麼哪個地方還缺少魚類等等的問題。
待時建坐下,其余眾人也都坐下了。
時子瑗心里嘀咕,怎麼小姑姑不是和爺爺、老爸一起回來的?
「爸,這菜都涼了,就先吃飯吧,有什麼事待會再說。」肖艷臉上盛滿笑意,她這肚子都快要餓得前ing貼後背了,但是時建沒有開始夾菜,她又不敢開吃。
這時,李麗琴帶著堂弟彬彬出來了,奇怪的是彬彬臉上一臉的眼淚,還未擦干淨,似乎還在吸著鼻子,發出濃濃的鼻音。
李麗琴沒有給時開民好臉色,也沒有給時建好臉色,故意拉過了一張椅子,落座在時開賢和肖艷的中間,拉著一張臉,像是別人欠她幾百萬似地。
時建見此,不樂意了,帶著微微怒意,略提高聲調,「老婆子,你發什麼神經呢?彬彬怎麼了?下午又哭了?」
听到時建的話,李麗琴暗暗心里穩住自己平常對時建威嚴的心慌,眼中帶著銳利的光芒,把視線轉到時建和時開民兩人的身上。
「我怎麼了?我還要問問我辛辛苦苦拉扯長大的兒子。」
一出口,便把矛頭指向了一臉不解的時開民。
這時,時子瑗和林珍都有些底了,看來這問題出在了小姑姑(小姑子)身上了。
原以為時開民會馬上道歉的李麗琴卻听到比之她剛剛更為大的聲調,「媽,開惠回來了吧?叫她下來,我有事要和她說。」
一臉的嚴肅和威嚴,頗有幾分時建的模樣,這是時開民第一次這樣對李麗琴這般說話,帶著命令式的口氣。
時開民看著眾人各異的眼光,和今天下午李麗琴臉色極其不好的和自己說晚上一家子回來吃飯,心中就有了想法,這會被李麗琴這麼一問,倒是知道了一些什麼了。
「你還敢這樣叫她下來,你還把開惠當做是你妹妹嗎?你配當大哥嗎?好好的讓她去算賬,這都hu欺負,你這個做大哥的還說要讓她去市場賣魚,你說,這是為什麼?」李麗琴氣急不過,說著說著就站起了身子,還指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時開民。
時開民驚愕,開口︰「開惠是這麼跟您說的?媽,你搞清楚了沒?」
時開民料想到了自己妹妹回來肯定會被自己的媽說上幾句,卻不曾想自己的媽卻這般指著自己說自己不配當一個大哥。
「媽怎麼就沒搞清楚,下午開惠一臉委屈,眼淚直流的和媽說你要讓她去市場賣魚,這件事她有沒有說錯,你有沒有說過這樣的話?」李麗琴瞪大了黑眸,長滿皺紋的臉變得扭曲,那眼底里是濃濃的怒意,宛如發大水一般,傾瀉而出。
時開民思忖,接著點了點頭,然後看著李麗琴的臉色又感覺不對,忙道︰「媽,你是不知道里面的緣由吧?」
李麗琴放下彬彬,直直的走至——林珍的身旁,她的眼就那麼直瞪瞪的睨著林珍,怒意橫生,就連坐在林珍身旁的時子瑗都感hu到了熊熊怒火的氣息,不由心中一黯,看這樣子,女乃女乃不會是把什麼事情都算到老媽的身上了吧。
「開民,媽知道你是個孝子,對開惠從小就疼愛著,肯定是這個不孝的媳婦給你出的主意吧,是不是她讓你安排你妹妹去市場賣魚的?!」
雖是疑問句,卻也是肯定的口氣,看來李麗琴是一口咬定了是林珍在背後搞鬼的了。
林珍這會終于知道了為什麼她一來李麗琴就對她那樣的臉色看了,原來自己一開始就變成了李麗琴的眼中釘了。
听到李麗琴越發大的聲調,時建一把放下了筷子,厲眼掃向李麗琴,道︰「李麗琴,你在說什麼?媳婦是讓你用來污蔑的?」這老婆子的越老越糊涂了,這件事再怎麼延伸,也搭不到大兒媳婦那里去。
李麗琴這回沒熄鼓,怒目瞪了回去,顫抖的指著自己,聲掉帶著隱隱的顫意,「我污蔑,老頭子,好歹我和你生活了三十多年,也照顧了你三十多年,你這媳婦才進門幾年,你就說我污蔑了她,」接著似乎是氣息不穩,深深吸了口氣,繼續道︰「不就是前一次我不願意拿錢去贖她出來麼?那她不是也出來了嘛,為什麼還要在開民耳邊說要讓女兒去市場賣魚?」
這會時子瑗是听清楚了,原來是老爸讓小姑姑去市場賣魚,但是依小姑姑的脾性是絕對不會去賣魚的,這肯定是小姑姑自己落跑,然後佔著女乃女乃一定會幫她,肯定在一回來就苦訴了一番,至于老媽,真是站著也被當靶子了。
林珍這會怒了,撩下碗筷,猛地站了起來,似笑非笑,「我說媳婦做錯了什麼,敢情媽你是認為是我在你兒子耳邊說了要讓小姑子去賣魚,我看,我真是越發的糊涂了,這小姑子到開民那去做工,我沒說什麼,她竟然還倒耙一耙,說我對她怎麼了,我這媳婦看上去就是這樣的人?」
林珍越說越大聲,一聲聲委屈直直的落入時開民和時子瑗的心底,激起一陣心酸。
林珍這才清楚,原來這人一示弱,就被人踏著背往上爬,是越發的過分了。
氣氛馬上變得緊張起來,堂弟彬彬早已躲在了一旁,時子瑗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了起來,這都什麼事啊。
「媽,都是女兒不好,既然大哥大嫂都對女兒有意見,女兒看明天一早就帶著彬彬回去吧。」
是時開惠的聲音,帶著委屈,帶著鼻音,又帶著一股子難掩的悲慟,這緊張的氣氛頓時被她的話愈發的急迫了起來。
時建眸子閃了閃,想到今天從自己女兒村里听到的話,眼眸越愛的暗沉了起來,他怎麼就生出那麼個女兒來。
眾人朝聲源看去,除了肖艷,皆一愣,因為時開惠身上拿著一個包,是她來時帶著的包。
李麗琴這樣一听,心里一急,也顧不得林珍對她說的話了,忙快步走到時開惠的身旁,一把拿下她手里的包,嗔怪道︰「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回事?什麼事情媽都會幫你解決的,何況,這里是媽的家,你想要待多久就多久,誰敢說什麼。」
肖艷也急急上前,拉住了時開惠的手,壓低聲音︰「怎麼回事?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
這聲調,也只有她們兩人听得到罷。
時開惠一怔,假意靠近肖艷無聲的哭,背朝著眾人,「我這不是為了增加媽對我說的話的可信度麼?」這聲音,也沒有讓旁人听去。
看著這對如同姐妹的‘嬸姑’兩人,時子瑗突然腦袋一片明了,老媽那天被抓,老爸不在,這恐怕不止小嬸嬸一個人的‘杰作’,這里面小姑姑也肯定參與了罷,不然怎麼可能那麼巧,想到這,心越發的郁結,一口氣悶在了心口,久久散不開。
「老頭子,你看到了吧,你看到了吧,開惠何時哭過,哭成這樣,你還認為是我冤枉了媳婦不成?要是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要改答應開民和她結婚。」李麗琴說得愈發的順口了,也愈發的不把林珍看在眼里了,說的話愈發的無理了,也自然忘記了當初是她大兒子死活都要娶林珍,而林珍卻並非非他不嫁。
時建不理她,眼神掃至自己的女兒,喝道︰「開惠,你給我過來。」一字一句似乎是從牙關口發出的。
身子一僵,听到時建的話,時開惠眼眸一閃,但行動卻不敢有半點遲疑,在這里,她只怕時建一人而已,少頃,便走到了時建的身旁,只是低垂著頭,看不清她此刻的面容和情緒。
「爸,您這是…」嗓音打顫,語氣哆哆嗦嗦。
「你給我老實說,你今天都干了什麼了?你在水庫究竟是在干什麼?」
時建微仰著頭,面色嚴肅,嗓音從喉嚨處蓄發,帶著一股懾人的意味。
「我…我…我…」時開惠渾身發抖,一連說了好幾個‘我’字都終究說不下去,無奈之下,她把眼神偷偷轉換至肖艷的方向,希望她能幫助。
肖艷感hu到時開惠zhu熱的視線,心里暗暗叫苦,這個小姑子怎麼就看著她呢,真是笨死了,卻也不得不幫忙解圍,走至時建面前,「爸,開惠她怎麼說得出口,畢竟大哥對開惠算是好的。」
時開惠正要點頭,但是時建沒有給她機會,呵斥道︰「我問的是她,今天她都干什麼了?都在她媽說了什麼?」
被這樣一呵斥,肖艷面色漲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得把眼神轉看李麗琴。
李麗琴上前大步拉開了時開惠,朝時建道︰「我來說,本來大兒子幫了惠,讓她去算賬,你說為什麼無緣無故的會被開民讓她去賣魚,開民一向來疼開惠,肯定不是他的主意,那除了阿珍出的主意,還有誰能說動開民的,是不是?」
李麗琴字字句句的針對著林珍,張口閉口都是林珍的錯,但是時開民心里明jing似的,一把上前,從李麗琴手里撈過時開惠的手,提高聲音問道︰「開惠,你也是這樣想的?」
他就搞不懂了,為什麼自己的妹妹會變成這樣子,自己的媽無緣無故的冤枉自己的媳婦,連問都不問一句就確認是自己媳婦出錯了。
時開惠心里稍稍掙扎,最終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時開民突然睜大那溜黑的眸子,氣急攻心。
「啪——」
很響,很震撼。
時開民竟然大力打了時開惠一巴掌,那樣子像極了抓狂的公雞。
「你竟然污蔑你嫂子,你污蔑大哥也就算了,還敢把罪名強加給你嫂子。」
時開民的這一行為徹底把眾人都呆怔了,要說這個屋子里除了李麗琴對時開惠是疼到心坎里的第一人,那麼時開民這個大哥就算是第二人了。
時開民面色暗黑,氣息沉重,目光錚錚的看著還低著頭的時開惠,他這個妹妹,那麼可愛的妹妹何時變得這般模樣了,連說謊都敢在大家的面前說謊,還面不改色,一點都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愛女如命的李麗琴,她一個箭步走到了時開惠的面前,著急的把手附到時開惠的臉上,「惠啊,惠啊,疼不疼?疼不疼?…」
待她轉看時開民的時候卻換了一副模樣,手指顫抖的指著時開民,「好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連自己的妹妹都敢打了。」嗓音帶著不可置信和憤怒,那起伏不定的ing口證明著她此刻的心緒是如此的混亂。
接著反應過來的是林珍,她沒有想到時開民竟然敢幫著她去打了他一向疼在心坎里的妹妹。
然後是時子瑗,時子瑗嘴角抽搐,想要大笑,卻不敢笑出聲,老爸,你太帥了,你終于為老媽出氣了。
黑溜溜的眼眸在眾人的身上掃視,那小嬸嬸的臉變得有些蒼白,那爺爺和小叔叔的臉上布滿了驚訝。
「啊~5555~」
時開惠嘶叫的哭聲隨即在屋內響亮起來,眼淚瞬間布滿了她站著的地面上。
「大哥,不就是個破水庫嗎?不就是破魚嗎?不就是你那幾個破工嗎?我是你妹妹,你不幫我,你竟然幫那些你手下的人,你這樣對得起媽對你的囑咐嗎?」
時開惠抬眸,那小小的眼眶里盛滿了淚水,一字一句的呼喊,似乎是要將心里淤積的火氣全都爆發,只是,她真的有火氣麼?
「你還好意思說,我讓你去是讓你算賬,不是來給我指手畫腳的。」時開民沒有心軟,繼續道。
「大哥,您這樣可就說錯了,其他人是外人,開惠可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肖艷好死不死的插上那麼一句。
時開賢走至肖艷身旁,使力的扯了扯肖艷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但正待怒發的肖艷怎可听得一向為她是從的時開賢的話,只見她還一步步上前,走到了時建的前面,道︰「爸,一家人和和睦睦、互相幫助可是您一向強調的,這大嫂先前是嫌棄開惠,不讓開惠去她的丸子作坊,大哥是接收了開惠,但是奈何大嫂還從中作梗讓開惠一路哭著回來,連一句抱怨的話都不敢說出來,要不是媳婦和媽一直勸導,開惠可早就收拾好了包袱回去了。」
肖艷自認為自己說得有理有據,而且還搬上了時建一向來遵循的一家人要和睦、互相幫助的理論,可謂一招對上一招,倒是把林珍說得那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林珍嗤笑,邁著步子走到肖艷的身旁,嘴角微扯出一抹淺笑,反問道︰「我林珍怎麼就听得你一句,媽一句,說是我想要趕走開惠呢?恩~」
接著轉頭看向李麗琴,「媽,媳婦給您說三點︰一,開惠是您的女兒,是開民的妹妹,媳婦看不慣她的作風,我不喜歡她到我那,何況,您還記得那次您和開惠來我丸子作坊鬧事的事情吧;二,開民是有思想的人,您這麼說是辱沒了您的兒子,他是那種會听我一句話就忍不住把開惠這個親妹妹開除或者說開打麼?;三,您媳婦我也是有思想的人,今天媳婦一來,您就給媳婦臉色看,好,看在開民和爸的面子,媳婦還是面容帶笑的來給您做好這餐飯,但是,您又給媳婦了什麼?」
林珍所謂字字珠璣,點點道來,說話時她笑容不減,還越發的燦爛。
而李麗琴被林珍這麼一說,心猛然一驚,似是感覺不對勁,但嘴上卻還不松口,「我讓你做飯怎麼啦?不就做一頓飯嗎?還好意思說。」
時子瑗被林珍的行為給萌到了,今天老媽是不準備隱忍了,要徹底爆發了,不管是今世還是前世,她可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老媽,這麼自信凜然,在女乃女乃面前那麼意氣勃發,仿佛有用不完的力量,使不完的詞語。
「是,媳婦是好意思說,請問,這個家是我的嗎?應該自你趕我們一家四口出去就不是我的了吧,弟媳在家竟然去睡覺也不來幫忙,小姑子我且先不說,就算她傷心過度。這樣,您覺得您好意思每次媳婦一過來就想要讓媳婦幫著煮好了飯菜,備好了碗筷,等著你們吃,好,即使是我這媳婦應該要有的禮節,但是,從你剛剛的話,您到底有沒有把我林珍當做你的——兒媳婦。」
‘兒媳婦’三個字咬得極輕,極淡,一個不留神,就消散了。
肖艷不知足,上前幫腔,「大嫂,您這話說得過了,您是搬出去了,可是爸有給你們錢的。」
有小兒媳幫腔,李麗琴本被壓低一頭的氣勢頓時卯了起來,伸手推了林珍,林珍勉強站住跟腳,目光卻移向了時開民。
「林珍,當初讓你們出去不是‘趕’,而是請,這房子是我的,我想讓誰住就誰住,你管得著嗎?」李麗琴烏黑的眸子劃過一絲冷冽。
時開民就這樣睜大著眼楮看著自己的媽這般偏心至極的話說出口,听到了自己的媳婦字字句句的話,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難hu,傷痛,無法避免。
「媽,我還是您的兒子嗎?」嗓音暗啞低沉,眼眸劃過hu傷。
李麗琴頓然一囧,心里暗罵剛剛說話太快了,以致忘記了自己的兒子還在身旁,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這樣,但是肖艷可不一樣,她可是這件事的主導,她一定要把目的達成,不然自己花了那麼多的心思就白費了。
「大哥,您怎麼能說這話,媽生你養你拉扯你,你說出這句話不是讓媽心寒嗎?而且爸還在這里,你那水庫能成,還不是爸的功勞,照這樣說來,這水庫賺的錢應該是要平分的吧。」
虧她說得出口,時子瑗越看肖艷,心中就越增加一分不解,就越發的感覺到自己想要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的過日子期望那是越發的渺茫,就單單有這肖艷,就難以成事。
時開賢見肖艷越說越離譜,忙上前拉過肖艷,壓低聲調,揪著眉目,「小艷,你在說什麼呢,這水庫可是大哥好不容易弄起來的,爸只是幫了一點忙而已。」
但是肖艷豈非常人,這時開賢的話對她來說就是放屁,冷哼一聲,甩開時開賢的手,走到了時建的面前,道︰「爸,您說,我說得對不對?第一,大家要互相幫助,這大哥大嫂幫助開惠是應該的;第二,這水庫有您的一份,大哥既然已經搬出去了,那那一份就應該拿回來,是不是?」
眾人皆面面相當,對于肖艷這一理論著實感到迷茫,只有時子瑗一人清晰著,這小嬸嬸的狐狸尾巴終于出來了,還真的出乎意料,她還以為小嬸嬸要把水庫全部都拿去呢。
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時子瑗緩緩的將步子移至自己的書包放置處,拿出早上裝在里面的‘真相’,本來她是不想要拿出來的,但是看這小嬸嬸的狀況,看來是不會那麼快善罷甘休了,所以她不得不拿出來。
「爸,雖然大哥和開賢是兄弟,但是即使是兄弟也還得明算賬。」肖艷得意忘形,都沒有看到時建那張越發暗黑的臉。
「爺爺,您看看這個。」
這時,時子瑗已經把那幾張‘真相’塞入了時建的手中。
時建心中詫異,先忽略肖艷說的話,拿起紙張看了起來——
突然,臉色驟變,由黑轉白,在由白轉青。
使勁一跺腳,繞過時子瑗大步踏至時開賢處,把手上的紙張用力扔向了時開賢的臉上,怒喝︰「你給我看看,你的好媳婦做的好事。」
聲音顫抖,他渾身都打顫著,沒想到啊,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兒媳婦、看上去乖巧懂事的女兒,竟聯手做出這番事情。
時開賢驚愕,看著時建,躬下hen子撿起那幾張紙——
驀地,他的表情轉換不亞于時建,那眼神已經牢牢鎖在了肖艷的身上,疑惑、心驚、膽寒…各種各樣的表情,都顯現在他的眼底。
他們這前後的表情,著實把眾人愣了,只有時子瑗面目平靜,等待暴風雨的前來。
時開民和林珍同時上前,兩人拿過時開賢手上的紙張,一看,頓時臉色發白,渾身已然打顫,隱隱顫抖著的唇瓣毫無血絲,齊齊猛然看向肖艷和——時開惠的方向。
這樣一來,李麗琴也詫異了,慢慢的走到時開民的身旁,拿起紙張一看~面色漲紅,又轉白,出聲,「開惠、小艷,你們過來看看,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們給我解釋解釋。」
李麗琴突然有一種被欺騙、被背叛的感覺,自己一直護著的小媳婦和小女兒竟然做出這等事情,先前還以為終于讓小女兒和小媳婦和好了,而且小女兒還找到了工作,沒想到,她們竟然為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這還是她心心眼看著的媳婦和女兒?
肖艷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一下子,眾人都好像用那種怨恨、不解的眼神看著她了,難道…與時開惠四眼對視,雙肩猛然一抽。
即使這樣,她們卻不得不鼓起勇氣上前看那幾張讓大家都驚愕的紙,拿過紙張,一看——臉色立馬泛白,接著大喊冤枉。
「爸,這不是我,這不是我做的。」
「爸,我只是出了一點錯,大哥幫我去解決,我不是故意的。」
「爸,你怎麼能相信這個,這個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怎麼可能這樣做。」
……
兩人爭相著解釋,但事實擺在眼前,又有誰能夠相信呢。
時開民反應過來,轉身,平靜的看向時開賢,淡笑道︰「開賢,大哥自問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夫妻,但是卻發生這樣的一件事,大哥還以為你大嫂在外面得罪了什麼人,原來是自家,喔,不,是你媳婦出現了嫉妒之心,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辦?你說,怎麼辦?」
最後,時開民的聲調驟然增大,那股子沒法理解,卻只能接hu的神態在時開賢的眼前晃來晃去。
「大哥,你放心,我會給您和大嫂都有一個交代。」
時開賢說著已經走到了肖艷的面前,那臉色如黑炭,聲音淡淡的,「肖艷,你行,把我大哥一家子都這樣玩弄,你要將我置于何地?」
「啪——」
肖艷被打了,被一向懦弱、妻管嚴的時開賢小叔叔打了,那聲響,比之剛剛時開民打時開惠的還響。
「你在給我生事,我們就離婚。」丟下那麼一句,時開賢甩了甩袖子,走了。
肖艷被打蒙了,她沒有想到從來把她捧到手心的時開賢就這麼當著眾人的面甩了她一巴掌,還一句安慰話都沒有就——走了。
追上去,大喊︰「時開賢,你就是沒種,你就只會打老婆,有本事你給我賺錢回來啊。」
「啪——」
眾人還在驚愕時開賢的行為,但李麗琴卻一把拉過了肖艷,又是一巴掌,嘴上還說,「就是你這個不孝兒媳,還帶壞我的女兒,害我孫子。」
不得不說,李麗琴的心里永遠都把她那心坎的小女兒想得心地善良。先是認為林珍是壞人,這會女兒是做錯事了,卻把過錯全都攘到了肖艷的頭上。
一向高高在上的肖艷一連hu了兩個巴掌,一邊一個五指印,煞是鮮明。
「媽,你怎麼…能把事情都怪在我的頭上。」帶著責怪和不解。
「你還敢說,肯定是你誘使開惠幫你的吧,不然開惠那麼一個單純善良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李麗琴又開始不由分說了。
肖艷是知道李麗琴的,這會事情全都敗露,竟然想要讓自己一個人承擔後果,不可能。驀地那雙冷冽充滿陰鷙的眼眸霎時掃射在那‘楚楚可憐’的時開惠身上,接著轉看李麗琴,嗤笑道︰「媽,你女兒時開惠要是‘單純善良’她就不會和你媳婦我聯手,更不會說謊說得如此美妙,她那雙自控的雙眼就不應該像水龍頭流水一般掉著無盡的眼淚,這樣的她,還是‘單純’,還是‘善良’?」
肖艷不是吃素的主,即使現在她完全沒有一點勝算,她也要把別人拉上去。
時開民看著眼前的場景,眼中的溫度越發的冰冷,走到李麗琴的面前,道︰「媽,既然您那麼不喜歡我這個兒子,那我就少回來罷,省得礙您老人家的眼。」
說罷,拉起了時子瑗和林珍就要往門外走去。
「慢著,你們還有一件事不知道,我要告訴你們,畢竟——開惠還是大哥的妹妹。」肖艷看著時開民一家要走,頓時開口。
這話一說,時開惠的臉頓時泛白,貝齒緊緊的咬住了毫無血絲的下唇,那骨節分明的手指緊握著,氤氳著霧氣的眼眸期待的看著肖艷,希望肖艷能夠不要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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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巴掌很爽的有木有?有木有?時爸、時媽‘爆起’了有木有?
是否真相只是這些?肖艷接下來要說的話到底是什麼?為何時開惠會變得如此緊張?時爸的怒氣是否只是這些?李麗琴又會做什麼?…
有親早就猜到說小姑姑肯定犯錯了,這個錯到底是什麼呢?什麼呢?